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菜市場的閑言碎語
    清晨的菜市場人聲鼎沸，婆婆王鳳娟挎著竹籃，在一家豆腐攤前停下。自從那晚與兒子長談後，她開始刻意避開小區裏那些愛嚼舌根的老太太們，寧願多走幾步路來這個稍遠的市場。
    “王阿姨！好久不見啊！“一個尖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婆婆後背一僵，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張桂蘭，小區裏出了名的“大喇叭“。
    “最近忙。“婆婆簡短回應，拿起一塊豆腐準備離開。
    張桂蘭卻一把拉住她的籃子：“別急著走啊！聽說你家媳婦出差去了？嘖嘖，女人家成天往外跑，像什麽樣子...“
    婆婆的手緊了緊，想起周梅行李箱裏那些被她偷偷替換的中藥，心裏泛起一陣愧疚。
    “工作需要。“她生硬地回答，試圖抽身離開。
    “哎，你們聽說了嗎？“張桂蘭突然提高音量，招呼著周圍幾個買菜的老太太，“老劉家媳婦被舉報了！就是那個做B超看男女的診所！“
    婆婆的腳步頓住了。她想起王麗那天神秘兮兮提到的“認識個醫生“。
    “現在查得可嚴了！“另一個老太太湊過來，“聽說要罰款好幾萬呢！“
    張桂蘭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要我說啊，都是那些不肯生兒子的媳婦舉報的。就像王阿姨家那個，寧可工作也不要二胎...“
    2. 爆發的反擊
    婆婆猛地轉身，竹籃裏的豆腐隨著動作晃了晃。
    “張桂蘭！“她的聲音不大，卻讓周圍瞬間安靜下來，“我家媳婦怎麽了？“
    張桂蘭顯然沒料到一貫忍氣吞聲的婆婆會反擊，愣了一下才訕笑道：“我這不是關心嘛...你看周梅那身材，屁股大腰細，不生兒子多可惜...“
    “放你的狗屁！“婆婆突然爆了句粗口，驚得周圍老太太們集體後退半步，“我媳婦是公司總監！手底下管著幾十號人！比你們兒子都有出息！“
    張桂蘭的臉漲成了豬肝色：“王鳳娟，你吃錯藥了？以前不也是你說媳婦不生孫子...“
    “我以前糊塗！“婆婆的聲音在菜市場裏格外響亮，“現在想明白了，生男生女都一樣！我孫女畫畫拿了全市大獎，比你們那些孫子強多了！“
    賣豆腐的小販忍不住“噗嗤“笑出聲，周圍幾個年輕媽媽也投來驚訝的目光。婆婆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臉頰發燙，但心裏卻有種說不出的暢快。
    “你...你等著瞧！“張桂蘭惱羞成怒，“等周梅年紀大了生不出來，有你後悔的！“
    婆婆挺直腰杆，一字一頓：“我、後、悔、的、是、浪、費、那、麽、多、時、間、聽、你、放、屁！“
    說完，她拎起籃子大步離開，身後傳來一陣壓抑的笑聲和竊竊私語。初升的太陽照在她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3. 婷婷的疑問
    下午接婷婷放學時，小姑娘一上車就嘰嘰喳喳：“奶奶！小胖說他奶奶今天在菜市場吵架了，是不是你呀？“
    婆婆手一抖，差點把車鑰匙掉在地上：“誰...誰說的？“
    “全校都知道啦！“婷婷興奮地手舞足蹈，“小胖說他奶奶回家氣得吃了兩片降壓藥！“
    婆婆的耳朵尖都紅了。她沒想到自己一時衝動，居然成了小區裏的“名人“。
    “奶奶...你為什麽和那個奶奶吵架呀？“婷婷突然安靜下來，大眼睛裏滿是好奇。
    婆婆發動車子，沉默了很久才說：“因為...她說你媽媽的壞話。“
    “那你說媽媽是總監，是真的嗎？“婷婷追問。
    婆婆的手緊緊握住方向盤。周梅的晉升是兒子昨晚才告訴她的，她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個消息。
    “是真的。“她聽見自己說，“你媽媽...很優秀。“
    4. 意外的同盟
    回到家，婆婆發現對門的林阿姨站在樓道裏等她。林阿姨是小區裏少有的文化人，退休前是中學老師。
    “鳳娟姐，“林阿姨笑著遞過來一盒點心，“聽說你今天在菜市場"閑言群儒"？“
    婆婆尷尬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你也聽說了...“
    “整個小區都在傳呢！“林阿姨壓低聲音，“其實我早就想說了，張桂蘭那些人就是閑得慌。我女兒也是丁克族，沒少被她們指指點點。“
    婆婆驚訝地看著這個平時溫文爾雅的鄰居。林阿姨眨眨眼：“下周三社區有場婦女健康講座，你要不要一起來？主講人是市醫院的婦產科主任，專門講科學育兒觀念的。“
    婆婆猶豫了一下，想起閣樓上那本塵封多年的技術筆記：“好...好啊。“
    5. 視頻通話
    晚上和媽媽視頻時，婷婷迫不及待地報告：“媽媽！奶奶今天為你吵架啦！“
    屏幕上周梅明顯愣住了，化妝精致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媽...怎麽回事？“
    婆婆局促地站在鏡頭外，不知如何解釋自己這突如其來的“轉變“。
    “就是那個張奶奶說媽媽不生弟弟...“婷婷手舞足蹈地複述著，被李強趕緊抱走，“奶奶說她"放狗屁"！“
    房間裏一時安靜得可怕。周梅的表情從震驚慢慢變成一種複雜的柔軟。
    “媽...“她輕聲說，“謝謝您。“
    婆婆的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她匆忙擦了擦，生硬地說：“我...我去熱牛奶。“然後逃也似地離開了房間。
    但這一次，她心裏沒有往日的憋悶和委屈，反而有種說不出的輕鬆，就像放下了背負多年的重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