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過後的廠區靜得瘮人。鈾蓬枯萎的殘稈立在雪地裏，像大地豎起的墓碑。何雨柱嗬著白氣巡視，皮靴踩碎冰殼下的藍色結晶——那是植株最後的遺產。
    孩子們先發現異常。他們在荒廢的車間玩捉迷藏，裸露的皮膚觸到機械便留下熒光手印。夜間這些手印亮起來，如鬼火般指引著藏身之處。
    “帶電了。”村醫用老式驗電筆檢測，氖管爆出刺目藍光。更奇怪的是，孩子們能徒手點亮報廢的日光燈管，指尖撚動間火花劈啪作響。
    老孫頭孫女的症狀最驚人。高燒三日退去後，她能用目光點燃紙張。實驗室偷拍視頻裏，女孩凝視溫度計，水銀柱瞬間頂破玻璃。
    恐慌在村民間發酵。教堂響起久違的鍾聲，人們跪求上帝驅魔。隻有老趙蹲在車間門口樂：“這下省電費了。”
    科學研究被迫重啟。僅存的模擬設備顯示：孩子們體內產生新型生物電，電壓隨情緒波動。憤怒時指尖迸射電弧，平靜時則能愈合傷口——小姑娘用眼淚止住了弟弟的鼻血。
    倫理委員會吵作一團。激進派要求“能力者”集中管理，保守派呼籲回歸自然。爭吵中被哭聲打斷：小女孩失蹤了。
    搜尋隊找到她時，正坐在鈾蓬枯稈圈成的圓環裏。懷中抱著變異流浪貓——那貓竟能用尾巴卷起落葉擺出漢字：回家。
    “它們在教孩子！”老中醫驚呼。解剖死貓發現：大腦皮層覆蓋著矽基神經網絡，與鈾蓬根係結構如出一轍。
    秘密訓練營悄然成立。退伍炮兵教孩子控製“電弧投擲”，老中醫指導“凝視聚焦”。訓練場選在舊靶場，鏽蝕的坦克被目光熔出窟窿。
    國際社會終於察覺。衛星照片顯示中國西北有異常能量波動，誤判為新型武器試驗。聯合國調查組直撲廠區，隻見孩子們在空地上跳皮筋——橡皮筋是結晶化的鈾蓬纖維。
    真相意外曝光。日本記者偽裝成遊客，長焦鏡頭拍到孩子用目光煮沸火鍋。視頻引爆網絡，標題聳人聽聞：《中國超人計劃》。
    全球輿論兩極分化。宗教團體譴責扮演上帝，科幻迷卻歡呼進化來臨。莫斯科地鐵出現模仿者——少年用掌心烤化積雪，結果重度燒傷。
    轉折發生在春分日。小女孩突發抽搐，體溫驟降至零度。緊急送醫路上，她渾身結滿冰霜，心電圖卻強健如常。蘇醒後第一句話是：“火星渴了。”
    天文台隨即報告：火星藍色斑紋急劇擴張，疑似液態水流動痕跡。NASA解碼圖案發現是放大版鈾蓬葉脈，中心有閃爍光點組成漢字：水。
    瘋狂計劃就此誕生。用孩子的能力催化鈾蓬種子，投射至火星播種。反對聲浪中，老孫頭舉起孫女的手：“讓她選。”
    孩子指尖迸出電弧，在天花板燒出篆書：去。
    發射日萬人空巷。改裝的長征火箭裹滿鈾蓬纖維，像株巨型植株直指蒼穹。孩子們手拉手站在發射架下，瞳仁裏倒映著尾焰。
    第一波信號傳回時，全球屏息。火星照片顯示：藍色斑紋處綻開水晶花朵，花心噴出百米高水柱。光譜分析確認——是可供飲用的淡水。
    慶功宴尚未開始，噩耗搶先抵達。所有能力者突然昏厥，皮膚滲出藍色露珠。醫療組抽取體液檢測：鈾濃度正在飆升。
    “是代價。”小李指著星際輻射圖，“他們成了地球與火星間的能量導管。”
    搶救方案殘酷卻有效：持續輸血稀釋鈾含量。村民排起長隊獻血，血庫冷藏櫃卻接連故障——血液在管內結晶化。
    最後關頭，老中醫掏出銀針。針刺穴位導出藍色體液，接進鈾蓬枯萎的根莖。死株竟重新萌發嫩芽，芽尖托起滴露珠，裏間星辰流轉。
    孩子們蘇醒時，火星傳來新圖像。水晶花叢聚成巨樹，樹冠托著冰雕般的城市輪廓。望遠鏡放大可見街道空曠，唯中央廣場豎著石碑，刻有所有能力者的名字。
    聯合國通過《星際遺產宣言》：火星歸全體人類，由變異者後代管理。抗議聲中，小女孩用樹枝在沙地寫：他們叫我回家。
    告別儀式在秋夜舉行。孩子們手捧鈾蓬種走向發射場，身影漸與星空融合。火箭升空時，所有幸存者同時仰頭，瞳中映出同一片星海。
    晨光中，何雨柱發現掌心出現藍斑——昨夜握過孩子的手。醫院檢查顯示：鈾含量輕微超標，但基因端粒延長了三成。
    他笑著推開藥瓶，走向荒蕪廠區。雪地裏，新生的鈾蓬嫩芽正破冰而出，葉脈如電路板般精密。遠處村莊升起炊煙，煙跡在空中畫出行星軌道。
    天文台最新照片：火星城市亮起燈火，排列成北鬥形狀。射電望遠鏡接收到旋律，破譯後是兒歌《小星星》的變奏。
    地球終於明白：這並非離別，而是播種。當文明學會守護而非索取，孩子便成為星辰，照亮所有荒蕪之地。
    永夜降臨極地時，考察隊看見極光組成笑臉。那是人類第一個星際笑容，用整個星係的能量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