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倭影初現,暗礁難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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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豆豐收的喜悅還沒在京城焐熱,江南的急報就像一盆冷水澆了下來——蘇晴從滇王女兒處探到的“倭寇”消息,應驗了。
    江南巡撫的奏報上沾著血漬:“倭寇聯合滇王世子,突襲了鬆江府碼頭,搶走了織錦局準備運往西域的五十匹雲錦,還殺了十三名押運官差。”
    陳默把奏報拍在桌案上,硯台裏的墨汁濺出來,在“倭寇”二字上暈開,像團化不開的黑。他捏著奏報的手指泛白,這具身體的原主對“外夷”向來暴躁,此刻血液裏的戾氣正順著血管往上湧,和他現代靈魂裏的憤怒攪在一起,燒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滇王敢勾結倭寇?”趙磊闖進來時,手裏還攥著查鬆木賬冊的清單,“太湖鬆木果然都運去了鬆江府,被他們改成了戰船!這老東西,是想裏應外合!” 他說話時,煙盒從袖袋滑出來,“啪”地掉在地上,煙卷滾了一地——這是他第一次慌得忘了藏煙。
    林薇緊隨其後,臉色比雲錦還白:“西域使者已經來信質問,說我們‘連自家碼頭都守不住’,要暫停所有交易。織錦局的工匠們也慌了,說‘惹了海妖’,不肯再開工。” 她的指尖在桌沿劃得飛快,珍珠耳墜晃得厲害,顯見得是真急了——這比當年公司丟了大客戶還讓人焦心。
    蘇晴是最後到的,眼圈通紅,手裏攥著塊被淚水打濕的帕子:“我沒盯緊滇王的女兒……她上個月去寺廟,根本不是見倭寇使者,是去傳信給沿海的海盜!我太大意了,以為她就是個嬌小姐……”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又急又悔,完全沒了平時的機靈勁兒,倒像個沒完成業績的保險員,既委屈又自責。
    暖閣裏的空氣像塊浸了水的棉絮,沉得讓人喘不過氣。窗外的陽光明明晃晃,卻照不透這突如其來的陰霾。他們贏了藩王,贏了太後,甚至贏了對“妖物”的偏見,卻沒料到,在這大胤朝的海疆線上,還藏著這麽一頭惡狼。
    “不能慌。”陳默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壓下身體裏的戾氣。他走到地圖前,指尖戳在鬆江府的位置——那裏是大運河的出海口,也是織錦、茶葉運往西域的樞紐,丟了這裏,就等於斷了他們的“外貿生命線”。
    “趙磊,”他轉身,目光掃過三人,“你立刻去查滇王在沿海的所有產業,錢莊、船行、商號,一個都別放過。記住,要暗著查,別打草驚蛇。”
    “林薇,”他看向林薇,“你去安撫西域使者,就說‘倭寇隻是小股海盜,朝廷已派大軍清剿’,再讓織錦局趕製一批‘鳳凰紋’雲錦,說是‘賠禮’——用最顯眼的料子,讓他們知道咱們有底氣。”
    最後,他看向蘇晴,聲音放軟了些:“別哭了。你去盯著滇王的女兒,看她還跟哪些人接觸。這次不是你的錯,是我們都低估了他們的狠。”
    蘇晴吸了吸鼻子,用力點頭,帕子上的繡花被她攥得變了形:“我知道了。我會讓蓮兒去收買她身邊的小太監,一定能查到新線索。”
    趙磊撿起地上的煙卷,塞回煙盒,又拍了拍陳默的肩膀:“放心,查賬是我的老本行,就算他把賬燒了,我也能從灰裏扒出線索。”
    林薇也定了定神,理了理耳墜:“西域使者最好麵子,我知道該怎麽說。”
    四個人分頭行動時,夕陽正把宮牆染成金紅色。趙磊的官靴踩在石板路上,發出急促的聲響,像在跟時間賽跑;林薇的馬車駛向驛館,車簾被風掀起一角,露出她攥著雲錦樣稿的手;蘇晴去了滇王女兒的宮苑,故意裝作閑逛,眼角卻像雷達似的掃過每一個角落;陳默則留在養心殿,對著地圖調兵——他把北境調來的五千精兵,悄悄派往了江南,對外隻說是“巡查河堤”。
    夜深時,四個人又在暖閣碰頭。趙磊帶來了滇王在沿海的商號名單,上麵用紅筆圈出了三個“與倭寇有往來”的船行;蘇晴查到滇王女兒給海盜送了“鬆江府布防圖”,用的是藏在胭脂盒裏的密信;林薇則說西域使者暫時被穩住了,但提出要“派使者隨軍觀戰”,顯然是信不過朝廷。
    “這是要逼我們打一場漂亮仗。”陳默看著名單上的紅圈,突然想起前公司和競爭對手搶項目時,對方也是這樣步步緊逼,非要逼出個勝負。
    趙磊摸出煙,這次蘇晴沒攔,隻是往旁邊挪了挪,怕煙味嗆著林薇。火光在黑暗裏亮了一下,照亮了他眼底的紅血絲:“鬆江府的守將是滇王的舊部,靠不住。得派自己人去。”
    “我推薦一個人。”林薇突然開口,“前幾天修河堤時,有個百戶叫周猛,是個流民出身,據說在海上打漁多年,熟悉倭寇的路數。他還種土豆種得最好,說‘這東西能填飽肚子,比什麽都強’。”
    陳默眼睛一亮:“就他。傳旨,升周猛為遊擊將軍,帶五千精兵,即刻奔赴鬆江府。”
    暖閣外,月亮被雲遮了一半,光淡淡的,像塊蒙了塵的玉。四個人看著那半輪月,誰都沒說話。他們知道,這次的對手和以前不一樣——倭寇不講規矩,滇王狠辣無情,海疆的風浪,比京城的暗流凶險得多。
    但不知怎的,看著彼此眼底的疲憊和倔強,心裏反而踏實了些。趙磊的煙快抽完了,蘇晴的帕子幹了些,林薇的耳墜不再亂晃,陳默的指尖也不那麽燙了。
    “等打跑了倭寇,”蘇晴突然說,聲音還有點啞,“我請大家吃烤土豆,就用鬆江府的海鹽烤,肯定香。”
    陳默笑了,趙磊和林薇也笑了。笑聲在暖閣裏蕩開,像投入深潭的石子,雖小,卻能驚起漣漪。
    花好越圓。這“越”字裏,從來都不隻是穿越的距離,更是一次次跨越險灘的勇氣。今夜的月亮雖不圓,可隻要他們還在往前走,總有圓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