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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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布包裏掏出個小本子,本子是用舊紙訂的,封麵用墨筆寫著“育苗記錄”四個字,蘇野寫的字潦草且歪斜。
裏麵記著每天的育苗情況,比如菠菜芽冒芽時間、玉米苗新葉生長情況、豌豆莢成熟時間。
“豌豆莢留種的得曬到殼變幹,一碰就碎才行,到時候把豆子剝出來,裝在布袋裏,放在灶房的幹燥處,明年春天就能種了,到時候又能吃新鮮的豌豆。”
黃鼬湊過去,用鼻子輕輕碰了碰小本子,紙頁有點糙,沾著點墨痕,它見蘇野沒反對,又輕輕蹭了蹭,像在看上麵寫的字,雖然看不懂,卻看得很認真,眼睛盯著紙頁,偶爾還會抬頭看蘇野,像是在問“是不是記了很多關於菜苗的事”,蘇野笑著摸了摸它的頭,指尖碰到它頸間的絨毛,軟乎乎的,它就更開心了,尾巴輕輕晃著,蹭了蹭蘇野的手背,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軟聲。
中午的灶房裏,飄著豌豆莢的清香,混著蒜末的香味,漫得滿院都是,連院外的麻雀都落在籬笆上,歪著頭往灶房裏看,卻不敢進來,怕稻草人上的紅布條。
張梅把摘好的豌豆莢倒進沸水裏,加了半勺鹽,水“咕嘟咕嘟”地冒泡泡,熱氣騰騰的,她用勺子輕輕攪了攪,讓每個豆莢都能煮到,煮了五分鍾,就把豆莢撈出來瀝幹水分,放在白瓷盤裏,豆莢泛著淺綠,看著就有胃口。
然後她往鍋裏放了點豬油——是之前熬的,放在陶碗裏保存著,油熱了“滋啦”響,倒進切好的蒜末,香味瞬間飄了出來。
黃鼬在灶房門口扒著門檻,前爪搭在門檻上,尾巴晃個不停,眼睛直盯著鍋裏的豆莢,嘴裏“唧唧”叫著,催著“快好,快好,我都等不及了”,偶爾還會用爪子扒拉一下林硯的褲腿,提醒她“該給我盛了,我都餓了”。
張梅沒讓黃鼬等太久,很快就把炒好的豌豆莢盛出來,還特意剝了幾顆豆子放進黃鼬的小碗裏——碗是之前張梅特意找的小陶碗,邊緣有點小缺口,卻洗得幹幹淨淨,碗底還印著個模糊的小花紋。
黃鼬的小碗裏,除了豆子,還有小半碗涼拌菠菜芽,芽上撒了點香油,泛著亮,聞著就香。
它先舔了舔菠菜芽上的香油,舌頭一卷就把油花舔幹淨,再小口嚼豌豆,豆子麵麵的,帶著點鹹香,偶爾抬頭看張梅,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軟聲,眼睛亮晶晶的,像在誇“比上次的蕨菜餅還香,太好吃了,我還想吃”。
張梅笑著又給它剝了顆豌豆,放進它碗裏:“慢點吃,還有呢,別噎著,下午咱們給玉米苗澆點水,昨天撒的草木灰該滲透了,澆點水讓苗吸收得更快,長得更壯。”
下午的風裏帶著點熱,吹在身上有點燥,陽光也比早上烈了點,幾人往玉米苗地走時,黃鼬叼著澆水壺的壺耳跟在後麵——
水壺是陶製的,有點沉,它走得慢悠悠的,小身子微微前傾,前爪蹬著土,沒讓水壺晃一下,路過豌豆架時還特意停下來,看了眼留在架上的嫩豆莢,確認沒蟲,才繼續往前走,生怕走太快把水壺裏的水灑出來。
陳溪蹲下來,用手指碰了碰玉米苗根旁的土,土是潤的,還帶著點草木灰的淺白和清香味:“土還潤,不用澆太多,順著根旁澆就行,澆多了根容易爛,上次種的青菜就是因為水澆多了,根都爛成了泥,最後隻能拔了,可惜得很。”
林硯接過水壺,把水流調得細細的,像細線似的順著玉米苗的根旁澆下去,水慢慢滲進土裏,沒衝散土粒,連旁邊的小草都沒衝倒,黃鼬蹲在旁邊,見水流滲得差不多了,就用爪子輕輕扒拉點土蓋在根旁,怕水分蒸發太快,蓋的時候還特意繞開新長的葉子,沒讓土沾著葉尖,怕葉尖被土埋壞。
蘇野的藍光掃過“苗王”的新葉,光帶在葉麵上亮了亮,又往下掃了掃莖稈,光帶的顏色變淺了點:“新葉長壯了,比昨天寬了點,邊緣的鋸齒也更明顯了,顏色也更綠了,再長三天就能施骨粉了,施了骨粉莖稈能更粗,風吹也不怕倒,結的玉米棒也能更飽滿。”
她從布包裏掏出小本子,在上麵記了幾筆,又看了看其他玉米苗,指著兩株葉尖有點黃的苗說:“其他苗也長得好,就是這兩株的葉尖有點黃,下次施肥多給點,別讓黃尖更嚴重,不然會影響光合作用。”
黃鼬湊過去,用鼻子碰了碰那兩株黃尖的苗,沒敢用爪子碰,怕碰壞了,隻是輕輕聞了聞,像是在確認苗有沒有問題,見蘇野沒說嚴重,才放心地蹲回林硯身邊。
……
天邊泛著淺紅,像抹了層胭脂,大家把曬了一天的豌豆莢收進布口袋裏——豆莢已經有點幹了,摸起來硬實了不少,捏在手裏能感覺到裏麵豆子的硬度,黃鼬幫忙叼著布口袋的袋口,跟著往農舍走。
路過菜園角落時,它突然對著草堆叫了聲——草堆裏藏著隻小麻雀,灰棕色的,正歪著頭盯著菠菜芽,想趁大家不注意啄兩口,見黃鼬叫,立刻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還是稻草人管用,不然這芽又得被啄,你看這芽長得多壯,再過幾天就能吃了。”林硯笑著摸了摸黃鼬的頭,手指輕輕揉著它的絨毛,絨毛被曬了一天,暖乎乎的,“今晚煮豌豆粥,放你愛吃的魚幹,再加點切碎的菠菜芽,鮮得很,比中午的豌豆莢還香,你肯定愛吃。”
黃鼬蹭了蹭林硯的手,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軟聲,像是在答應“好啊好啊,我等著,我還能幫忙剝豌豆”,尾巴輕輕晃著,纏了纏她的手腕,像在和她拉鉤約定。
夜裏的月光灑在菜園裏,像鋪了層薄紗,踩在地上能感覺到月光的涼,還能看見自己的影子長長地映在地上。
菠菜芽的小棚子泛著淡白,紗布在月光下透著亮,能看見裏麵的芽瓣輕輕晃,像在和月光打招呼;稻草人手上的紅布條輕輕飄著,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紅,像在揮手;周圍的蟲鳴輕輕的,像在唱搖籃曲,偶爾還有風吹過豌豆架,發出“沙沙”的輕響,像在說悄悄話。
黃鼬蹲在林硯身邊,前爪搭著她的膝蓋,頭靠在她的胳膊上,聽她和陳溪說:“再過十天,菠菜就能長到三寸高了,到時候就能炒著吃,炒雞蛋最香,雞蛋是之前攢的,還新鮮著呢;豌豆也能再摘一茬,到時候煮豌豆飯,放點火腿碎,肯定好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