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簡直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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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經徹底放亮了,郭宗訓也終於哭夠了!
他擦了擦眼淚,想起自己方才大哭的樣子,不由地暗自歎了口氣:
丟人啊!
一個二十多歲的成年人,竟然還哭得稀裏嘩啦的!
不!
不是我在哭!
是原主那小崽子……
嗯,沒錯!
我肯定是受了原主那小崽子的影響……
不過,誰說男人就不能哭了?
華仔都說了,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正努力調整狀態,不料老爹郭榮像是看穿了他的窘迫一般,突然雙手緊緊抓著他的雙臂,直勾勾地看著他的眼睛:
“孩子,想哭就哭!”
“發泄完了,哭完了,咱們的路還得繼續……”
呃……好濃的“爹味”!
郭宗訓愣了愣,不知怎的,明明兩世為人,更是見識過不少“爹味”說教!
可當他看到老爹那雙深邃堅定的眸子時,仍會心頭一麻……
唉!
老爹啊,我真不是愛哭!
我隻是很討厭這種什麽都不確定的感覺……
萬一韓通打不過耶律撻烈,甚至死在他手裏了咋整?
畢竟那可是遼國的一代名將啊!
萬一那遼國南院樞密使高勳寧死都不配合自己的計劃怎麽辦?
畢竟自己的這個計劃實在是太危險了!
萬一那“睡王”不上套又該當如何?
誰他娘知道那“睡王”會做出什麽事……
雖然自己是根據曆史資料的記載精心謀劃的這一切,而且已經反複推敲打磨了無數遍。
可誰敢說曆史資料記載的就一定是千真萬確的?
誰又敢保證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就在他思緒飛揚之際,一道激動的通報聲傳來:“陛下,太子殿下,侍衛司副都指揮使韓通韓將軍大勝而歸……”
聞言,郭榮的眉頭猛地躍到了最高,當即拿過郭宗訓身上披著的龍袍穿好:
“去,召集所有人,隨朕親自去迎接韓通!”
說著,他又看了看好大兒郭宗訓:“還愣著幹嘛,你擔心了一整晚,不跟朕一起去嗎?”
看著老爹激動的樣子,郭宗訓的臉上卻並沒有半點高興。
因為他很清楚,韓瞪眼回來,並不代表他的計劃就一定成功了……
很快!
在郭榮的帶領,與隨行一眾文武的簇擁下,郭宗訓終於見到了他的腰膽韓瞪眼!
見他神情疲憊,渾身汙漬,分不清是血跡還是汙泥,郭宗訓莫名有些心疼:
曆史上此人是唯一一個在趙匡胤陳橋兵變時敢反抗趙匡胤、保護少主的武將。
嗯,不管自己的計劃到底成沒成,他沒有死在耶律撻烈手裏,能全須全尾地活著回來就已經是非常好的結果了……
正想著,隻見韓通率先開口道:“啟稟陛下!”
“此戰,末將俘獲遼兵近千,繳獲戰馬無數,也成功俘獲了遼國南院大王耶律撻烈……”
聞言,周圍一眾文武瞬間爆發出了雷鳴般的議論聲,就連殿前都點檢張永德,以及三大宰相也都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遼國南院大王耶律撻烈?
韓通韓瞪眼竟然能俘獲耶律撻烈?
這、這怎麽可能?
那可是遼國的南院大王啊!
那可是遼國的一代名將……
於是,不少人又都神情複雜地看向了同樣震驚不已的張永德:
不知道韓通的這個功勞和張點檢那“舍命救太子”的功勞,誰更大……
“哦?”
“南院大王耶律撻烈,他人呢,在哪兒,速速帶來……”
郭榮迫不及待地說道,激動地像個孩子。
韓通卻再次跪倒在地:“陛下恕罪!”
“末將話還沒說完,末將那耶律撻烈逼至昏迷,便親自帶著他往回趕,可不曾想那耶律撻烈甚是狡詐!”
“他是故意裝作昏迷,趁末將不注意,竟直接偷襲末將,將末將從馬上打了下來,還搶走了末將的戰馬!”
“末將一路狂追,可終究還是讓他逃走了!”
“末將辦事不力,請陛下懲罰……”
郭榮愣了愣,眼底明顯流露出了強烈的失望。
其餘人更是紛紛扼腕歎息:
可惜啊可惜!
若是能成功俘獲遼國南院大王,那可是創了曆史記錄,足以寫進史書、名流千古啊……
然而,沒人注意到,張永德暗自鬆了口氣。
更沒人注意到太子郭宗訓的嘴角已然悄悄勾了起來。
他無奈地看向韓通:
韓瞪眼啊韓瞪眼!
你這家夥說話能不能別大喘氣,一次性說完不行嗎?
此時,郭榮已然親自將韓通扶了起來:“韓將軍何過之有?”
“此次既然是那遼國南院大王親自出馬,其率領的定然是遼國最精銳的部隊。”
“這樣的情況下,韓將軍能俘獲上千俘虜,無數戰馬,大敗敵軍,已然是居功至偉了……”
正說著,郭宗訓突然開口道:“父皇,此戰韓將軍的確是居功至偉,孩兒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聞言,郭榮心頭頓時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回頭看向郭宗訓,疑惑道:“你想說什麽?”
郭宗訓眨了眨眼睛:“父皇,既然韓將軍的戰馬被那耶律撻烈奪走了,不如您就將您的戰馬賞賜給韓將軍……”
聞言,現場再次爆發嘈雜的議論聲:
將陛下的戰馬賞賜給韓通?
這是何等的榮耀啊!
他韓瞪眼配嗎?
那可是陛下最心愛的戰馬……
此刻,就連張永德都不由地流露出了豔羨的目光。
因為他很清楚,陛下的這匹戰馬有多珍貴!
那可是所有武將都夢寐以求的戰馬啊!
當初第一眼見到那匹戰馬時,他晚上都沒心思抱著媳婦睡覺了,滿腦子都是它……
郭榮更是嘴角抽了抽,看了看韓通,又看向好大兒:
臭小子!
你倒是會借花獻佛啊!
可你怎麽不拿你自己的花獻?
感情肉疼的不是你是吧……
於是,又在掃視了一眼眾人後,咬著牙說道:“好!”
“好馬贈英雄!”
“就依太子之言,將朕的戰馬賞給韓將軍……”
此言一出,現場瞬間再次爆發出雷鳴般的議論聲,那張永德為首的武將們,更是都嫉妒地麵目全非!
而韓通聞言,眼睛都瞪得更大了。
陛下的那匹戰馬,何嚐又不是他韓通的夢中情馬?
他呆呆地看向太子郭宗訓,眼裏的感激都快化作繞指柔,恨不得緊緊將郭宗訓裹住:
太子啊太子!
成為您的腰膽,果然是我老韓這輩子最正確的決定……
不久後。
涿州刺史府的書房內。
郭榮看了看嘴一直咧到耳根的韓通,又看了看神情淡然的郭宗訓,深深歎了口氣:
“說吧,那耶律撻烈是不是太子讓你故意放走的?”
韓通聞言,瞬間愣在了原地,臉上的笑容更是瞬間消散!
他呆呆地看向郭宗訓,見郭宗訓點了點頭,於是當即跪倒在地,恭敬地說道:
“陛下恕罪,因為事關後續攻取幽州,所以末將思量再三後,就沒有匯報給陛下您知曉……”
郭榮冷哼一聲,看了看韓通,又看了看郭宗訓:
“怎麽,想把責任都攬在你自己身上?”
“你當朕不知道是太子不讓你告訴朕的?”
“你倒是真聽你家太子爺的話……”
韓通皺了皺眉:
陛下該不會真的生氣了吧?
萬一因此對太子殿下有什麽不好的影響,那、那我豈不是害了太子殿下……
然而,郭宗訓卻暗自笑了笑,因為他很清楚,老爹並不是怕自己這個太子威脅到他的地位,而是太舍不得那匹戰馬了。
時至今日,他很有自信,以自己對老爹的了解,就算自己要造*反,老爹也肯定會耐心教自己如何造*反……
果然!
郭榮又突然無奈地笑了笑,道:“聽他的話就對了!”
“他才是這次攻取幽州的行軍都部署,連朕都不得不聽他的話!”
“不然,朕怎會把心愛的戰馬……”
說到此,郭榮也意識到自己沒有做好情緒管理。
於是話說到一半,當即再次看向好大兒郭宗訓,轉移話題道:
“臭小子,你可知若能擒獲遼國南院大王,這會帶來多大的好處……”
郭宗訓笑了笑:“父皇,孩兒知道……”
正說著,郭榮打斷道:“朕知道,你肯定要說這是為了後續的計劃!”
“那你現在總能告訴朕,你說的幽州之變到底是什麽了吧?”
聞言,一旁的韓通當即行禮:“陛下,太子,末將告退……”
不料,郭榮卻沉聲打斷道:“不用了!”
“既然你是太子爺的心腹,聽聽也無妨!”
韓通猛地一怔:
心腹?
不是,陛下竟然直接如此說了?
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他壓根就沒生氣?
也是,陛下若是生氣,方才也不會說自己聽太子話是對的。
那陛下這意思是讓自己更加效忠太子殿下?
嗯,應是如此!
一念至此,他又看向郭榮:
陛下,放心吧,衝著您那戰馬,末將也會誓死效忠太子殿下!
更何況末將本就是太子殿下的腰膽……
“說吧,你之前一直不肯說的幽州之變,到底是什麽?”郭榮再次問道。
郭宗訓猶豫了片刻,隨後緩緩道:
“父皇,孩兒說的幽州之變,是讓那遼國皇帝耶律璟暴斃……”
聞言,韓通不由地將那雙眼睛瞪到了最大,活像兩個銅鈴!
其實韓通之前也一直都不知道郭宗訓所說的幽州之變具體是什麽,他隻是選擇一味相信太子罷了!
可現在聽到這個計劃,他隻覺得太子殿是不是瘋了!
甚至是成為太子腰膽的這麽長時間以來,第一次在心中質疑太子殿下……
而大周皇帝郭榮更是瞬間瞪大了眼睛,一點都不比那韓瞪眼的眼睛小!
他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僵在了原地,呆呆地看向好大兒,嘴角瘋狂抽搐:
“你、你、你再說一遍……”
“你說的幽州之變是什麽?”
瘋了!
簡直瘋了!
郭榮此時的內心當真是懊悔至極!
若當初早些知道好大兒所說的幽州之變指的是遼國皇帝耶律璟暴斃,打死他都不可能讓好大兒當行軍都部署。
更不可能采用他這套方案!
難怪!
難怪這臭小子之前怎麽都不肯告訴我具體的幽州之變是什麽……
這不是開玩笑嗎?
這怎麽可能?
那可是遼國皇帝,堂堂的一國之君!
而且那耶律璟已經在位這麽多年了,怎麽可能說暴斃就暴斃?
你是神童!
但你不是神仙啊……
與此同時。
剛服用完一顆丹藥的耶律璟撤了撤衣襟,神色煩躁至極。
“怎麽樣?”
“耶律撻烈回來了沒有?”
“他的計劃成功了嗎?”
近侍顫顫巍巍地跪倒在地,輕聲道:“陛下,耶律將軍還沒有回來……”
耶律璟皺了皺眉,喃喃道:
“耶律撻烈啊耶律撻烈,你最好能幫朕活捉了那小畜生!”
“否則,朕定要親手宰了你……”
一想到他口中的那個“小畜生,”他的眼裏竟再次爬滿了血絲。
憑什麽?
一個六歲稚子!
憑什麽在朕麵前如此囂張?
神童?
好,等朕活捉了你,倒要撬開你的腦子看看,你這神童的腦子到底有什麽不同……
想到此,他竟直接一把扯開了寢衣,猛地站了起來,取下床頭掛著的寶弓,張弓搭箭,目光陰鷙!
箭頭依次從殿內的近侍臉上瞄過,嚇得那些近侍當即渾身顫抖、跪伏在地!
沒錯!
就是感覺!
朕的所到之處,誰敢不跪?
郭宗訓是吧,神童是吧!
你給朕等著,朕遭受的羞辱,定要千百倍還給你……
“咻”!
箭矢瞬間劃破長空,徑直激*射向殿門方向。
突然!
殿門驟然被推開,一道極為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前門前。
沒錯!
此人正是大遼的南院大王耶律撻烈!
然而,他剛推開門,卻見一支箭激*射而來!
不由地,他心頭一驚,本就毫無血色的臉上,“唰”的一下,瞬間被絕望的死灰色覆蓋。
他本就身受重傷,又一路狂奔回幽州,甚至不等匯報,就匆匆趕到行宮,要親自將發生的一切向陛下稟明!
更要將那個險些用性命獲取的情報第一時間告訴陛下……
可他萬萬沒想到,剛推開門,等待自己的竟是來自陛下的箭矢!
沒死在周軍手裏,難、難道要死在自己效忠的大遼皇帝手中……
下一秒!
他竟直接雙眼一黑,癱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