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初顯的成效與暗湧的危機
字數:3030 加入書籤
北境的春風剛吹化了殘雪,運河上的冰層就裂了縫。押送新米的船隊抵達靖王封地時,五千修河堤的士兵正蹲在河岸邊啃陳米餅,見漕工們扛著白花花的新米袋上岸,手裏的餅子“啪嗒”掉在地上。
“這是……陛下給咱們的軍糧?”一個滿臉風霜的老兵顫巍巍地問,指腹摸著新米袋上繡的“大胤”二字,像是在摸什麽滾燙的東西。
帶隊的工部侍郎笑著揚聲:“陛下說了,將士們守邊關辛苦,不能吃陳米!這十萬石新米,先給兄弟們改善夥食,後續還有棉衣和藥材,都在路上呢!”
士兵們你看我,我看你,突然有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緊接著,五千人齊刷刷地跪了一片,喊聲震得運河水都起了波瀾:“謝陛下恩典!”
消息傳到靖王府時,靖王正對著地圖發脾氣。桌案上的茶杯被他掃到地上,碎片濺起的茶漬,在“北境駐軍分布圖”上暈開一小片,像塊難看的傷疤。
“廢物!五千人,就這麽被幾袋米收買了?”他對著副將怒吼,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本王養他們十幾年,竟抵不過陳默幾句話!”
副將低著頭,聲音發顫:“王爺,不止軍糧……京裏傳來消息,皇後娘娘用雲錦換了西域的香料,一船香料在京城賣了三十萬兩,全都投去修黃河堤了。現在南邊的災民都說……說陛下是明君。”
“明君?”靖王冷笑,從袖袋裏掏出一封密信,信紙邊緣印著個小小的“蜀”字,“他想當明君,也得問問其他藩王答不答應。告訴蜀王,下個月的‘秋獵’,按原計劃來。”
京城的春天來得熱鬧。趙磊的《賬目核查規範》推行了三個月,查出貪腐官員七十二人,抄沒的銀子堆在國庫門口,像座小小的銀山。百姓們路過時,都踮著腳往裏看,有老人念叨:“多少年沒見國庫有這麽多銀子了,這趙侍郎,真是財神爺下凡。”
趙磊聽了這話,正得意地跟書童炫耀,卻被林薇派人叫到坤寧宮。宮裏的織錦局院子裏,曬滿了剛染好的布料,紅的像霞,藍的像天,都是按西域的花色染的。
“你看這賬本,”林薇把一本冊子推給他,“這是織錦局這個月的收入,比去年一年還多。但昨天李德全來說,太後在慈安宮抄寫佛經時,故意把‘國泰民安’寫成‘國困民危’,還讓小太監把這佛經送到了蜀王府。”
趙磊翻賬本的手頓住了:“蜀王?那個坐擁天府之國,私兵比北境還多的老狐狸?”
“就是他,”林薇摘下鬢角的珍珠耳墜,放在陽光下照著,“太後這是想借藩王的手,給咱們添堵。蘇晴探到,靖嬪最近總往蜀王妃的娘家跑,送的禮裏,藏著北境的布防圖。”
“那得趕緊告訴陛下!”趙磊急了,抓起賬本就要走。
“別急,”林薇叫住他,指尖在布疋上劃過,“陳總……陛下早有準備。他讓蘇晴借著‘給各宮送新布料’的名義,把蜀王在京城的產業摸了個底——蜀王在京城開了十二家當鋪,每家當鋪的地窖裏,都藏著私鑄的銀子。”
趙磊眼睛一亮:“這叫‘掌握對方底牌’!我這就去查當鋪的賬,讓他偷雞不成蝕把米!”
蘇晴確實把“送布料”變成了一門學問。她給各宮嬪妃送新料子時,總能順帶聊出些有用的消息:從賢妃的侍女嘴裏知道,蜀王的兒子在江南買了良田千畝;從容嬪的首飾盒裏,發現了刻著“滇”字的玉牌——那是滇王的標記。
“這些藩王,跟我以前遇到的‘團夥詐騙犯’似的,”蘇晴對著林薇盤點情報,手裏的算盤打得劈啪響,“蜀王管錢,靖王掌兵,滇王占著茶馬古道,互相勾結,就等陛下露出破綻。”
林薇正用西域香料調胭脂,聞言笑了:“他們以為陛下還是以前那個沉迷修仙的昏君,卻不知道,現在的‘陛下’,最擅長拆‘利益團夥’。”
話音剛落,陳默就帶著一身寒氣走進來。他剛從工部回來,身上還沾著黃河堤的泥土:“黃河堤修好了三成,再過兩個月,就能擋住汛期的水。但靖王和蜀王那邊,動靜越來越大了。”
他把一張密報拍在桌上,上麵是靖王和蜀王約定“秋獵時共商大事”的暗語。
“秋獵?”蘇晴湊過去看,“那不是各藩王進京的日子嗎?他們想趁機……”
“想趁機逼宮。”陳默接過林薇遞來的熱茶,指尖捧著杯子暖手,“就像前公司的幾個部門經理,見老板想改革,就聯合起來逼宮要加薪。對付這種人,得先斷他們的後路。”
“斷後路?”趙磊突然拍手,“我有主意!蜀王的當鋪用私鑄銀,靖王的軍糧有貓膩,滇王的茶馬古道偷稅——咱們同時動手,在秋獵前把他們的罪證擺出來,看他們還怎麽囂張!”
陳默點頭,目光掃過窗外:“還要加一把火。蘇晴,你去告訴靖嬪,就說陛下最近總念叨‘北境的風幹牛肉好’,想讓靖王再送點來——這叫‘引蛇出洞’。”
蘇晴笑著應了,心裏卻在盤算:這可比賣保險刺激多了,客戶最多跟你砍價,藩王可是會動刀子的。
暖閣裏的炭盆換了新炭,火苗舔著炭塊,發出“劈啪”的聲響。四個人看著那張標記著藩王勢力的地圖,突然覺得這春天的風裏,藏著點不一樣的味道——有希望,也有刀光。
趙磊的賬冊越堆越高,每一頁都記著藩王的罪證;林薇的織錦換來了更多的銀子,足夠給河堤再加固三層;蘇晴的情報網撒得越來越廣,連哪個太監是蜀王安插的都查得清清楚楚;陳默則每天去工部看河堤進度,偶爾站在黃河邊,看著奔騰的河水,想起前公司那條差點幹涸的護城河,後來被他們引了活水,竟也養出了錦鯉。
花好月圓,從來不是等來的。是得像修河堤那樣,一磚一瓦地壘,像查賬那樣,一字一句地摳,像陌拜那樣,一步一步地闖。
他們四個,這四個來自現代的“異鄉人”,正用自己的方式,給這風雨飄搖的大胤朝,一點點注入新的活氣。隻是他們都知道,平靜的表麵下,暗湧早已翻卷,秋獵那場仗,躲不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