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穿過申華證券總部大樓的落地玻璃窗，在林夏的辦公桌上鋪了一層金箔。她指尖輕輕撫過桌上的項目報告，米白色封皮上“魔都市機床廠國企改製項目可行性研究報告”幾個黑字燙金發亮，右下角蓋著申華證券和機床廠的紅色公章，印泥還帶著些微的光澤，像剛凝固的希望。
    桌上的拿鐵已經涼了，杯壁凝著細密的水珠，林夏卻沒察覺——她的目光停在報告內頁最後一行：“預計年淨利潤1200萬元（修正後）”。昨天深夜她還在改這行數字，西南機床廠的張總打電話來說，他們願意追加100萬投資，把數控車床的產能提高20%，所以利潤比最初的測算多了200萬。她握著電話的手當時在抖，窗外的月光正好照在電腦屏幕上，她突然想起前世的自己，在這個項目裏因為算錯了一個產能係數，導致報告被打回三次，最終錯過了和西南機床廠的合作機會。
    “篤篤。”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王經理抱著文件夾站在門口，西裝外套搭在臂彎裏，領帶歪了一點，顯然是剛從會議室出來。他嘴角掛著笑，眼睛眯成兩條縫：“林夏，過來一下。”
    林夏起身時碰倒了咖啡杯，涼掉的液體順著桌沿流下來，她手忙腳亂地找紙巾，王經理卻笑著擺手：“沒事沒事，先過來。”他走到她的辦公桌前，把文件夾翻開，露出一張蓋著財務章的獎金審批單：“公司決定給你發五萬塊獎金——本來想給三萬，但張總特意打電話說，你在談判時幫他們爭取到了專利使用權的獨家條款，這對西南機床廠很重要。”
    林夏盯著審批單上的數字，喉嚨突然發緊。五萬塊，在1998年的魔都可不是小數目，相當於普通白領一年的工資。她想起前世自己在這個項目裏隻拿到了兩千塊的安慰獎，還被領導說“不夠細心”。現在，王經理的手拍在她肩膀上，力度比上次重了些，帶著點長輩的欣慰：“好好幹，下次有大項目，我還找你。”
    “謝謝王經理。”她接過獎金信封，指尖碰到信封上的申華證券lo，硬挺的卡紙蹭得指腹發癢。窗外的梧桐葉在風裏搖晃，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在她手背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她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剛進公司時，她坐在這個位置上，看著窗外的天，心裏滿是不確定——重生後的她，真的能改變命運嗎？現在，答案就在她手裏，溫熱的，真實的。
    下班時，林夏把項目報告放進公文包，又摸了摸裏麵的獎金信封。走廊裏的同事笑著和她打招呼：“林夏，聽說你項目成了，厲害啊！”“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慶祝？”她笑著搖頭，腳步比平時快了些——陳默說好了在樓下等她。
    樓下的梧桐樹下，陳默靠在自行車上，穿著藏青色的夾克，手裏拿著一杯熱奶茶。看見她出來，他眼睛亮了亮，把奶茶遞過去：“剛買的，還是熱的。”林夏接過，指尖碰到他的手，有些涼——他應該等了很久。她想起前世的這個時候，陳默因為她加班太晚，在樓下等了兩個小時，她卻因為工作不順，衝他發了脾氣，說“你能不能別管我”。現在，她把奶茶貼在臉上，溫溫的熱度透過紙杯傳過來，她笑著說：“我們去外灘吧。”
    外灘的風果然很大，吹得林夏的長發飄起來，陳默伸手幫她理了理，把她的手放進自己的口袋裏。江麵上的遊船亮著彩燈，像一串會移動的星星，遠處的魔都明珠塔正播放著燈光秀，紅、藍、綠的光交替閃爍，把夜空染成了彩色。林夏靠在陳默懷裏，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洗衣粉味道，突然想起前世他們最後一次來外灘的場景——那是一個雨天，她剛被公司辭退，陳默拿著傘站在她旁邊，雨水打濕了他的肩膀，他說：“林夏，我們結婚吧，我養你。”她卻甩開他的手，說：“你以為我需要你的同情？”然後轉身跑了，留下陳默站在雨裏，手裏還拿著一枚戒指。
    “在想什麽？”陳默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回憶。她抬頭看著他，路燈把他的眼睛照得很亮，像兩顆星星。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指腹碰到他下巴上的胡茬，有些紮人：“沒什麽，就是覺得……現在很好。”陳默笑了，把她摟得更緊：“我也覺得很好。”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風裏傳來江對麵的音樂聲，是鄧麗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溫柔的旋律裹著江水的味道，漫過他們的衣角。
    林夏看著明珠塔的燈光，突然想起前世的自己，在某個深夜，一個人站在外灘的欄杆邊，看著江麵上的遊船，哭著給陳默打電話，卻隻聽到忙音。那時她以為，她失去了一切——工作、愛情、夢想。現在，她靠在陳默懷裏，手裏拿著熱奶茶，口袋裏裝著獎金，公文包裏裝著成功的項目報告。她知道，這一次，她不會再失去陳默，也不會再失去自己的夢想。
    “陳默，”她輕聲說，“我很開心。”陳默低頭看著她，眼睛裏映著明珠塔的燈光：“我知道。”他頓了頓，又說：“其實，我昨天去了機床廠，看見他們的工人在裝新設備，有個老師傅說，要是早幾年有這樣的改製，他們廠也不會差點倒閉。”林夏想起第一次去機床廠的場景，老舊的廠房裏，工人們穿著洗得發白的工作服，眼神裏滿是期待。她當時就想，一定要讓這個項目成功，不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那些工人。現在，她做到了。
    江麵上的風卷著浪花拍過來，濺起細小的水珠，落在林夏的臉上。陳默把她的頭往自己懷裏帶了帶，輕聲說：“以後，我們一起走。”林夏點點頭，鼻尖蹭到他的胸口，聞到他衣服上的肥皂味，還有一絲奶茶的甜香。遠處的明珠塔突然放出了煙花，彩色的煙花在夜空中炸開，像一朵巨大的花。林夏看著煙花，想起前世的自己，從來沒見過這麽美的煙花——那時她總是在加班，總是在吵架，總是在失去。現在，她終於學會了珍惜。
    “陳默，”她抬頭，眼睛裏閃著光，“我想把獎金存起來，以後我們買房子好不好？”陳默笑了，捏了捏她的臉：“好，聽你的。”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盒子，遞到她麵前：“本來想等紀念日再給你的，但今天太開心了。”林夏接過盒子，打開，裏麵是一枚銀戒指，戒圈上刻著“Lin & Chen”。她想起前世的這個時候，陳默也給她買了一枚戒指，卻被她扔在地上，說“我不需要這個”。現在，她把戒指戴在手指上，剛好合適。她抬頭看著陳默，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我很喜歡。”
    陳默幫她擦了擦眼淚，笑著說：“哭什麽，以後還有更多好日子呢。”林夏靠在他懷裏，聽著他的心跳聲，看著夜空中的煙花，覺得自己像在做夢。但手裏的戒指是真實的，懷裏的溫度是真實的，口袋裏的獎金是真實的，公文包裏的項目報告是真實的。這一切，都是她重生後的第一個成功，也是她改變命運的開始。
    遠處的明珠塔依然亮著，像一顆永遠不會滅的星星。林夏看著它，想起前世的自己，想起她和陳默一起走過的日子，想起那些失去的和錯過的。但現在，她不再害怕——因為她知道，這一次，她不會再失去任何東西。她會珍惜每一個清晨的陽光，每一杯溫熱的奶茶，每一次陳默的擁抱，每一個成功的項目。她會用自己的雙手，創造屬於自己的未來。
    風裏傳來鄧麗君的歌聲：“月亮代表我的心……”林夏靠在陳默懷裏，跟著輕輕唱起來。江麵上的遊船還在行駛，煙花還在綻放，夜空中的星星還在閃爍。這是一個美好的夜晚，一個屬於成功和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