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賬本背後的“爛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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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閣的炭火燒得乏了,火星子明明滅滅。陳默把那本從太後地窖裏搜出的賬冊推到桌中央,封麵蒙著層灰,翻開時紙頁簌簌掉渣,像極了他前公司那本記著陳年壞賬的舊賬。
“你們自己看。”他的聲音有點沉,“這上麵不光記著鹽稅,還有各地藩王的‘孝敬’、軍餉的‘克扣’、河工款的‘挪用’——去年黃河決堤,淹死了上萬人,賬冊上寫著‘撥款五十萬兩賑災’,實際到地方的不足十萬。”
趙磊翻賬冊的手頓住了,指尖劃過“黃河決堤”四個字,突然想起穿越前看的史料:大胤朝就是亡於“天災人禍”——外有強敵環伺,內有藩王割據,加上連年水旱,民不聊生,最後流民起義,江山易主。
“這不是‘爛攤子’,是快塌的房子。”趙磊的聲音有點幹,“我那本研究報告裏寫過,大胤現在是‘崇禎末年的翻版’,表麵看著還行,內裏早空了。”
蘇晴捏著那串蜜蠟佛珠,突然想起剛穿越時覺得“當貴妃輕鬆”的念頭,臉有點發燙:“你的意思是……要是這國家亡了,咱們這些‘皇宮裏的人’,下場會很慘?”
“會比賣保險被客戶追著罵慘一萬倍。”林薇接話,指尖點著賬冊上的“北境軍餉”,“你們看這裏,北境守軍三個月沒發餉了,而鎮守北疆的靖王,賬上記著他‘私藏糧草二十萬石’。”
陳默的指節在桌沿敲得發響,像在敲一塊鐵板:“前公司破產前,也是這樣——部門各自為戰,資金鏈斷裂,最後老板跑路,員工拿不到工資。現在這大胤朝,就是個‘資不抵債’的爛公司,咱們四個是‘空降高管’,要是不想跟著一起破產,就得把這攤子盤活。”
“盤活?怎麽盤活?”蘇晴急了,“咱們就四個人,還都是‘冒牌貨’,那些老臣、藩王,能聽咱們的?”
“不能硬來,得用‘現代管理思維’。”陳默突然笑了,從懷裏掏出張紙,上麵是他畫的“大胤問題思維導圖”——中心是“國庫空虛”,往外輻射出“藩王割據”“軍備廢弛”“天災頻發”“官員貪腐”四個分支,每個分支下都打了個問號。
“第一步,止血。”他指著“官員貪腐”,“鹽稅案隻是開始,得建立‘審計製度’,就像公司的財務稽查,定期查賬,誰再伸手就砍誰的手。趙磊,你禮部管著典章製度,這事你牽頭,把你的‘編輯找茬’技能用上。”
趙磊點頭,又指著“天災頻發”:“光止血不夠,得開源。黃河決堤是因為年久失修,要是能修河堤、開荒地,既能防災,又能讓流民有飯吃——這叫‘災後重建帶動就業’,我看過的穿越文都這麽寫。”
“開荒地需要種子、農具,這些得花錢,”林薇皺起眉,“國庫現在比我前公司的空保險櫃還幹淨,錢從哪來?”
蘇晴突然舉手,像在開業績會:“我知道!太後佛堂那三箱金磚,加上抄王坤家搜出的銀子,少說有三百萬兩——這叫‘啟動資金’!咱們可以先修河堤,再讓災民種‘經濟作物’,比如棉花、桑樹,織成布賣錢,這叫‘產業鏈閉環’!” 她說得興起,差點把“KPI”說出口。
陳默眼睛一亮:“這主意不錯。林薇,你管後宮份例,順便盯著‘皇家產業’——宮裏的織錦局、瓷器坊,別再隻供著用,得拿去跟西域、南洋做生意,換銀子,這叫‘拓展海外市場’。”
“那藩王和北境呢?”林薇追問,“靖王私藏糧草,明顯是等著坐收漁利。”
陳默的指尖在“藩王割據”上重重一點:“先穩住。我派使者去北境,說‘朝廷要修河堤,缺人手,讓靖王派五千兵來幫忙’——這叫‘調虎離山’,先把他的兵調出老巢。同時,蘇晴,你去跟後宮那些出身藩王家族的嬪妃‘套近乎’,探探他們的底,就用你‘陌拜拉近距離’的本事。”
蘇晴拍胸脯:“沒問題!賣保險時,最難搞的客戶我都能聊成朋友,何況這些想爭寵的嬪妃?”
四個人圍著那張“思維導圖”,越說越興奮,暖閣裏的寒氣仿佛都被驅散了。趙磊突然想起什麽,從懷裏掏出研究報告,在最後一頁寫下:“大胤複興計劃1.0版”,旁邊畫了個笑臉。
“不過……”林薇突然降溫,“咱們這麽折騰,肯定會動很多人的蛋糕。比如那些靠貪腐發財的官員,那些想趁機奪權的藩王,他們不會坐以待斃。”
陳默看向窗外,暮色正濃,宮牆上的角樓在暮色裏像個沉默的哨兵。他想起飛機失事時的失重感,那時以為是結束,現在才明白,是換了個更難的“副本”。
“怕嗎?”他問。
趙磊晃了晃研究報告:“穿越文的主角,從來不怕搞事。”
蘇晴摸著鬢角的翡翠簪子:“賣保險時,我連拒我十次的客戶都能再上門,還怕幾個老頑固?”
林薇笑了,指尖撚著那枚珍珠耳墜:“陳總,你忘了?當年公司快破產時,咱們不也硬生生拉回了三個大客戶?”
陳默拿起那本舊賬冊,“啪”地合上:“那就幹。從明天起,不是‘他們’的大胤,是‘咱們’的。”
窗外的月亮升起來了,比前幾晚更亮,把禦花園的梅枝照得清清楚楚。暖閣裏的四個人不知道,他們隨手畫的“思維導圖”,會像一顆石子,在大胤朝這潭死水裏,激起怎樣的漣漪。但至少此刻,他們不再是四個孤立的“穿越者”,而是捧著同一個賬本,要為這亂世,算一筆不一樣的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