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遠方的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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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七點,龍城大學南區教工公寓一單元802室。
    秋日的夜幕早已降下,窗外是龍城璀璨而安靜的夜景,遠處教學區的燈火如同散落的星辰,與天邊的彎月遙相呼應。公寓樓內一片靜謐,隻有偶爾從其他房間傳來的模糊電視聲或腳步聲,更襯得這夜晚的安寧。
    陳秋銘剛簡單收拾完晚餐的碗筷,正坐在客廳那張略顯單薄的皮質沙發上,翻閱著國際軍事雜誌。柔和的頂燈在他灰白的頭發上投下一圈光暈,將他專注的側臉勾勒得格外清晰。房間裏還殘留著剛才自己煮麵條時留下的淡淡油煙味,混合著新居那種尚未完全散去的新家具和清潔劑的氣息。
    “篤篤篤——”幾聲輕柔而規律的敲門聲響起,打破了室內的寂靜。
    陳秋銘放下雜誌,起身走到門邊,透過貓眼看了一眼,隨即打開了門。門外站著的是王春雨,她穿著一件米白色的長款風衣,圍著一條款式雅致的絲巾,臉上帶著一絲工作後的疲憊,但眼神依舊明亮。她手裏拿著兩個大小不一的快遞包裹。
    “春雨?快進來。”陳秋銘側身將她讓進屋內,隨手關上門,隔絕了走廊的涼意,“你怎麽這麽晚才過來?”他的語氣帶著熟稔的關切,順手接過了她脫下的風衣,掛在了衣帽架上。
    王春雨換上舒適的室內拖鞋,輕輕舒了口氣,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脖頸:“加了會兒班。本來想早點弄完的,結果一拖就拖到現在了。”
    “加班?”陳秋銘引著她走到沙發邊坐下,自己則坐在她旁邊,有些不解,“你們心理谘詢中心晚上也有學生預約嗎?”
    “那倒不是。”王春雨搖搖頭,接過陳秋銘遞過來的一杯溫水,喝了一小口,解釋道,“這不是快放寒假了嘛,學期末各種總結、報告一大堆。我就想著,趕緊把之前預約過谘詢、但還沒來得及做電話回訪的那部分學生,都集中處理完算了。一個個電話打過去,問問近況,做個簡單的評估和關懷,不知不覺就這麽晚了。”她說著,臉上露出一點無奈又盡責的笑容,“總得善始善終嘛。”
    陳秋銘理解地點點頭:“好吧,你們這工作也是細致活。吃過了嗎?”
    “隨便在食堂吃了點,沒什麽胃口。”王春雨放下水杯,目光落在剛才隨手放在茶幾上的兩個快遞包裹上,“對了,你這買的什麽呀?還兩個包裹。”她拿起那個稍大一些、方方正正的盒子掂了掂。
    陳秋銘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興致:“兩個?我記得我隻買了一個啊。”他接過王春雨手裏那個較大的盒子,入手有些分量,“這個是我買的,一個小型的家用投影儀。”他一邊說著,一邊動手拆開包裝,裏麵果然是一個嶄新的、巴掌大小的白色投影儀,還有配套的電源線和遙控器。
    “投影儀?”王春雨有些好奇地湊過來看,“你買這個幹嘛?”
    陳秋銘已經開始研究著怎麽連接電源和手機了,動作顯得有些笨拙卻又興致勃勃:“想著晚上沒事的時候,可以看看電影,大屏幕總比盯著手機或電腦舒服。視頻軟件的會員我都提前辦好了。”他抬起頭,看向王春雨,眼神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柔和,“春雨,晚上我們一起看電影吧?就用這個試試效果。”
    他的邀請帶著一種自然而然的親昵,王春雨聽了,臉上微微一熱,心裏泛起一絲甜意,點了點頭:“好啊。那……這個包裹呢?”她指了指茶幾上那個扁平的、看起來像是文件袋的另一個包裹。
    陳秋銘正專注於將投影儀連接到客廳的電源插座上,頭也沒抬,隨口道:“那個啊?摸起來硬硬的,像是信或者文件之類的吧。奇怪,怎麽會有人給我寫信?估計又是哪家學術機構、出版社或者培訓機構發的廣告函、會議通知之類的東西,沒什麽用。”他調試著投影儀的角度,試圖在對麵空白的牆壁上找到最佳的投射位置,“你把它扔一邊去吧,快,過去幫我把窗簾拉上,這樣效果才好。”
    王春雨看著他興致勃勃的樣子,又看了看那個被隨意判定為“無用”的包裹,嘴唇動了動,想說萬一是什麽重要信件呢?但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她依言起身,走到窗邊,將厚重的遮光窗簾緩緩拉上。頓時,客廳陷入了一片適合觀影的昏暗之中,隻有投影儀發出的一束藍光照在牆壁上,形成一片模糊的光斑。
    “對了秋銘,”王春雨走回沙發邊,在陳秋銘身邊坐下,問道,“我們看什麽電影啊?”
    陳秋銘已經用手機連接好了投影儀,正在視頻軟件裏翻找著片源。他手指停頓了一下,說道:“《瘋狂動物城》,你看過嗎?”
    “《瘋狂動物城》?”王春雨眨了眨眼,“聽說過,口碑很好,動畫片嘛。但是一直沒機會看。”
    “我是上大學的時候看的,印象特別深刻。”陳秋銘一邊操作著手機將電影調出來,一邊說道,聲音在昏暗的光線裏顯得有些悠遠,“突然又想重溫一下了。感覺……挺治愈的。我們今天就一起看這個吧。”他似乎是想借著這部充滿理想與溫暖的動畫,驅散一些白日裏工作的疲累,或者說,內心深處某些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細微的波瀾。
    很快,電影開始了。熟悉的迪士尼片頭音樂在安靜的客廳裏響起,彩色的光芒投射在牆壁上,將那片空白變成了一個充滿奇思妙想的動物都市。陳秋銘調整好投影儀的位置和焦距,畫麵變得清晰起來。
    他坐回沙發,很自然地伸出手臂,將王春雨攬入懷中。王春雨也順從地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能清晰地聽到他平穩有力的心跳聲。陳秋銘拉過那條之前他蜷縮時用過的、白色底上麵印著可愛棕色小熊圖案的毛毯,蓋在兩人身上。毛毯柔軟而溫暖,帶著陽光曬過的好聞味道和一絲陳秋銘身上特有的、幹淨清爽的氣息。
    他又變魔術似的從沙發角落拿出一個小紙袋,裏麵是還帶著些許溫熱的爆米花。“喏,剛才順手在東區超市買的。”
    王春雨驚喜地接過,抓了一小把放進嘴裏,焦糖的甜香在口中化開。兩人就這樣依偎在柔軟的沙發裏,蓋著同一條毛毯,分享著同一袋爆米花,目光共同投向牆壁上那個光影流轉的奇幻世界。
    電影的情節輕鬆有趣,朱迪兔子的執著與尼克狐的狡黠可愛,引得王春雨不時發出低低的輕笑聲。陳秋銘雖然早已看過,但重溫起來,依舊覺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會側過頭,在王春雨耳邊低聲點評一兩句劇情。昏暗的光線,溫暖的懷抱,電影溫馨的配樂,還有懷中人身上傳來的淡淡馨香……這一切構成了一種無比安寧、令人放鬆的氛圍。
    王春雨白天工作的疲憊漸漸湧了上來。靠在陳秋銘溫暖而令人安心的懷抱裏,聽著他平穩的心跳和電影的對白,她的眼皮開始慢慢打架。起初還強撐著,後來意識漸漸模糊,頭不自覺地靠得更緊,最終,在這片令人沉醉的溫馨與安全感中,沉沉地睡了過去。
    陳秋銘察覺到懷中人呼吸變得均勻綿長,低頭一看,王春雨已經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柔和的陰影,睡得正熟。他無聲地笑了笑,小心地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靠得更舒服些,又將滑落的毛毯往上拉了拉,蓋住她的肩膀。或許是被這份寧靜與溫暖所感染,或許是他自己也確實感到了疲憊,在這無人打擾的昏暗空間裏,聽著電影裏歡快的音樂,感受著懷中真實的溫度,他緊繃的神經也漸漸鬆弛下來。不知過了多久,他的意識也開始模糊,頭輕輕靠在沙發背墊上,也跟著睡了過去。
    ……
    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一陣突兀而執著的手機鈴聲,像一把利刃,驟然劃破了客廳的寧靜與黑暗。
    陳秋銘猛地從睡夢中驚醒,心髒因為突如其來的聲響而急促地跳動了幾下。他迷迷糊糊地伸手在身邊的沙發縫隙裏摸索著,終於找到了那個還在嗡嗡震動、屏幕亮著的手機。他揉了揉有些幹澀的眼睛,看清來電顯示是“金葉子”,下意識地清了清有些沙啞的喉嚨,按下了接聽鍵。
    “喂,大寶啊……”他的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慵懶和含糊,“找我有事?”
    電話那頭傳來金葉子清脆卻又帶著一絲急切的聲音:“銘哥!你睡了嗎?不好意思這麽晚打擾你!你還記不記得剛開學不久,大概九月份那會兒,你組織咱們班幾個男生去幫心理谘詢中心搬過一批舊檔案和雜物?那次去的男生名單你那裏還有記錄嗎?我這邊急需要一下!”
    陳秋銘的大腦還在努力開機,他皺著眉頭回想了一下,記憶的碎片逐漸拚接起來:“哦……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麽回事。名單……應該有的,在我筆記本電腦的一個記事本文件裏存著。”他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挪動身體,試圖在不驚動身旁依舊熟睡的王春雨的情況下站起來,“我這就起來給你查一下。你等一下。”
    “太好了!謝謝銘哥!”金葉子的聲音立刻變得輕快起來,帶著毫不掩飾的依賴,“我就知道你最靠譜了!肯定有存檔!”
    陳秋銘小心翼翼地將王春雨的頭從自己肩膀上移開,讓她枕在沙發扶手的軟墊上,又給她掖好毛毯,這才站起身,走到靠牆放置的書桌前。他一邊打開筆記本電腦,一邊對著手機問道:“大寶,你怎麽突然想起來要這個東西?都過去這麽久了。”
    “哎呀,這不是馬上期末了嘛!”金葉子解釋道,語速很快,“係裏開始核算綜合測評的分數了,各種加分項都要統計。幫老師幹活、參與誌願服務這些都是可以加分的呀!我想著可別把這幾個出了力的同學給落下了,那多不好。”
    筆記本電腦屏幕亮起,幽藍的光映在陳秋銘的臉上。他熟練地輸入密碼——那是金葉子的學號,一組他早已爛熟於心的數字。桌麵幹淨整潔,他很快找到了那個標記著“班級雜務記錄”的記事本文件,打開,搜索關鍵詞,找到了那次搬運工作的參與學生名單:典晨陽、李一澤、袁友三、樸宇、王大成、段雪平六個人。
    “找到了。”陳秋銘對著手機說,“我這就把名單給你發過去。”
    “嗯嗯!謝謝銘哥!你快點發我哦,我這邊等著錄入呢!”金葉子催促道。
    陳秋銘將名單複製下來,通過聊天軟件給金葉子發了過去。幾乎是瞬間,金葉子就回複了一個可愛的、表示“OK”的手勢表情包。
    這時,沙發上的王春雨也被剛才的動靜和光線擾醒了。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毛毯從肩上滑落,聲音帶著濃重的睡意:“秋銘……幾點了?誰的電話啊?”
    陳秋銘看了一眼電腦屏幕右下角的時間,回答道:“快十一點了。是金葉子,找我要一份之前學生幫忙幹活的名單,算綜測用。”
    “十一點了?!”王春雨一下子完全清醒過來,驚呼一聲,連忙掀開毛毯站起身,“這麽晚了啊!不行不行,我得回去了!”她有些手忙腳亂地整理著有些睡皺的衣服和頭發。
    陳秋銘看著她慌亂的樣子,心裏有些不舍,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開口道:“這麽晚了,要不……你就別走了,住在這好了。”他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線下,帶著一絲試探和期待。
    王春雨的臉瞬間就紅了,好在光線暗看不太清。她嗔怪地瞪了陳秋銘一眼,語氣卻十分堅決:“那可不行!這像什麽話!”她一邊說著,一邊快步走向衣帽架去拿自己的風衣。
    陳秋銘跟了過去,靠在牆邊,看著她穿外套,繼續逗她:“怎麽不行?你忘了,暑假我們去建業、臨安、申城那些地方玩的時候,不也是每天晚上都住在一起嗎?”
    “那怎麽能一樣!”王春雨係好風衣腰帶,轉過身,表情認真地看著他,“那是出去玩,在外麵,人生地不熟的,住一間房是為了安全,也是為了省錢!可這是在學校,我們都有各自分配的宿舍,要是被人看到我晚上留在你這裏過夜,那……那像什麽樣子!肯定會有閑話的!”她的顧慮很現實,在這個相對保守的校園環境裏,老師之間未婚同居,一旦傳出去,對兩人的影響都不好。
    陳秋銘看著她認真的模樣,知道她說得有道理,心裏那點小小的期待也熄滅了,隻好無奈地笑了笑:“好吧好吧,你說得對。是我考慮不周。”
    王春雨穿好鞋,打開房門,樓道裏明亮的燈光湧了進來,有些刺眼。她回頭看向陳秋銘,臉上恢複了柔和:“我走了啊。”
    陳秋銘走上前,輕輕擁了她一下,語氣帶著些許失落:“就這麽走了啊?”
    王春雨看著他像個討要糖果的孩子般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踮起腳尖,快速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發出清脆的“啵”聲,隨即臉色更紅,低聲道:“這回行了吧?我真走了。”
    溫軟的觸感一瞬即逝,卻像一股微弱的電流,讓陳秋銘心頭一蕩。他點了點頭,叮囑道:“路上慢點,到了給我發個消息。”
    “知道啦。”王春雨擺擺手,身影消失在樓道裏,腳步聲漸漸遠去。
    陳秋銘關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長長地舒了口氣。客廳裏恢複了寂靜,隻有投影儀還亮著,定格在電影結束後的字幕畫麵上,幽幽地散發著光。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王春雨身上的淡淡香氣,以及剛才那份溫馨依偎的餘溫。
    他的目光無意間掃過書桌,落在了那個被王春雨隨手放在上麵、一直被他忽略的扁平包裹上。
    “閑著也是閑著,看看是什麽吧。”他自言自語地走過去,拿起了那個包裹。入手的感覺確實像是紙張。他撕開外層普通的牛皮紙包裝,裏麵露出一個設計精美的白色信封,信封質地厚實,上麵沒有任何寄件人信息,隻有打印的收件人地址和他的名字。
    一種莫名的預感,讓他拆信封的動作慢了下來。他抽出裏麵的卡片——是一張婚禮邀請函。經典的香檳色卡紙,邊緣燙著優雅的金邊,上麵是工整的印刷字體:
    陳秋銘先生:
    謹定於公曆二零XX年X月X日(星期X)
    為愛子王琪&愛女黎曉知舉行結婚典禮
    敬備喜筵,恭請光臨
    席設:臨山市XX酒店宴會廳
    時間:中午十一時五十八分
    XXX& XXX敬邀
    (附:新郎王琪&新娘黎曉知)
    “黎曉知……”
    這個名字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陳秋銘的心海中激起了千層浪濤。他拿著那張精致的邀請函,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指節微微泛白。腦海中,不受控製地浮現出那些已經有些遙遠的畫麵——大學校園裏初識時黎曉知羞澀的笑容,鋼琴房裏她專注彈奏的側影,兩人因為未來規劃不同而爭吵後她通紅的眼眶,以及最後在榆城的告別……
    雖然時過境遷,他已經和王春雨開始了新的感情,生活也步入了新的軌道,但那個曾經深愛過、共同走過一段青春歲月的人,又怎麽會輕易從記憶裏抹去?得知她要結婚的消息,就像有人在他心口最柔軟的地方,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不算劇烈,卻帶著一種綿長而清晰的酸澀與悵惘。那是一種對逝去時光的憑吊,也是對一段無果感情的正式告別。
    去,還是不去?
    他拿著邀請函,站在原地,陷入了深深的糾結。去,以什麽樣的身份?前男友?普通朋友?看著曾經的愛人嫁給別人,那場麵光是想象就讓人心頭發堵。不去,似乎又顯得自己過於小氣,放不下過去,而且……內心深處,或許也藏著一絲想要親眼見證她獲得幸福的複雜念頭?
    就在他心亂如麻,盯著邀請函上“黎曉知”三個字出神的時候,放在書桌上的手機屏幕又亮了起來,發出清脆的消息提示音。
    他下意識地拿起來一看,是金葉子發來的。
    【金葉子】:銘哥!累死我了![癱倒.jpg]我還在係辦公室算綜測成績呢,感覺腦袋都要炸了![哭唧唧.jpg]
    簡短的文字,配上那個癱軟在地的卡通表情,瞬間將陳秋銘從對過往的悵惘與糾結中猛地拉回了現實。他的注意力幾乎是不受控製地、完全被這條消息吸引了過去。
    看著那“累死我了”、“腦袋都要炸了”的字眼,再看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一股強烈的心疼感瞬間湧上心頭,壓過了剛才因前女友婚訊而引起的紛亂情緒。他的眉頭緊緊皺起,仿佛能透過屏幕,看到那個倔強的女孩獨自趴在係辦公室的桌子上,對著一堆繁雜的表格和數據,揉著發脹的太陽穴,強打精神的模樣。
    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敲擊回複:
    【陳秋銘】:大寶,怎麽這個點了還在忙?!還需要做什麽?交給我吧,把文件發過來,我給你做,你馬上回去休息!聽見沒有!
    他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和急切。
    消息發出去後,他緊盯著屏幕,等待著回複。幾秒鍾後,金葉子的消息回了過來:
    【金葉子】:啊?那怎麽能行呢!這都是我這個團支書該做的活兒,怎麽能麻煩銘哥你呢![感動到流淚.jpg]
    陳秋銘看著她的回複,又是心疼又是生氣,立刻回道:
    【陳秋銘】:不行!我不能看你這樣熬夜!身體還要不要了?聽話,發過來!不然我現在就去係辦公室找你!
    他幾乎能想象到金葉子看到這條消息時,可能會撅起嘴,但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果然,過了一會兒,金葉子回複了一個“好吧……”的表情,然後說道:
    【金葉子】:我好感動啊銘哥![抱住大腿.jpg]這樣的話……你幫我把這幾項需要手動核對的分數算一下吧,表格我發你。[文件]
    陳秋銘立刻點開文件,是一個標注了需要核對項目的Excel表格。他回複道:
    【陳秋銘】:沒問題,交給我。你趕緊收拾東西回宿舍,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告訴我一聲。
    【金葉子】:嗯嗯!謝謝銘哥!你最好啦![愛心發射.jpg]
    陳秋銘看著那個發射愛心的表情包,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剛才因為黎曉知婚禮請柬而籠罩在心頭的陰霾,似乎在不知不覺間被驅散了大半。他將那張精致的、代表著過去式的邀請函隨手放在了書桌的一角,仿佛那隻是一張無關緊要的廢紙。然後,他拉過椅子,在筆記本電腦前重新坐下,神情專注地打開了金葉子發來的文件,開始認真地核對起那些枯燥的分數和數據。
    窗外的夜色更深了。802房間裏,隻剩下鍵盤敲擊的輕微聲響,和屏幕光芒映照下,陳秋銘那張因為專注於幫助“大寶”而變得異常柔和與堅定的臉龐。在這個平凡的夜晚,情感的漣漪輕輕蕩漾,而他的心,在經曆短暫的迷茫後,再次找到了清晰的方向和溫暖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