“政法委書記由鍾熠擔任，那公安廳長呢？”趙學安又問，“自從杜宇被立案後，湘省公安廳長一職空了半年多了，有消息了嗎？”
    “有爭議。”
    “爭議？”
    “對。”鍾小艾想了想，“組織部是想從京城調人過來，不過林嘯天想用本土勢力。”
    “那誰會勝出？”
    “林嘯天吧。”鍾小艾如實道:“他還有最後一年，按照道理說，上麵這點麵子還得給他的！當然，這個麵子也許是給蕭書記的。”
    “蕭遠方書記？”
    “這你也知道？”鍾小艾有些詫異。
    “又不是什麽秘密。”趙學安輕聲道:“到林書記這個級別，上麵不可能沒人，簡單猜一下，不難。”
    鍾小艾點點頭，不再聊工作，好奇得眸子，落在了大頭身上。
    “這狗，頭真大。”
    “我也覺得。”趙學安揪住大頭脖頸上的皮毛，“等出院，把它帶走，無聊的時候，還能有個伴。”
    大頭似乎聽懂人話，扭過腦袋，舔了舔趙學安的手背。
    聽話，乖巧。
    ……
    轉眼又是一個月後。
    十月末。
    時隔三個多月，趙學安終於回到了工作崗位。
    有一點不適應。
    比起他，桑瑜縣其他同僚更加不適應，還有一點慌張。
    上班第一天，縣委書記王勉提著一個大果籃，第一個敲開了常務副縣長辦公室的大門。
    笑容又假又真摯。
    “學安老弟，身體怎麽樣了？你住院這段時間，哥哥每天都在擔心，都在為你祈禱。”
    “擔心？祈禱？”趙學安看了一眼果籃，不太開心，“王書記，心意領了，這果籃……算了。”
    說完，擺擺手，拒絕收禮。
    住院這段時間，天天有人送果籃，各個都比王勉這個豪華。
    有的果籃裏，還夾著貨。
    至於王勉這個果籃，太寒磣，他根本就看不上。
    “不是，這果籃帶餡的。”王勉挪至趙學安椅子邊，小聲嘀咕。
    “是嗎……”趙學安掂了掂果籃，勉為其難收下，想到什麽，又問道:“李良呢？”
    “已經按照你的建議，讓他去守水庫了。”
    “好。”趙學安很滿意，“守水庫是個好活，又能釣魚，還有工資，完美。”
    “學安，我不是很懂，我記得你以前挺看好他的，怎麽？犯錯了？”
    “沒有，就是怕他太累，給他安排一個閑職！”
    趙學安在伺機報複嗎？
    沒錯。
    他知道李良有苦衷，可那和自己沒關係，在他眼裏，李良就是一個反骨仔。
    對待反骨仔，讓他守水庫已經是便宜他了。
    “學安，李良守水庫去了，我總覺著，得再給你招一個聯絡員。”
    “正有此意。”趙學安點點頭，“有合適人員推薦沒？”
    “當然！”
    說罷，王勉拿出一遝資料，都是秘書候選人，還是清一色的女大學生。
    又好看，又清純。
    趙學安隻感覺眼花繚亂，接著把資料放一邊，捏了捏眉心。
    “王書記，你有心了，可徐天長書記不允許，要不……換一個男的？”
    王勉一拍腦門，汗流浹背。
    立刻改口，“對對對，男的，必須是男的，我馬上就安排。”
    “等一下。”趙學安站起身，一把摟住王勉的肩膀，“王書記，我來桑瑜縣一年多了，工作方麵，你可滿意？”
    別看趙學安很牛逼，可說來說去，他還是王勉手下。
    組織部的報告中，還得由他打分。
    “滿意，當然滿意。”王勉義正言辭，“學安，不是哥哥吹，哥哥縱橫官場幾十年，你是第一個讓哥哥折服的人，無論能力還是人品，都是一絕。”
    “哥哥抬愛了。”
    “還有別的事嗎？”
    “還真有。”趙學安四處張望，接著壓低聲音，“王書記，你沒拿弟弟當外人，弟弟也不忍心騙你，咱們的黃傑書記有大問題。”
    “多大？”
    “稍等。”
    在王勉好奇的眼神中，趙學安回到了座位，拉開抽屜，取出幾張照片。
    照片中正是黃傑和王勉媳婦合影，手摟腰，嘴對嘴，相當親昵。
    凝視著照片，王勉呼吸漸漸急促，不多的幾根頭毛，緩緩立了起來。
    氣氛烘托到位，趙學安繼續開口。
    “王書記，其實，這件事我本想一直瞞下去，畢竟影響桑瑜縣團結。”
    “可總覺得吧，心裏不得勁。”
    “你拿我當弟弟，我不能拿你當日本人，照片交給你，怎麽辦，你自己決定。”
    趙學安是個小心眼。
    住院這段時間，全縣上上下下所有領導，都去醫院聊表心意，唯獨沒見黃傑這個叼毛。
    這對趙學安來說，是不能接受的。
    心意這東西，他可以不要，但你不能不給，你若不給，那算你勇敢。
    不過，勇敢需要付出代價。
    王勉接過照片，牙齒咬得咯咯響，全身肌肉都在顫抖。
    “王書記，千萬別衝動。”
    “別衝動，別衝動，哎，衝動。”
    “……”
    被戴了綠帽子的縣委書記很憤怒，如同一隻暴躁的紅牛，轉頭就走。
    趙學安根本拉不住。
    也不想拉。
    如鍾小艾所說的那樣，趙學安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幾天不搞事，心裏癢得難受。
    就這樣，王勉去找黃傑算賬，趙學安轉頭來到食堂。
    見到食堂阿姨，先遞過去一個紅包。
    “趙常務，你這是……”阿姨有點吃驚，趙學安出院，她怎麽收到紅包？不對勁呀！
    “吳阿姨，別誤會，這可不是賄賂你，隻是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幫忙就幫忙，紅包不能要。”食堂吃阿姨執意要把紅包退回。
    “阿姨，這樣我可生氣了。”趙學安故作不開心。
    “好吧。”食堂阿姨將紅包收下，接著笑盈盈道:“趙常務，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說，阿姨一定給你辦好。”
    “也沒其他事，就是最近養了一隻狗，叫大頭，腦袋大，食量也大！我看食堂剩飯剩菜挺多的，要不每天給我留一點？”
    趙學安養狗可是很用心，最起碼，得讓狗吃飽。
    食堂飯菜不要錢，大頭應該很喜歡。
    “就這點事，沒問題，沒問題。”食堂阿姨笑嗬嗬，“趙常務，你放心，保證頓頓有肉。”
    “謝謝。”
    ……
    從食堂出來，一陣烏雲飄來，看樣子是要下雨了。
    一場秋雨一場涼。
    來不及感慨一聲，手機響了起來，是林華華。
    按下接聽鍵。
    “嘿，學安，聽說你今天出院了？”
    “嗯。”
    “我就在你辦公室，沒看到你人，在哪？”
    “食堂，有事嗎？”
    “小事。”林華華笑嘻嘻，“我想喝大洋無人機廠區內的奶茶了，要不……一起？”
    “好！”趙學安抬起頭，凝視了一眼飄過來的烏雲，“我也想去大洋無人機轉一轉，順帶喝一杯奶茶。”
    “那我在停車場等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