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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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露還沾在稻草人的舊布衫上,泛著淡白的光,連草穗紮成的“頭發”上都掛著小水珠,風一吹就輕輕晃,像在點頭。
    黃鼬一早就跑來了菜園,繞著稻草人轉了兩圈——昨晚後半夜刮了陣小風,它在窩裏翻來覆去沒睡踏實,總惦記著稻草人會被吹倒,現在一看,果然歪了點。
    原本係在草繩胳膊上的紅布條鬆了半截,垂在旁邊,像沒力氣的小旗子;
    裹著身子的舊布也滑下來一塊,露出裏麵發黃的幹草,連插在土裏的草杆都歪了點,往玉米苗方向傾著。
    它立刻湊過去,用前爪輕輕扶著稻草人的身子,一點一點往直推——爪子收著指甲,怕戳破舊布,推一下就停一停,盯著稻草人看,確認沒再歪,才繼續推。
    推直後,又叼著紅布條往草繩上纏,布條有點滑,纏了兩圈還往下掉,它就用牙咬著布條末端,輕輕扯緊,再用爪子壓了壓,確認不會掉,才滿意地往後退兩步,對著稻草人唧唧叫了聲,聲音裏帶著點得意。
    轉身往菠菜地跑時,它眼角瞥見豌豆架下的竹籃——昨天摘豌豆尖時忙著去看剛冒芽的菠菜,忘了把籃子收回去,現在籃沿沾著的晨露滴在土裏,暈開一圈圈小小的濕痕,籃底還沾著點沒清理幹淨的草屑和土粒。
    可沒等它去撿籃子,就被豌豆架上的動靜吸引了。
    最上麵的幾串豆莢顏色變了,淡綠裏透著點淺黃,不像之前那樣嫩得一掐就出水,捏在爪子裏能感覺到硬實的觸感,指尖還能隱約摸到裏麵豆子的形狀,像藏著三顆小小的綠珠子,隔著豆莢殼都能感覺到圓潤的弧度,連豆莢上的絨毛都比之前軟了點。
    “唧唧——唧唧——”黃鼬立刻往農舍跑,小爪子踩過濕土,留下一串淺淺的梅花印,印子裏還沾著點沒幹的晨露,跑過井邊時還差點撞著打水的陳溪——
    陳溪正彎腰提水桶,桶裏的水晃出點,灑在她的藍布褲腳,暈開個小濕痕,她剛想開口叫住黃鼬,黃鼬已經叼著她的衣角往豌豆架拉,力氣比平時大了點,連她手裏的水桶都被拽得晃了晃,水又灑了點出來。
    “慢點跑,別急,是不是豌豆莢能摘了?”陳溪笑著跟著跑,把水桶放在路邊的石頭上,沒敢提,怕灑太多水浪費。
    蹲在豌豆架旁,她指尖捏著一串帶黃的豆莢,指腹能感覺到豆莢殼的硬度,輕輕一掰,“哢嚓”一聲脆響,豆莢裂成兩半。
    裏邊躺著三粒圓滾滾的豆子,泛著淺綠,表皮還帶著點光澤,像剛洗過似的,連豆子上的紋路都清晰可見。
    “真熟了!比上次種的豌豆莢還飽滿,能留一半當種子,另一半煮著吃正好,煮在粥裏或者清炒都香,還能剝了豆子做豆泥。”
    林硯拿著竹籃過來時,黃鼬已經叼著籃耳往豌豆架下送了——籃子是之前摘野菜用的,竹條有點磨損,邊緣還纏著圈細麻繩防漏,它叼著籃耳,小心地放在陳溪腳邊。
    “得挑帶點黃的摘,太綠的還嫩,裏麵的豆子沒長圓,煮著沒味,還浪費藤蔓的養分。”林硯蹲下來,指尖順著豌豆藤蔓摸過去,碰到帶黃的豆莢就輕輕往下摘,拇指和食指捏著豆莢柄,轉了轉再扯,豆莢就掉下來,落在籃裏發出沙沙的輕響,像小雨落在葉子上,好聽得很。
    黃鼬也湊過來幫忙,用嘴小心地叼著豆莢柄——柄有點細,隻有筷子粗,它怕叼斷了連藤蔓一起扯下來,就輕輕咬著柄的末端,往旁邊拉了拉,豆莢“啪”地掉下來,它趕緊用爪子接住,放進籃子裏,動作輕得像在接易碎的玻璃。
    上次就因為用力太猛,扯掉了一片藤蔓葉子,還被林硯輕輕說了句“下次輕點”,現在連碰到藤蔓的卷須都要繞著走,生怕再弄壞了,影響後麵結豆莢。
    蘇野背著布包過來時,指尖的藍光先掃過豌豆架,光像條軟絲帶,在每串豆莢上都停了兩秒,尤其在帶黃的豆莢上停留得久一點,光帶還輕輕晃了晃,確認著豆粒的飽滿度。
    “沒蟲蛀的痕跡,豆粒也飽滿,留一半當種子足夠了,另一半煮著吃正好,現在吃最鮮,再過兩天豆子就老了,嚼著有渣,口感就差了。”
    她從布包裏掏出個布口袋——是用細麻布縫的,淺灰色,邊緣還繡著朵小小的蒲公英,張梅昨天閑時繡的,針腳還有點歪歪扭扭。
    “裝種子的袋子,我昨天洗幹淨晾透了,放在灶房的窗台上,一點潮氣都沒有。晾幹的豆莢得曬兩天,每天中午翻一遍,讓每個豆莢都曬到太陽,不然裏麵的豆子容易受潮發黴,到時候就不能種了,浪費種子。”
    黃鼬叼過布口袋,用嘴輕輕咬著袋口,把袋子撐開,放在籃子旁邊,等著裝留種的豆莢。
    偶爾有豆莢不小心掉在地上,它就趕緊用爪子扒拉進籃子裏,扒的時候還會輕輕捏一下,確認沒把豆子擠出來;
    要是有豆子滾出來,就用嘴叼著放進袋子裏,連滾到草堆裏的小豆子都能找出來——它的鼻子特別靈,能聞著豆子的清香味,順著味就能找到,半點不浪費。
    張梅端著陶盆過來時,盆裏已經裝了半盆剛摘的嫩菠菜芽——是早上間苗時拔的弱芽,芽瓣泛著透亮的淺綠,掐斷時能滲出透明的汁液,沾在指尖涼涼的,還帶著點清甜的氣息。
    “早上間苗拔的,專挑最嫩的頂芽,老一點的都留著長,等長到三寸高就能炒著吃了。”
    她蹲下來幫著摘豆莢,手指捏著豆莢柄轉了轉,“摘的時候別扯藤蔓,你看這卷須還在往竹竿上爬,纏得牢牢的,下次還能結更多豆莢,扯斷了卷須,藤蔓就爬不高了,豆莢也長不好。”
    黃鼬見她摘完一串豆莢,藤蔓有點垂下來,就用嘴把藤蔓往竹竿上撥,讓卷須重新纏緊竹竿——卷須像小鉤子似的,一碰竹竿就勾住,纏了兩圈就抓得牢牢的,再也不會垂下來。
    它撥的時候很輕,沒敢碰著旁邊的嫩豆莢,怕把豆莢碰掉,撥完還會往後退兩步,歪著頭看纏得夠不夠緊,不夠緊就再撥一次,直到藤蔓牢牢纏在竹竿上,才滿意地去幫下一串。
    摘完豆莢,太陽已經升得有點高了,晨露漸漸散了,陽光灑在豌豆架上,藤蔓的影子映在地上,像一道道細細的墨痕,連豆莢的影子都清晰可見。
    陳溪把留種的豆莢攤在竹篩上,竹篩放在院子裏的石桌上——石桌是之前從廢墟裏搬來的,表麵有點粗糙,卻很平整,邊緣還刻著模糊的花紋,像是飯桌。
    “得曬兩天,每天中午翻一遍,讓每個豆莢都能接觸到陽光,曬透了裏麵的豆子才幹,不然裏麵的豆子會潮,到時候種下去發不了芽,白忙活一場。”
    黃鼬蹲在石桌旁,時不時用爪子輕輕撥一下豆莢,把疊在一起的豆莢分開,讓每個豆莢都能曬到太陽。
    撥的時候還會避開已經裂開一點的豆莢,怕把裏麵的豆子撥出來——裂開的豆莢最容易掉豆子,上次曬豆子就掉了好幾粒,被雞啄走了,現在它格外小心,要是有豆子滾出來,就趕緊用爪子把豆子扒拉到篩子中間,再用旁邊的豆莢蓋住,怕豆子曬太幹,影響發芽率。
    蘇野則在菠菜地旁檢查芽苗,指尖的藍光緩緩掃過每一棵壯芽,光帶在芽瓣上停了停,又往下掃了掃根部的土壤,光帶的亮度輕輕變了變:“間苗間得正好,間距三寸,不多不少,再長五天就能施點骨粉了,到時候芽長得更壯,葉子也更綠,吃起來更嫩,還不容易被蟲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