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無聲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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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廖得水的辦公室,永遠氤氳著一股來自五台山高僧開光的檀香。這香氣本該清心寡欲,此刻卻黏膩得如同凝固的血漿,沉甸甸地附著在每一縷空氣裏,織成一張無形的蛛網,將闖入者死死纏繞,連呼吸都帶著滯澀的窒息感。
他指間的青銅鎮紙在猩紅木桌上投下幽冷扭曲的暗影,長發無風自動,如枯藤般虯結盤繞。眼神卻似蟄伏的毒蛇,鱗片下閃爍著不祥的寒光,陰影在他眉宇間無聲蠕動,昭示著未名的災禍。
“張明啊!老張!我們什麽關係…”廖得水倏然啟唇,聲音是浸透了蜜糖的薄刃,甜膩中淬著致命鋒芒。唇角勾起一抹堪稱邪魅的弧度,纖長五指優雅地滑過鬢角,將那縷精心養護的發絲撩起,動作帶著貓戲鼠的從容。“交警這副大隊長的位置,一直空懸著,惹人眼熱。可我…” 指尖輕點太陽穴,“有人事調整之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知道為什麽嗎?”
你丫的會想到我?張明背脊肌肉瞬間繃緊如鐵板,喉頭焦渴。這開場何其熟悉。八年前藏鍾那虛偽的笑臉下,也曾吐出同樣的蠱惑…他暗自嗤笑,笑自己當年竟天真信了那修煉十年,能問鼎一方的鬼話。此刻的他,強迫自己紋絲不動,如同一尊石化的雕像。
“我這人嘛,最講究公平,”廖得水的聲音如冰冷的絲綢滑過肌膚,“禮尚往來,方是信任的基石,老張,你說…可是?”他微微前傾,目光如探照燈鎖定張明,唇角笑意更深,也更冷,“我為你鋪了路,自然也期待你的…鼎力回報。”
他的話語懸停半空,宛如淬毒的匕首。
而刻意的留白,是他精心編織的陷阱,一場享受獵物驚惶掙紮的殘忍藝術。
“哢嗒!”角落立式空調驟然發出一聲尖利異響,如同倒計時的冰冷喪鍾。這聲音如針刺入張明緊繃的神經。瞳孔驟縮如針尖,喉結在僵硬的頸項上艱難滑動。恐慌如冰藤瞬間纏緊心髒。八年前,聶風雲倒在猩紅血泊中的景象混雜著冰冷的暴雨與刺鼻的鐵鏽味,狠狠撞進腦海。
一旁,廖得水那雙洞察幽冥的眼睛,精準捕捉到了他刹那的失態。
“廖大!”張明嗓音帶著一絲尖利,忠誠的誓言脫口而出,“您的知遇之恩,張明沒齒難忘!我張明別的沒有,就主打一個站隊正確!您指東,我絕不打西!水裏火裏,絕無二話!有什麽事,您吩咐!”
“漂亮話張口就來!”廖得水鼻腔裏擠出一絲極輕的冷哼,帶著金屬摩擦的寒意。指尖開始叩擊桌麵,不疾不徐,精確敲擊著《葬禮進行曲》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節拍。
“篤…篤…篤…” 每一聲都似重錘砸在張明的心鼓上。廖得水的眸光陡然銳利如冰錐,瞬間刺穿粘稠的空氣:“張明,信任這東西,像一麵琉璃鏡。看著光鮮,實則脆弱。一旦摔出裂痕,就算勉強拚湊,映出來的…也不過是扭曲變形的鬼影。”他身體猛地前傾,龐大的壓迫感如實質的重錘轟然壓下:“你真的確定,沒有一絲一毫…瞞著我的事?”
冷汗,冰冷的蛇,沿著張明的脊椎蜿蜒而下,瞬間浸透襯衫內襯。
三天前加密頻道裏,聶風雲嘶啞如鬼魅的聲音驟然炸響:“歸墟在交警隊大樓的禁製我已解,檔案室…第十一排…重點檢查。”這一刻,他的手下意識按向西裝內袋。那把冰冷的備用鑰匙,此刻正靜靜躺在那裏,卻像燒紅的烙鐵,灼燙著他的皮膚與靈魂。
長毛怪指的莫不是這個?張明咧嘴:“最近…政府那邊想塞人進停車白名單,都被我頂回去了!廖大,您放心,絕對沒鬆口。”張明拔高聲調,強裝強硬,手指卻在膝蓋上神經質地敲擊,泄露著摩爾斯電碼般紊亂不安的軌跡,“要不…就是…上次交通設施投標那事…我可能…程序上…有點瑕疵…”
“砰!”一聲爆裂巨響撕裂死寂。廖得水怒豹般拍案而起,青銅鎮紙在桌麵上震跳嗡鳴。他俯身逼視,那張刻滿陰鷙的臉龐瞬間逼近張明,濃烈檀香中,一絲若有似無的血腥氣詭異地滲透出來,直衝鼻腔。
“有意思麽?跟我玩這套虛的?!”廖得水的咆哮如同受傷困獸,字字噴濺毒液,“我記得聶風雲倒下的那個雨夜。在瓢潑大雨裏,是你,張明!與我並肩踩在那片黏稠血水上,看著他的血被衝刷成粉紅的溪流!”他雙目血紅,死死釘住張明,“從那一刻起,你我的靈魂,就他媽捆在了同一根絞索的兩端。要麽一起爬上去,要麽一起墜地獄,你可知悉?!”
禁忌話題一出,張明瞳孔縮成針尖。
記憶碎片裹挾著冰冷暴雨瘋狂湧入:聶風雲倒在血泊,一隻染血的手,如指向深淵的墓碑,詭異執拗地指向警車那漆黑如棺的後備箱。而廖得水,撐著巨大的黑傘,如冥神矗立滂沱雨幕,傘沿滴落的水珠將黏稠血跡衝刷成蜿蜒流淌的、淡粉色小溪…
他本欲冒險施救,直到那個神秘電話響起,他最信任的人在另一端低語:“聶風雲歸我救,你絕不能暴露。”這才一臉愧疚地遁入雨幕深處…
這場景,他刻骨銘心,廖得水亦然。故此,長毛怪一直將他視為自己陣中之卒。張明心內一聲長籲,‘好險呐,廖得水!當年那血淋淋的後備箱,差點就成了我張明的葬身之地。你這老狐狸的死局,步步驚心!’心中冷笑翻滾,恨意如岩漿湧動,‘可你做夢也想不到吧?聶風雲那廝是將計就計,命比蟑螂還硬,生生從鬼門關爬回!而我,是他最堅定的戰友!藏鍾這些年把我死死摁在交警隊這灘爛泥裏…不就想堵我的嘴,把我變成你們沾血的刀?他未能如願,隻因我心有固守。’強行壓下翻騰殺意,臉上肌肉抽搐著,擠出比哭還難看的苦笑:“廖大…您這話…可寒了我的心啊。我張明吃了熊心豹子膽,背叛全世界也不敢背叛您!別說當年那事,就衝您是擎天柱,是交警之光!我也不敢得罪您啊!”
“嗬,屁的交警之光。” 廖得水鼻腔再次擠出一聲冰冷的輕哼,帶著洞悉一切的不屑。他抬手,將那縷滑落的發絲撩至耳後,這帶著柔美意味的動作,卻透出刺骨的威壓。“我最厭惡的…”他一字一頓,目光如刀刮骨,“莫過於陽光下裝人的鬼,表麵上俯首帖耳,背地裏…怕是早把閻羅王的生死簿翻爛,琢磨著怎麽篡改我的死期,嗯?”
死寂,如鉛塊塞滿空間。窗外梧桐枝葉間,一隻知更鳥歡快地啄食著殷紅漿果,鮮紅汁液猝不及防濺落冰冷玻璃,蜿蜒流下,宛如一串尚未凝固、觸目驚心的血淚。
2、
與此同時,在交警隊大樓另一端,信息中心幽暗的角落裏,關青禾的指尖正滑過一枚小巧的紅色U盤。金屬外殼在屏幕幽光下泛著冷硬光澤,如同凝固的血滴。她剛剛破解了其中幾份加密文件意外的發現讓她心跳加速。這些文件並非她追蹤的常規案件線索,而是指向了交警隊內部更深、更黑的一條利益鏈條,其中幾個關鍵節點,竟隱隱纏繞著她失蹤多年的兄長關子沐的名字。
一份模糊的通訊記錄備份,一個可疑的轉賬簽名縮寫…像黑暗中浮出水麵的冰山一角。
一個大膽而危險的計劃瞬間在她腦中成型。她要利用這枚U盤,給對方下一個致命的餌。她將U盤小心擦拭掉指紋,偽裝成偶然掉落的樣子,並在內部通訊錄裏,用加密方式向一個疑似對方仍在使用的匿名郵箱發送了一條隱晦信息:“重要遺物在舊巢穴,速取。遲則生變。”信息指向的地方,正是交警隊11樓檔案室附近一條鮮少使用的監控盲區走廊。她知道對方此刻不便露麵,隻能暗中經營。這相關的“遺物”一直都極度敏感,當可能暴露幕後設計之人。誘餌足夠,值得對方冒險,而隻要他出現,等待他的將是精心布置的陷阱。
然而,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就在關青禾發送信息片刻之後,一個她未曾預料的身影,祝一凡的狐朋狗友之一的吳定波,正揉著酸痛的脖頸,拖著疲憊的步伐路過那條走廊。這些日子,家中巨變,他們一度已經遺忘了他的存在,他也一如期待的狼狽,此刻的衣服上還沾著塵土。目光隨意掃過地麵時,那抹鮮亮的紅色瞬間攫住了他的視線。
“嗯?誰掉的U盤?”吳定波嘀咕著,出於職業習慣和對公共財物的責任心(盡管這理由在此時此地顯得格外荒謬),他自然而然地彎下腰,將那枚小巧的紅色U盤撿了起來。他捏在指尖,好奇地翻看,渾然不覺這小小的金屬塊承載著多麽洶湧的暗流和殺機,更未察覺陰影角落裏,關青禾瞬間攥緊的拳頭和眼中閃過的錯愕與憤怒。
計劃應該是失敗了,她的餌,竟被這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意外截獲,她懊惱地放棄了接下來的所有計劃。
可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遠處監控室屏幕後,錢惠子正習慣性地掃視著關青禾所在的重點區域。吳定波彎腰拾起U盤的畫麵清晰地映入她的眼簾。她微微蹙眉。關青禾在搞什麽?這個吳定波怎麽回事,為何在這個敏感的時間和地點,撿起了那枚讓整個歸墟服務器動蕩的紅色U盤?
不,這絕非巧合。她的手指在控製台上輕輕敲擊了幾下,將畫麵放大定格在吳定波那張疲憊而略帶困惑的臉上。一絲凝重取代了之前的淡漠。這個被忽略的小角色,此刻身上突然籠罩了一層可疑的光暈。他不是一個個體的存在,他的背後是誰?祝一凡還是鄭錚?這個出現是純粹的偶然,還是某種更深層棋局的意外落子?錢惠子眼中閃過冰冷的算計光芒,對著一旁的幽靈衛隊隊長孫靜低語:“查一下吳定波最近的所有動向,接觸過什麽人,尤其是…和祝一凡、鄭錚,還有交警隊那邊有無異常交集。這個人,現在有點意思了。”
有人在針對歸墟,對方的實力很強,壓力傳導下來,任何風吹草動都值得深挖。吳定波這枚原本無足輕重的棋子,因這枚染血的“餌”,瞬間被推到了前台。
可憐的吳定波,卻是被探班祝一凡的關子沐利用,做了一回捕獸夾…
3、
步履沉重地退出那間彌漫著偽善檀香與無形殺機的辦公室,張明後背的襯衫已被冷汗徹底浸透,緊貼著皮膚,寒意刺骨。他抬手抹去額角冰冷的汗珠,指尖仍在微微顫抖。關青禾那邊的意外插曲無人知曉,他的全部神經仍被廖得水的威脅牢牢攫住。
聶風雲的身份如同一枚深埋地底的雷,有技偵那無形的屏障暫時遮蔽,短期內看似無虞…但廖得水那洞穿靈魂的逼問,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著他的後頸。
莫非,自己已然成了某些人眼中必須拔除的釘子?
想到此,一股陰冷刺骨的危機感,如跗骨之蛆,悄然纏繞而上。
不對,身後這氣息,有人?
他猛地回頭!龐彪那張粗獷、如同刀劈斧鑿般的臉,竟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緊貼在他身側。
“老龐?!”張明的心髒幾乎要從喉嚨裏蹦出來,渾身汗毛倒豎,“我去!你走路沒聲兒的?可知,人嚇人能嚇死人的?”
“嘿!老張,可別怪我,我看你擱這兒發愣,想打個招呼嘛。剛到這兒,你突然回頭,倒把我唬一跳呢。”龐彪咧開大嘴,露出毫無破綻的自來熟笑容,拍拍張明的肩膀,落下的力道卻帶著無形的試探與壓迫,“怎麽,讓廖大訓話了?臉色不太好啊!”
張明強壓下狂跳的心髒,自己的辦公室和龐彪相隔甚遠,絕非偶然。他臉上堆起職業假笑:“咳,不是訓話。廖大關心工作,多聊了兩句。老龐你這是?”
“哦,我交個材料。”龐彪晃了晃手裏薄薄的文件袋,眼神卻像探針在張明臉上掃視,“咋樣,孫其山離開交警,那個位置,你該穩當了吧!”
“八字還沒一撇呢,領導抬愛,答應推薦推薦罷了。”張明敷衍著,視線掃過龐彪身後陰影處,必須立刻擺脫這頭鬣狗。
龐彪的出現,徹底印證了他最壞的預感:自己已被列入廖得水的重點“關懷”名單。
“行,那你先忙。”龐彪似乎得到了某種確認,咧嘴一笑,轉身大步流星走開,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走廊回蕩遠去。
張明沒有停留,迅速按下電梯下行鍵。目標明確:市局地下停車場。他需要立刻向鄭錚匯報這驟然升級的危機。廖得水已不是試探,而是圖窮匕見。龐彪的盯梢更是佐證。車子?不行,可能有監聽。手機?更不安全。隻有那個地方,有個看似開放實則幽暗的死角。
電梯門在地下二層無聲滑開。
一股混雜著機油、塵土和陰冷的空氣撲麵而來。慘白節能燈光無力地照亮排列整齊的車輛,巨大承重柱投下濃黑陰影,如同蟄伏的巨獸。空氣裏隻有排風機低沉的嗡鳴和自己的腳步聲在空曠中回響,更添壓抑。他快步走向自己的車位附近,目光銳利掃視四周。
右前方第三根承重柱後,一道身影無聲轉出,正是鄭錚。他靠在一輛不起眼的灰色越野車旁,指尖夾著一支煙,猩紅火點在昏暗中明滅不定。
張明快步上前,兩人迅速隱入承重柱投下的巨大陰影中。
“政委!您來了!可不是我膽肥,實是無奈之舉。”張明嗓音低沉急促,帶著驚悸,“廖得水剛把我叫進去,差點扒了我一層皮。他突然提到聶風雲倒下的雨夜,提到了所謂的血水還有那個神秘電話。說什麽我和他的靈魂捆在同一根絞索上。結合聶風雲最近的行動,他絕對知道了什麽,他在懷疑我,甚至可能確認了聶風雲沒死。”
鄭錚深深吸了一口煙,煙霧繚繞中眼神銳利如鷹:“具體怎麽說的?他逼問你了?”
“沒有,但是句句誅心!”張明語速飛快,“先拿副大隊長的位置引誘,暗示可以交換;接著敲打信任,還用葬禮進行曲敲桌子,最後直接撕破臉,拍桌子鬼吼。” 他下意識摸向口袋,“那把鑰匙…的味兒,我感覺他都快聞出來了!剛才還讓龐彪在門口堵我。”
鄭錚沉默片刻,將煙頭在冰冷柱子上摁滅,留下焦黑印記。“他在詐你,也在逼你。放心,張老板在,技偵防護就不會破,他們也就拿不到實證。廖得水不是懷疑你,是急了。” 鄭錚的聲音冷靜如磐石,“歸墟被祝一凡死亡攻擊,動蕩超出他們掌控。鬼市背後的幽靈衛隊現在傾巢出動,說明他們的大佬也慌。廖得水被極限施壓之後,他急需揪出交警內部的釘子交差,或是…找個…替罪羊。你暫時被他鎖定了。”
“那怎麽辦?”張明急切,“我在他眼裏怕已是活靶子了。”
“將計就計。”鄭錚眼中寒光一閃,“他懷疑你有鬼?那就把你的鬼做得更大更亂,讓他抓不住重點!他讓你當***?我們就用煙嗆死他!”
張明一怔,眼神一凜:“您的意思是…”
“想要水渾還不簡單?去找祝一凡。”鄭錚果斷道,“立刻,馬上!動靜越大越好!廖得水既然認定你跟聶風雲案有牽扯,你就去接觸他最可能聯係的人。順道把龐彪那條尾巴引過去。我和風雲再議下一步。”鄭錚苦笑,“祝一凡現在就是個風暴眼,火力磁石。你越靠近他,水越渾。正好看看這遊俠聯盟的瘋子,突然將這個失意者聯盟複活,到底能攪出多大的浪來。順便也看看廖得水和鬼市,敢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對他動手。”
“明白了!那老祝會不會有危險?”張明眼中閃過豁出去的狠厲與一絲淺淺的擔憂。***?攪渾水?鄭錚說的,正是他此刻最需要的。
“那一通不明所以的攻擊之後,他本就是一個活靶子。你去,是攪局,也分散落在你身上的火力。小心龐彪,他是廖得水的眼睛,極度危險。”鄭錚最後叮囑,“這種多疑的人,別讓他靠太近,但也別甩掉他。讓他看,讓他猜,讓他自己慢慢崩潰。”
張明重重點頭。
兩人迅速分開,如同從未交匯的暗流。
4、
數秒後,張明快步走向自己的車,拉開車門坐進去。發動引擎,車燈刺破地下車庫的昏暗。他緩緩駛向出口,目光銳利地掃向後視鏡。
果然,一輛黑色的帕薩特,如同幽靈般,從斜後方的停車位滑出,不遠不近地跟了上來。駕駛座上,正是龐彪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陰沉。
“還真是夠不離不棄的,我要是個寡婦啥的,說不定真能愛上你!”張明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眼神如同淬火的刀鋒,狠狠刺向後視鏡中那個陰魂不散的影子。他鼻翼翕動,發出不屑的冷哼,“哼,這鼻子,怕是比鬣狗還要陰毒百倍!那就來吧,看看是誰把誰…拖進這趟渾水深處。”
和鄭錚碰麵之後,有了主心骨的他猛地踩下油門,車子發出低吼,加速衝出了地下車庫的出口,匯入城市的車流,帶著甩不掉也無需甩掉的尾巴,直奔那個即將引爆更多風暴的中心:湖跺市中心醫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