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餘波未平,新局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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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王和靖王被押入天牢的消息,像塊石頭砸進京城的湖麵,激起的漣漪三天都沒散去。趙磊帶著人抄查蜀王府時,從地窖裏翻出了十二箱私鑄銀,每塊銀子上都刻著極小的“蜀”字,比他改稿時標紅的錯字還紮眼。
    “大人,這銀子怎麽辦?”小吏捧著一塊銀錠問。
    趙磊摸著下巴,煙癮在嗓子眼兒裏撓:“熔了,鑄成官銀,拿去修黃河堤。” 他說話時,手指在銀錠上敲了敲——這是他算賬時的習慣,以前對著Excel表格,也愛這麽敲鍵盤。
    轉身時,他撞在門框上,後腦勺磕得生疼。這具身體的原主是文官,走路總愛低頭看路,他卻改不了大步流星的習慣,這半年來,撞過的門框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媽的,”他揉著後腦勺罵了句,突然想起蘇晴昨天說的,“靖王的副將想劫獄,被李德全的人按住了。” 看來藩王的餘黨還沒清幹淨,這賬得接著查。
    蘇晴在後宮“串門”時,故意咳嗽了兩聲——秋獵那天吹了冷風,這具身體的嗓子到現在還啞著。她給新封的賢妃送了盒潤喉糖,那是林薇用西域甘草做的,味道跟現代的潤喉糖差不離。
    “妹妹聽說了嗎?靖嬪把自己的嫁妝都捐出來了,說是‘替兄長贖罪’。”賢妃撥著算盤,算著後宮這個月的份例——蘇晴教會了她用阿拉伯數字記賬,比傳統的“一、二、三”快多了。
    蘇晴剝開一顆潤喉糖,含在嘴裏:“她倒是機靈。” 心裏卻在記賬:靖嬪捐嫁妝,是想撇清關係;蜀王的女兒在寺裏祈福,三天沒出來——這些都得告訴林薇。她說話時嗓門還是有點大,驚飛了窗外的麻雀,趕緊捂住嘴,對著賢妃抱歉地笑了笑——這“淑女腔”,比賣保險時背話術還難。
    走出賢妃宮,她看見林薇宮裏的小宮女在牆角埋東西,走近了才發現,是那盆多肉植物。“皇後娘娘說,天涼了,放外麵會凍壞,埋在土裏更保險。”小宮女解釋道。
    蘇晴看著那團被埋了一半的“玉露”,突然笑了——林薇還是那副“懶人養法”,跟在公司時養多肉一個樣。
    坤寧宮的暖閣裏,林薇正對著一張地圖發呆。地圖上,滇王的封地用紅筆圈了起來——這是陳默讓人送來的,說滇王在茶馬古道上設了私卡,每年偷稅的銀子比得上三個州的賦稅。
    “娘娘,這是西域使者的回信,”宮女遞來紙條,“他說願意用十車香料換五十匹雲錦,還問能不能……加繡點‘會跑的鐵盒子’?”
    林薇愣了愣,隨即笑了——“會跑的鐵盒子”,是她上次跟使者形容汽車時說的。這半年來,她總能在不經意間說出“現代詞”,好在使者以為是“中原奇聞”,沒起疑心。她拿起毛筆,想回信說“可以加繡”,手腕卻突然酸了——這具身體的原主從小練字,手腕穩得很,可她總用敲鍵盤的力道握筆,時間長了就累。
    “告訴使者,加繡可以,但得再加兩車胡椒。”林薇放下筆,揉著手腕說。這是她跟著陳總跑業務時學的:漫天要價,落地還錢。
    窗外的陽光斜斜地照進來,落在那盆被挖出來的多肉上——她終究還是舍不得,又給挪回了窗台上。葉片上沾著點泥土,像個剛從泥裏打滾回來的孩子,卻透著股韌勁。
    養心殿裏,陳默正在看北境送來的軍報。靖王被擒後,他派了新的將領去鎮守,軍餉和棉衣都已送去,士兵們在信裏說“陛下聖明”,字裏行間都是踏實的暖意。
    “李德全,”他放下軍報,“讓趙磊把滇王偷稅的賬冊整理出來,下個月朝會時要用。”
    “奴才這就去辦。”李德全剛要走,又被陳默叫住。
    “還有,”陳默看著窗外,“把禦花園的那片空地清出來,種點……土豆和玉米。”
    李德全懵了:“陛下,那是雜耍藝人玩的‘洋番薯’,能當糧食?”
    “能。”陳默篤定地說。他前陣子在皇家藏書閣翻到一本西域遊記,裏麵畫著土豆的樣子,跟他現代見過的一模一樣。這東西高產,耐儲存,正好能解決災民的吃飯問題。
    他走到殿外,看著天邊的晚霞,龍袍的袖子被風吹得鼓起來。這半年來,他已經能熟練地駕馭這具身體,騎馬射箭雖算不上精通,卻也像模像樣;處理朝政時,原主的記憶和他的現代思維總能找到平衡點,像兩個齒輪,慢慢咬合在一起。
    晚些時候,四個人又在暖閣碰頭。趙磊帶來了滇王的初步賬冊,上麵記著“茶馬古道歲入十萬兩”,可上交國庫的不足三萬;蘇晴說滇王的兒子在江南買了船塢,似乎在偷偷造戰船;林薇則算好了賬,織錦局下個月能再換二十車香料,足夠買五千石土豆種子。
    “看來得給滇王也備份‘大禮’。”陳默敲著桌案,指尖的節奏裏,有CEO的果決,也有帝王的沉穩。
    暖閣外,月亮悄悄爬了上來,圓得像麵鏡子。趙磊摸了摸靴子裏的煙盒,蘇晴吸了吸還沒好利索的鼻子,林薇對著月光調整了一下歪掉的珍珠耳墜。
    “說起來,”蘇晴突然開口,“咱們來這兒快一年了吧?”
    沒人說話,但心裏都在算日子。從最初的驚慌失措,到現在的並肩作戰,像一場漫長的接力賽,每個人都帶著自己的“不適應”,卻把這大胤朝的日子,跑出了點不一樣的意思。
    陳默看著窗外的月亮,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麵時,林薇耳後那枚格格不入的珍珠耳墜,趙磊手裏那本寫著“穿越文學研究報告”的冊子,蘇晴口袋裏那個印著“客戶經理”的工牌。
    那些曾讓他們惶恐的“穿越痕跡”,如今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
    “散了吧,”他站起身,“明天還有得忙。”
    走出暖閣時,月光灑在石板路上,把四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趙磊的影子在踢路邊的小石子,蘇晴的影子在偷偷啃手裏的蜜餞,林薇的影子在彎腰撿一片掉落的梅花瓣,而他的影子,正穩穩地走在最前麵。
    風裏帶著點梅花的香,混著遠處禦膳房飄來的甜香。陳默抬頭看了眼月亮,心裏突然冒出一句話——
    花好越圓。
    是啊,花還好好地開著,而他們這些“穿越者”,也終於在這陌生的時空裏,把日子過成了屬於自己的“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