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節氣，軋鋼廠鈾蓬保護區罩上薄霜。何雨柱巡夜時的手電光掃過植株，驚起幾隻夜宿的候鳥——它們的羽翼在光線下泛出金屬般冷冽的藍輝。
    “又變異了。”他蹲身撫摸葉片，指尖傳來細微震動，仿佛觸碰的不是植物而是某種活體機械。清晨送檢的樣本證實猜測：鈾蓬葉脈中形成天然矽基電路，正持續接收宇宙射線。
    實驗室陷入狂歡與恐懼的交織。老魏總工對著頻譜儀喃喃：“它在把輻射能轉成生物電能……”話音未落，整個廠區突然停電——變異鈾蓬的電磁脈衝燒毀了變電站。
    黑暗中期盼的應急燈並未亮起。工人檢查時發現：蓄電池早已結晶化，正極板長出蕨類狀金屬枝杈。更糟的是，所有電子設備永久失效，包括輻射監測儀。
    “回歸原始。”新書記苦笑。生產記錄被迫改用蠟版刻印，辦公室飄著油墨與鈾蓬混合的怪異氣味。
    轉機來自一起醫療奇跡。晚期礦工老孫被宣布不治後，家人將他抬進鈾蓬叢。三日後他自行走回，腫瘤消失但皮膚呈半透明狀——皮下血管網亮著幽藍微光。
    專家組切割樣本時手術刀迸出火星。老孫的骨骼已結晶化，X光片（用遺留的膠片拍攝）顯示脊柱如同水晶簇。他咧嘴笑時牙齒折射虹彩：“渾身是勁，就是餓得快。”
    饑餓感成為普遍症狀。接觸變異鈾蓬者需持續進食，體重卻不增加。醫院抽血發現：紅細胞攜氧量翻倍，代謝速率超常人所想。
    秘密實驗悄然開展。三名誌願者入住鈾蓬大棚，僅以雨水和變異植株為食。一月後他們能徒手扳彎鋼筋，但瞳孔縮成針尖大小——視網膜已退化成感光晶體。
    倫理審查中斷了研究。誌願者被隔離時，其中一人撞碎防彈玻璃逃脫。追捕中他躍上十米高牆，身影沒入荒野如夜梟。
    恐慌在村民間蔓延。有人開始偷食鈾蓬以求“進化”，有人舉火把欲焚田。守護隊日夜巡邏，鋼叉與變異者的利爪在月光下碰撞出火星。
    真相在冬至夜揭曉。天文台報告：近期宇宙射線暴增，鈾蓬實為地球自身的免疫反應——它們正把輻射轉化為生物屏障。
    全球協作啟動。各國在核汙染區播種鈾蓬，衛星圖像顯示綠色脈絡正包裹星球。東京灣的植株卻突然枯萎，檢測發現海水中的納米塑料阻斷了根係吸收。
    新危機超越輻射範疇。聯合國緊急會議爭吵不休時，南極科考站傳來消息：冰層中的遠古病毒被鈾蓬根係喚醒，感染者皮膚潰爛如月表。
    小李帶著冷藏箱直奔南極。箱內是老周墓前的原始鈾蓬種，莖稈上還沾著1982年的廠區塵土。播種時暴風雪驟臨，他用身體護住幼苗，血液滲進冰層瞬間結晶。
    奇跡在七日後發生。冰原上綻開藍色花海，病毒感染者結痂脫落。更令人震驚的是：南極鈾蓬的花粉在顯微鏡下呈現完美幾何形態——正十二麵體，如人工雕琢。
    “它是文明的產物。”語言學家破譯花粉結構，“這是二進製編碼的警告。”
    警告內容令人窒息：宇宙射線暴來自太陽係外文明，鈾蓬係前代地球文明遺留的防禦係統。觸發機製是——核技術達到臨界點。
    全球核電站開始關閉。最後一座反應堆熄火那日，所有鈾蓬同步枯萎，在風中碎成星塵般的粉末。幸存者發現：輻射值歸零，但體內變異並未消退。
    何雨柱站在荒蕪廠區。手中捧著的塵埃忽然浮空，聚成老周的輪廓。幻影指向星空，隨後散作銀河。
    天文台最新照片：火星出現藍色斑紋，形態與鈾蓬葉脈完全一致。
    人類終於明白：這並非末日，而是畢業典禮。當地球文明通過核考驗，守護者便化作星塵，奔赴下一處需要照亮的荒蕪。
    小雪又至。孩子們在廢墟間奔跑，指尖劃過枯枝便帶起熒光電弧。他們用結晶化的粉筆在黑板上畫太陽係，第三顆行星標著：家園。
    夜空劃過流星雨，那是鈾蓬的種子正在穿行於星際。某顆墜入廠區池塘，瞬間萌發的嫩芽托起顆露珠——露珠裏倒映著整個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