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昭昭醒過來，她從空間中拿出火折子，在床邊擺弄著火把。
    朱氏迷迷糊糊醒過來，見她不拿武器，反而擺弄菜刀心中疑惑。
    “你要幹什麽？”
    溫昭昭笑了起來，昏黃的燭火打在少女的臉上，少女的五官有一半隱藏在黑夜中，陰惻惻像是從亂葬崗爬出來的厲鬼。
    “燒死他，比殺死他更容易。”
    前世，她手上染了無數鮮血，踩著無數人的屍體爬到幕僚之位，本就不是好人。
    她將自己心中的“惡”徹底展露出來。
    火折子“蹭”將火把點燃，如奪命的幽光，一閃一閃的。
    朱氏不再多言，點了點頭道
    溫昭昭舉著火把走到門口，照清楚溝底的人臉。
    “九月？”
    看到來人，她有些心虛，不動聲色地將火把收了起來。
    上次被刺殺，葉九月不顧生命危險來幫她，溫昭昭的心中是感激她的。
    “你竟然在這裏。”
    “昭昭！你在這裏？”葉九月咽下心中的怒罵，臉上帶著驚喜。
    溫昭昭把她拉出來，“受傷了嗎？”
    葉九月搖了搖頭：“雪實在太大，房子塌了，我隻能出來躲一躲。”
    她給葉九月倒了一杯熱水：“喝點水暖暖身子。”
    坐在八仙桌上，葉九月環顧一圈咂舌道：“你們還帶了家具？”
    溫昭昭悶哼一聲含糊其辭：“這些是我爹放在老家的東西。本來打算一起運到長安城的，沒想到中途出了岔子。”
    至於是什麽岔子，就看葉九月自己的理解了。
    “你爹是長安城的人啊。”葉九月意味深長地看著溫昭昭，眼神變得熱絡起來。
    溫昭昭悶哼一聲，不願意多提溫倦，隨口應付道：
    “嗯，在長安城殺豬，仗著長得好看，給有錢人家的小姐當小白臉，搞來的錢全都送到家裏來了。”
    葉九月的眼神變得鄙夷，但因為燈光昏暗，溫昭昭並沒有看到。
    “這山洞還真好，那個人沒騙我們。”
    “誰沒騙你？你們都知道這裏有山洞？”
    “當然了。一年前，西南蜀地來了個小公子，特地來打掃這處山洞。他說這是很好的避難所，遇到危險可以往這裏躲。”
    西南蜀地的小公子，輿圖上特別的標注……
    溫昭昭的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
    裴鈺就是蜀地人士，會是他嗎？
    “不過我說你，為什麽非得在門口挖個坑啊……程公子這麽厲害，不能保護你嗎？
    葉九月提到程景遇的時候，眼裏放了光。
    溫昭昭皺了皺眉，和程景遇劃清界限：“我和他不熟，早就分開了。”
    “不熟？真的嗎？”葉九月激動地一把抓住溫昭昭的胳膊，溫昭昭不適應地抽回手臂。
    上次葉九月出手相助，她很感激她。
    但溫昭昭是個界限感很強的人，她自認和葉九月沒這麽熟。
    溫昭昭轉移了話題，“你睡在馬車裏吧，很暖和。”
    “好啊好啊，這馬車很新很大誒，也是你爹準備的嗎？”
    “程公子準備的。”這一點，溫昭昭沒隱瞞她。
    “真的嗎？”
    葉九月迫不及待地掀開簾子。
    她看到了昏睡在裏側的荀小梅，眼裏閃過一抹暗光。
    是那種明晃晃的厭惡。
    溫昭昭一直在看著她，注意到葉九月的神色，心中有些不舒服。
    但她什麽都沒說，
    “這個孩子病得有點重，是死是活聽天由命吧。”
    葉九月尖銳的嗓音回蕩在山洞中：“你讓我和一個快死的人睡在一起？”
    溫昭昭愣了一下，心中的不適感越來越強。
    葉九月看到溫昭昭沉默，有些心虛理虧。
    她伸手去晃溫昭昭的胳膊，聲音嬌俏帶著撒嬌的俏皮。
    “昭昭……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事。我把她抱出來和我們一起睡。”
    溫昭昭冷下臉來，鑽到馬車裏把荀小梅抱了出來。
    她頭也不回，但能感受到，葉九月的目光一直死死的盯著自己的後背。
    心中對葉九月的那點好感也消失殆盡。
    ……
    朱氏心疼荀小梅，把孩子抱在懷裏安撫，“怎麽抱出來了？”
    “離葉九月遠一點。”
    溫昭昭壓低聲音警告溫嬌嬌。
    她想起初遇時，葉九月眼中的厭惡和嫌棄。
    當時她會錯了意，以為葉九月嫌棄自己立不起來。
    如今回看，她怕是在嫌棄自己。
    嫌棄自己，那為什麽還要救自己？
    “啊？為什麽啊？九月姐姐不是好人嗎？”
    “我也不知道，有些話和你說不清楚。”
    朱氏聽出其中因果：“她不願意和小梅睡在一起？人之常情倒是能理解。”
    溫昭昭回憶著葉九月眼中閃過的嫌惡和怨毒，心裏更不舒服了。
    “沒事，希望是我多慮了吧。”
    ……
    暴雪的第二天，雪終於停了。
    溫昭昭估摸了一下積雪的厚度，最深處的有一尺。
    她坐在山洞門口發呆，這麽大的雪啊，前世她是怎麽走回三河村的？
    又是怎麽在這樣的環境下活了十年的？
    少女的表情空洞又無措，她卸掉了偽裝，像一隻靈動又無辜的小兔子。
    朱氏走過來，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幅場景。
    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攥了一下，她實在心疼得厲害。
    “在想什麽？”朱氏坐到溫昭昭跟前，把女兒抱到懷中。
    溫昭昭壓下心中苦澀的情緒，她不願意和朱氏說這些事情，讓她平白無故地擔心。
    “昨晚嬌嬌說想喝羊湯，但咱們沒柴火了，我等著九月醒了和我一起去撿柴火。”
    朱氏抬手揉了揉溫昭昭的腦袋，“有什麽事和娘說，別憋在心中。”
    “嗯。”
    溫昭昭隨口答應著，但並沒放在心上。
    和朱氏說了，除了惹她落淚，還有什麽用處？
    “我看九月還沒醒，嬌嬌醒了，讓她和你撿柴火去吧。”
    溫昭昭搖頭，“不用，九月武功強，遇到危險我倆還能跑。”
    這句話是托辭，昨晚見到葉九月那副模樣，溫昭昭心中對她總有幾分忌憚。
    她不願意讓葉九月和娘親妹妹獨處。
    “也好，還是你想得周全。”
    葉九月走了出來，她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看著溫昭昭：“咱們早上吃什麽？”
    頤指氣使，聽得溫昭昭不舒服。
    她揚起笑容和葉九月說：“沒有柴火了，和我去撿點柴火吧。”
    “撿柴火嗎？行吧。”
    葉九月的表情有些不情不願。
    溫昭昭心中的詭異感越來越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