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昭昭回身，朝許九月鄭重地行禮，“多謝姑娘大恩大德，若有機會，日後我必當牛做馬償還姑娘的救命之恩。”
    “我不要你還我恩情。”
    “那你要什麽？”溫昭昭不解詢問。
    許九月的眸子滴溜溜地在溫昭昭身上打轉。
    溫昭昭知道許九月想讓她做什麽，但是溫昭昭她是不會這麽做的。
    她一言不發，等著許九月的下文。
    “我要……”
    溫來福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打斷了許九月的話。
    許九月氣惱，用力踩著溫來福的手。
    “哎喲，哎喲，女俠輕點。”
    “老實點！”
    “好好好……”
    溫來福躺在地上，裝死不動了。
    許九月煞有介事地看著溫昭昭，眼中帶著幾分笑意。
    “他們這麽欺負你，你怎麽處理？”
    “求你放過他們。”
    溫昭昭想了想，很認真地回答許九月。
    許九月聽到這話，她的臉上閃過很複雜的表情。
    硬讓溫昭昭形容的話，大概是惱怒和恨鐵不成鋼交織在一起。
    “他們這麽對你，結果你要放過他們？”
    溫昭昭點頭，重複道：“對，求你放過他們。”
    少女站在原地，她的表情很認真，如黑曜石般閃爍的眼睛裏帶著幾分執拗。
    她和許九月過去見過的那種，被長輩洗腦的女孩子不一樣。
    她有自己獨立的思考和意識！
    正是因為這份不同，溫昭昭說出“請你放過他們”這句話的時候，許九月才更加生氣。
    “你……”
    許九月朝著溫昭昭點點頭，目光裏帶著幾分失落，她不明白溫昭昭的選擇，但是選擇尊重她。
    “後會無期。”
    許九月轉身離開。
    明媚的小太陽好像因為自己這句話暗淡下來，溫昭昭捕捉到許九月目光中的失落，一向堅硬冰冷的內心中竟然湧出了幾分溫暖。
    她不能傷了許九月的心。
    同樣，她有自己的安排，這份安排也不能說給許九月聽。
    “姑娘。”
    溫昭昭叫住許九月。
    “嗯？你想好了？我可以替你報仇！”
    許九月的臉上綻開燦爛的笑容。
    “謝謝你，真心的。”
    許九月冷下臉來，轉身離開。
    ……
    許九月下手挺狠的，溫老太和溫家兩兄弟趴在地上沒力氣站起來。
    溫昭昭彎下腰，居高臨下地看著三人。
    “祖母，我運氣這麽好，你生不生氣？”
    說話時，她口中流出一口鮮血。
    溫昭昭毫不在意，抬手抹掉唇角的血，小臉花白。
    溫老太想起來，一動，全身都是疼的。
    “祖母，你年紀大了，躺著歇會兒吧。”
    溫昭昭彎腰，手直接伸進溫老太的懷中。
    她從溫老太懷中取出一張銀票，眼裏帶著可惜。
    溫老太狡兔三窟，也不知道她將其他銀票放到哪裏了。
    不過，她來者不拒，不嫌多。
    “你把錢還給我！”
    她最喜歡溫老太跳腳的模樣。
    溫昭昭靜靜地欣賞了一會兒溫老太的模樣，然後依依不舍地將銀票還給溫老太。
    溫老太沒想到溫昭昭會還回銀票。
    她怔愣地接過來，就聽少女聲音柔弱地開口：
    “祖母，孫女知道錯了，我車裏還有一兜子糙米，我這就把全部東西都拿出來。”
    溫老太的臉上帶著得意。
    這個丫頭就是賤命一條，別人這麽幫她，她卻把人趕走了。
    說明什麽？
    說明這丫頭舍不得他們家，想回來，在討好自己！
    她大兒子可是長安城的將軍呢！
    離開了溫家，這娘仨這輩子也見不到這麽高的貴人了。
    既然如此……
    溫老太有了幾分優越感。
    “就一袋子糙米？”
    溫昭昭沉默了一會兒，看著溫老太突然擺譜的模樣，眼中有些迷茫。
    這個老太婆想到哪裏去了？
    臉呢？
    麵大如盆！
    不過她現在不想和溫家人鬧掰。
    還指望著溫家人給自己當肉盾呢。
    溫昭昭咬了咬牙，最後退了一步：“還有三個帶著野菜的糠窩頭。是我娘和別人討來的。”
    確實是前世她還沒發達的時候，隨手扔進空間的。
    聽到是三個摻野菜的糠窩頭，溫老太失去了興致。
    溫來順倒是知足，聽到這話，“娘，兩袋子糙米夠咱們一大家子吃到城池了。”
    溫老太轉念一想也對，反正她懷裏的銀票都被溫昭昭拿出來了，無法藏起來了。
    那就到下一座城池置辦物資吧。
    “也行，祖母心疼你，這三個窩頭你們吃就行，祖母給你們留著。”
    溫昭昭：“祖母要是真的心疼我，一會兒煮好了粥喊我們過去喝一碗就行。”
    溫老太：“……”
    她轉過頭看著爬起來的溫來福：“走了老二老三，孩子們都餓了，咱們回去做飯，吃完飯抓緊上路。”
    溫昭昭在心中暗暗咂舌。
    瞧瞧溫老太這副小氣的模樣。
    至於嗎？
    ……
    不一會兒，朱氏領著溫嬌嬌回來了。
    “姐！你怎麽了？”
    溫嬌嬌看到溫昭昭，滿臉擔憂。
    她掙脫朱氏的手，跑到溫昭昭麵前，想抬手摸摸她，但又不知道從哪裏下手。
    “他們打你了？怪娘，娘不該離開的。”
    朱氏的眼圈通紅，她掏出手帕給溫昭昭擦拭唇角的血跡。
    女人粗糙的手掌都在顫抖。
    溫昭昭的心中動容，恍惚間，目光撇到了朱氏手中的帕子。
    這塊帕子是綢緞做的，溫昭昭不懂刺繡，但能看出花樣精細。
    帕子的角上，還繡著一枚複雜的圖騰，像是族徽。
    溫昭昭的目光眯了眯，她總覺得這個族徽有些眼熟。
    前世她在哪裏見過。
    “他們實在欺人太甚。”
    朱氏的聲音哽咽，她收起髒掉的帕子，動作很珍視。
    “昭昭，你放心，會有人給咱們做主的。”
    朱氏很愛惜這個帕子，但她更疼愛自己的女兒。
    她用最愛惜的帕子給最愛的女兒擦拭傷口，兩邊寄托著她無處安放的情感。
    溫昭昭的頭靠在朱氏的肩膀上，感受著朱氏瘦弱身軀的微微震動。
    “娘，別哭了。我沒事的。”
    ……
    溫昭昭受了傷，被朱氏趕到車裏陪溫嬌嬌和大黃。
    溫嬌嬌給溫昭昭的手上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順便和溫昭昭說著閑話。
    “娘親在虞城的時候寄了封信。”
    “寄信？給誰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