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誘他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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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才覺察到來人,裴驚絮猛地抬眸,一眼便看到了他!
    男子站在盛夏日光處,一身素綾長袍垂落,如月瀉寒江。
    烏發玉冠,長身玉立。
    他的眸色比尋常人淺些,像浸在冰水裏的墨玉棋子,看向裴驚絮時,眸光沉靜無波。
    但偏偏裴驚絮覺得,他抬眸的那一瞬,好像寒刃出鞘,帶著不似凡人的涼薄。
    容家長子,容諫雪。
    見到他的一瞬間,裴驚絮突然想起話本中對容諫雪的描述。
    【鶴骨鬆姿,清風朗月,世間唯一真君子。】
    他太好看了,僅僅隻是站在那裏,便能讓周圍的燥熱潰散奔逃。
    裴驚絮的眸中閃過詫異,愣怔地看向來人。
    終於,她眨眨眼,那蓄滿眼眶的淚珠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大顆滾落。
    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無措,裴驚絮擦拭眼角,緩緩低頭福身:“妾……見過夫兄……”
    是了,她如今嫁給了容玄舟,那麽容家長子容諫雪,便是她名義上的夫兄。
    ——也是,她蓄意勾引的人選。
    容諫雪的貼身侍衛江晦,此時正將佩劍抵在沈從月的脖頸上。
    “竟對我們二公子出言不遜!”
    從小便嬌生慣養的沈從月,哪裏被人這樣對待過!
    她尖聲威脅道:“放肆!你們可知本小姐是誰!敢這麽對我,當心你們的腦袋!”
    容諫雪目光沉靜,視線從裴驚絮身上移開,看向沈從月。
    他緩步上前,站在了沈從月麵前。
    沈從月原本還想叫囂著什麽,在看到容諫雪的一瞬間,瞳孔微縮,瞬間怔神,就連耳尖也不覺染了緋紅。
    一旁的裴驚絮見狀,壓下嘴角的弧度,長睫垂下。
    要想與容諫雪產生關聯,絕不是那麽簡單的事。
    作為“女主”的白疏桐,最終尚且沒能拿下容諫雪,裴驚絮自然不會覺得,僅憑自己的“美貌”,就能讓容諫雪為她這個惡毒女配折腰。
    所以裴驚絮另辟蹊徑,決定從他的胞弟——容玄舟入手。
    容家家風嚴謹,注重德行,容諫雪這種人,是斷不會允許旁人嘲諷自己的同胞兄弟的。
    事實也證明,她猜對了。
    聽到裴驚絮稱“夫兄”,沈從月瞪大了眼睛:“你、你就是容家長子,當朝太子少傅容諫雪?”
    在看到容諫雪容貌的一瞬間,沈從月就連剛剛驕縱的氣勢都弱了一大截。
    並未立即答話,容諫雪眼神示意江晦,江晦點點頭,劍刃收回劍鞘。
    “沈小姐,舍弟獻身社稷,犧牲於戰場之上,絕不是什麽‘該死’之人。”
    容諫雪的聲音如古寺玉磬,清冷禁欲。
    沈從月微微垂眸,緋紅蔓延至臉頰,卻是反駁道:“是裴驚絮克死了你弟弟,少傅大人應當嚴懲她才是!”
    容諫雪身後,裴驚絮微微挑眉,危險地眯了眯眼睛。
    “沈小姐今日所作所為,下官會一一告知丞相大人,搬弄口舌是非,想必也非丞相大人想看到的。”
    說完,容諫雪並未再看向沈從月,轉過身去,朝著裴驚絮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隨即抬步離開。
    從始至終,並未對裴驚絮有過半分哄慰與安撫。
    裴驚絮勾勾唇,眼底閃過涼意。
    ——看來,計劃比她想的還要困難得多啊。
    留給沈從月一個挑釁的笑容,裴驚絮轉身離開。
    她恨沈從月,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但以她現在的能力,是絕不可能殺了當朝丞相的寶貝千金的。
    更何況,裴驚絮之後還有用得到她的時候。
    提著裙子,裴驚絮朝著容諫雪追了過去。
    再找到容諫雪時,他已經在燃燈寺的正殿拜過香火了。
    容諫雪是燃燈寺妙梵大師座下,唯一一位俗家弟子。
    每月十五號前後,他都會抽空來燃燈寺禮佛。
    此時的容諫雪,正站在殿外長生樹下,與那位妙梵大師對話。
    他腕上常年戴著一串佛珠,每顆都珠圓玉潤,十分精致。
    兩人不知聊了些什麽,待妙梵大師離開後,她才走上前去。
    “見過夫兄。”
    她又規規矩矩地朝他福身行禮。
    容諫雪點了點頭,並未開口。
    裴驚絮扯了扯嘴角,有些窘迫地笑笑:“妾是來給夫君祈福燒香的。”
    容諫雪便淡聲應了一句:“弟妹節哀。”
    他與裴驚絮平日沒什麽交集,即便是遇上了,也不過是點頭之交,兩人獨處的次數,更是一根手都數的過來。
    裴驚絮聞言,隻是牽了牽唇,語氣軟啞:“今日之事,還請夫兄不要告知婆母……”
    頓了頓,她解釋道:“若是婆母聽到‘克夫’一說,又不知該如何羞辱我了。”
    容家雖未分家,但兄弟二人住在不同的宅院。
    容諫雪對裴驚絮房中之事並不關心,也鮮少理會內宅事務。
    聽她這樣說,他沒什麽情緒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兩人便又陷入一片安靜。
    ——容諫雪本就與她沒什麽好聊的。
    她低著頭,絞著手中的帕子,語氣中帶著顫音:“既如此,妾便不打擾了。”
    又想了想,裴驚絮抬眸看他,水眸還殘留著霧氣,長睫濡濕:“夫兄何時回府?”
    “明日。”
    裴驚絮便輕聲道:“這幾日天氣悶沉,明日恐有大雨,山路崎嶇,夫兄若不介意,明日可否帶我與紅藥一同回府,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男人聽後,神色淡冷,頷首道:“無妨。”
    “多謝夫兄。”
    裴驚絮轉身離開正殿,她垂下頭去,長睫掩住眸中陰翳。
    是夜。
    裴驚絮讓紅藥給她換了一身輕薄紗衣。
    那紗衣單薄輕盈,燭光下,白皙的肌膚透過紗衣,若隱若現。
    侍奉在裴驚絮身邊多年的紅藥,也不覺看呆了:“姑娘,您真漂亮。”
    她家姑娘確實好看,哪怕紅藥跟隨她多年,也還是讚歎不已。
    裴驚絮唇角勾起一個惑人的弧度:“前幾日我抄的經文呢?幫我拿來。”
    “是。”
    紅藥將那一小遝經文找來,才又開口問道:“姑娘,這麽晚了,您還要出門嗎?”
    裴驚絮勾唇笑笑:“我要去給我那亡夫,好好祈福超度一番。”
    夜晚才好,夜晚會讓理智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