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開頭難，但一個好的開頭，足以讓後續順風順水。
    規則一定，篩掉的都是投機取巧之輩，留下的才是真正想打磨內容的人。
    哪怕隻有一個老師，隻要有真本事，萬恒就給他一個開班的機會。
    半個月後，開學季。
    萬恒廣場三樓的樓梯口，人聲鼎沸，喧鬧得連空氣都在震動。
    “都排好隊，一個一個來！”
    新招來的財務小姑娘嗓子已經喊啞，手裏緊緊攥著一遝剛開好的發票，額頭沁出密密麻麻的細汗。
    在她麵前，是一條看不見盡頭的長龍。
    隊伍從三樓的辦公室門口，蜿蜒盤旋，一直延伸到二樓的樓梯拐角，全是來交錢報名的家長。
    “哎，你們啟明星的王總呢？怎麽不親自收錢了？”一個穿著講究的中年女人，一邊小心翼翼地數著手裏的現金，一邊探頭探腦地問。
    隊伍裏一個眼熟的老家長笑了。
    “你新來的吧？”
    “現在都在萬恒這兒交，統一開票，商場兜底。”
    “去年城西那個畫畫班跑路，我兩千塊錢打了水漂，找誰說理去？現在好了，拿著萬恒的發票，他們跑了萬恒退錢，這心裏才叫一個踏實！”
    “真的假的？這麽大個商場給做擔保？”中年女人滿臉寫著不信。
    財務小姑娘將一本嶄新的會員手冊和發票一同遞過去，語氣是訓練有素的專業。
    “這位女士，所有條款都在會員手冊裏，白紙黑字，受法律保護。”
    “您交了錢，就是萬恒的會員，我們為您負責到底。”
    女人接過手冊快速翻了幾頁，臉上的疑慮肉眼可見地消散，轉而被一種巨大的驚喜所取代。
    “嘿，這敢情好！太好了！”
    不遠處，啟明星的王總正靠在自己培訓班的門框上。
    他直勾勾地盯著樓梯口那火爆得近乎失控的場麵，下巴都快脫臼了。
    一開始，萬恒不讓他直接收費，他心裏一百個不樂意，這不是斷他財路嗎？
    可現在看來，這哪裏是斷財路。
    這分明是給他接上了一條通往金山的高速公路！
    家長們報名的熱情和果斷，比以前強了十倍不止！
    他甚至連財務人員的工資都省了，甩掉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王總正美滋滋地盤算著，一個剛交完錢的家長忽然興奮地朝他跑了過來。
    “王總，王總！給你家報了英語和奧數！”
    “我們家孩子馬上要上初中了，你這有沒有初中物理化學班啊？我們信得過你的教學質量！”
    王總當場愣住。
    物理？化學？
    他之前的所有精力都放在小學這塊，壓根就沒動過初中課程的心思。
    可當他看到家長那張寫滿信任和期盼的臉，再看看樓下那條還在不斷變長的隊伍……
    一股滾燙的熱流猛地衝上他的天靈蓋。
    錢！
    這潑天的富貴就在眼前啊！
    “有！必須有！”王總一拍大腿，當即掏出手機，手指在通訊錄裏翻得快出了殘影。
    “您放心，我馬上就去挖最好的老師，保證下個月就開班！”
    有錢賺，就有無限的動力。
    有保障，家長就敢放心付錢。
    這把火，算是徹底燒起來了。
    不止是啟明星，其餘的繪畫、書法、樂器班，甚至是街舞、跆拳道館，報名處全線爆滿。
    整個萬恒廣場，因為一個簡單的規則，被徹底盤活了。
    培訓班的火爆，很快帶來了新的問題。
    下課高峰期一到，樓道裏烏泱泱全是人。
    但不再是來送錢的家長，而是接孩子放學的家長。
    一個小時，甚至兩個小時的漫長等待，足以磨掉任何人的耐心。
    家長們或靠牆刷手機，或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抱怨。
    整個樓層都彌漫著一股無聊、沉悶又焦躁的氣息。
    顧盼站在三樓的欄杆旁，俯視著這一切，目光沉靜。
    這些人，可都是行走的消費力。
    讓他們在這裏幹耗著，是最大的浪費。
    她忽然想起過年時，弟弟顧成翹著二郎腿，指揮兩個外甥寫作業的場景。
    顧成指著陽台上曬太陽的肥貓說：“寫完一張卷子，擼貓十分鍾，我親自計時。”
    那兩個小家夥瞬間跟打了雞血似的，奮筆疾書。
    是啊。
    誰能拒絕一隻毛茸茸、軟乎乎的小貓咪呢？
    顧盼的唇角，勾起一個了然的弧度。
    她立刻撥通商場經理的電話，語氣不容置喙。
    “二樓那個做服裝特賣的空鋪子，立刻清出來，我要用。”
    經理一愣：“顧總，您打算做什麽？”
    “開個貓咖。”
    半個月後，二樓的空鋪子煥然一新。
    溫暖的木質地板，陷進去就不想起來的懶人沙發，空氣裏飄著咖啡的醇香，混合著……貓咪身上陽光的味道。
    “好運寵物”的招牌低調地掛在角落，旁邊的貨架上，擺滿了顏色鮮亮的貓條和貓罐頭。
    開業第一天，一個剛給孩子報完名的媽媽，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走了進來。
    她剛在門口換好鞋套，一隻雪白的布偶貓就邁著王室成員般優雅的步子，主動湊了過來。
    它用毛茸茸的腦袋，輕輕蹭了蹭她的褲腿，喉嚨裏發出引擎發動般滿足的咕嚕聲。
    這位媽媽的心防，在那一刻徹底崩塌。
    “點杯咖啡，就能在這裏坐到孩子下課，還能免費上網。”服務生笑著介紹，“這裏的貓咪都是‘好運寵物’寄養的，性情溫順，都做過驅蟲和疫苗。”
    越來越多的家長，發現了這片能治愈一切的“新大陸”。
    “快看，那隻橘貓又在睡了，肚子一起一伏的，笑死我了。”
    “別提了，我家那口子現在比我還積極，每次都搶著來接孩子，其實就是想來擼‘將軍’，就是那隻最胖的虎斑！”
    “我女兒說，她們班同學現在最羨慕的不是誰考試第一，而是誰的媽媽昨天擼到了新來的那隻小黑貓，搞得我壓力山大。”
    家長們在等待的時間裏，點一杯咖啡，懷裏抱著一隻溫順的貓。
    工作的疲憊和帶娃的辛勞，仿佛都被那柔軟的肉墊和溫暖的體溫吸收殆盡。
    他們給心儀的貓咪起了外號，有了自己的“專寵”。
    每次來都熟門熟路地找到它，撕開一根貓條，享受著被“主子”臨幸的無上快樂。
    情緒價值拉滿，又不用負責鏟屎，簡直是完美體驗。
    “好運寵物”的貓糧貓條，也因此銷量暴漲。
    不少家長擼貓上了癮，幹脆自己家裏也養了一隻，並且指定要買這個牌子。
    顧盼靠在貓咖門口，看著裏麵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心滿意足。
    這時，一個經常來擼貓的中年男人走過來，臉上帶著點不好意思。
    “顧總，你這貓咖辦得是真好。”
    “喜歡就好。”顧盼點頭。
    男人搓了搓手，試探著問：“就是……你看，我們這些大老爺們，也有不少來接孩子的。我們對貓吧，不太感冒……”
    他指了指不遠處幾個同樣百無聊賴，正在紮堆抽煙的男人。
    “你這有沒有……就是……能打牌下棋的地方？”
    另一個男人也立刻湊了過來，眼睛都在發光。
    “對對對！弄個棋牌室多好！我們保證不賭錢，就交點場地費，打發打發時間！”
    顧盼看著他們那一張張充滿期盼的臉，一個全新的商業版圖在她腦中瞬間成型。
    對啊。
    怎麽把這群消費能力更強、時間更不值錢的男人們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