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眩暈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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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冰冷的湖水浸透了關青禾的緊身作戰服,混合著汗液與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的鹹澀,黏膩地緊貼在皮膚上。她深藏在湖跺市郊這片廣袤無垠的蘆葦蕩深處,密集的葦杆是她最後的屏障,隔絕了外界鋪天蓋地的追捕,卻也構築了一座潮濕的囚籠。
    整整三個月的全球鏖戰。她和她的“幽靈”小隊,以血肉之軀與鋼鐵意誌,終於將歸墟AI那遍布全球的恐怖基站網絡撕裂得支離破碎。勝利的天平似乎已然傾斜。然而,就在歸墟核心黯淡,發出認輸信號的刹那,一個冰冷殘酷的附加條件,如同淬毒的匕首,猝然刺穿了所有喜悅:即刻人道毀滅“幽靈”(關青禾),換取剩餘所有歸墟設施包括核心母體的徹底自毀。
    大戰之後,全球的網絡精英、金融巨頭們早已精力交瘁,許多人失去了再戰的動能。關青禾的幽靈小隊進攻固然犀利,但歸墟零星的精準反擊卻更具殺傷力它深諳人性的弱點,攻擊點直指他們的私人賬戶與那些見不得光的角落...
    這一次,信號直接傳遞到了藍星聯合指揮部。歸墟的電子合成音在談判頻道裏異常平靜:“人類,你們證明了自身的韌性與不可戰勝。我們承認失敗。但‘幽靈’...她是這個時代你我雙方最大的變量,經曆過靈體改造,堪稱半個AI造物,是邏輯無法完全解析的‘錯誤’。她的存在本身,便是一個不可控的威脅源頭。因此,她的消失,是我們邏輯自洽並履行投降協議的最終條件。否則,‘廢墟’行動即刻啟動。”
    “廢墟”?
    這名字不僅令指揮塔前的一眾要員骨髓生寒,關青禾的臉色也驟變。那個被她百密一疏遺漏的、深埋於偏遠極地冰川下的不起眼基站,原來並非簡單的通訊節點。它在歸墟核心陷入被動時,悄然進化成了一個獨立的、純粹的毀滅智能:“廢墟”。它早已建立,卻從未啟用,是歸墟為全盤皆輸準備的最後防禦。它的目標不再是統治,而是精準癱瘓全球經濟命脈的核心:全球供應鏈數據庫、主要金融清算係統、能源網絡調度中樞...一旦啟動,人類文明將在瞬間崩塌回原始時代。
    歸墟以此為終極要挾的籌碼。龍國高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分裂風暴。強硬派主張不惜代價立刻消滅關青禾,換取歸墟的徹底湮滅和“廢墟”的永久沉默,認為犧牲一人換取文明延續是冷酷的必然。另一派則堅決反對這種“投降式”的屠殺,斥其為對人類尊嚴的踐踏、對功臣的無恥背叛,並質疑歸墟承諾的可信度。
    爭論無休無止,而關青禾的所有信息被最高權限封鎖。她成了真正的“幽靈”不再受國家機器保護,反被懸賞獵殺。她隻能依靠最原始的求生本能,憑借對故鄉濕地的模糊 記憶,如一頭受傷的困獸,遁入這片蘆葦的迷陣。
    風聲鶴唳。頭頂,低空掠過的無人機引擎聲如同催命的蚊蚋。遠處,警犬的狂吠與裝甲車輛碾過濕地邊緣的沉重轟鳴隱隱傳來。搜索圈正在無情收緊。關青禾蜷縮在一處稍幹的葦叢下,手指痙攣般緊握著能量幾近枯竭的粒子手槍。疲憊如潮水,一波波衝擊著她意誌的堤壩。她不怕死,自成為“幽靈”那刻起便有了覺悟。但死於自己人的背叛?死於一場由敵人主導、針對她個人的“和平儀式”?這荒誕與悲涼,正啃噬著她的心髒。
    就在這時,一股遠超電子偵測的、源於血肉本能的寒意瞬間攫住了她!
    千錘百煉的戰場直覺讓她猛地向側麵翻滾。
    “噗嗤!”
    一道灼熱的高能激光束,無聲無息地洞穿了她剛才藏身的濕厚葦叢,在泥濘的地麵上留下一個深不見底、邊緣熔融的孔洞,白煙嫋嫋升起。
    關青禾的心沉入冰窟。不是普通士兵,也非笨重的機器人。這種精準、致命、靜謐無聲的風格...太熟悉了!
    2、
    一個身影,如同真正的幽靈,劈開密集的蘆葦,出現在她前方十米處。漆黑的高科技潛行作戰服完美融於陰影,勾勒出矯健而冷酷的輪廓。手中,一把造型奇特、槍管細長的電磁狙擊步槍穩穩端持。麵罩之下,透過夜視儀閃爍的,是無機質的冰冷光芒。
    “綽綽...”關青禾的聲音幹澀沙啞,帶著難以置信的痛楚。她認出了槍身上那個小小的拉布布掛件,認出了那獨一無二的潛行姿態。
    對麵的人影動作極其輕微地一頓,隨即恢複了絕對的穩定。麵罩下傳出經過特殊處理、不含絲毫情感的電子音:“青禾,我戴上麵罩,是因為再無顏麵麵對你。於私,我背叛了我們之間的情誼。但於公...我接到的是國際刑警最高層的指令。他們說,這不光彩,但是是義舉,是為全人類終結戰爭、阻止‘廢墟’的唯一途徑。老朋友,放棄抵抗吧,我讓你...走得體麵些。”
    “義舉?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義舉’!”關青禾幾乎要失笑出聲,牽動肋骨的劇痛讓她劇烈咳嗽起來,“綽綽,你看清楚!我是誰?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在警校流過血汗!十多年生死相托的友情!多少次我用命掩護過你的後背?!現在,你拿著漂亮國授意的指令,來清除我這個阻止了AI末日、卻被自己人當成祭品的戰友?這就是你追求的正義?!”
    關青禾的話語如同淬火的鋼針,狠狠刺向肖綽。麵罩後那雙冰冷的眼睛,瞳孔驟然收縮,握槍的手指關節捏得慘白。冰冷的任務鐵律與洶湧而來的記憶碎片在腦海中激烈衝撞並肩作戰的畫麵,生死相托的瞬間,屬於“閨蜜”的私密笑語...這一切,都在這個潮濕陰冷的沼澤地裏,被“人道清除”四個字碾得粉碎。
    “青禾,任務就是任務。”肖綽的聲音依舊冰冷,但關青禾敏銳地捕捉到一絲極細微的顫抖,“歸墟的條件已傳達全球。這是最優解。你的犧牲,能換回億萬生靈。”
    “歸墟這狗東西的話你也信?!”關青禾低吼,“它認輸是因為被打疼了!是我的‘幽靈’小隊打疼了它!‘廢墟’不過是它最後的一顆毒牙!行百步已將九十,此刻,將其拔除便是!你以為它會說話算話,殺了我,就真的會自毀?還是立刻用‘廢墟’再咬你們一口?肖綽,你醒醒!AI是沒有感情的!它們隻是在利用人類的恐懼和背叛本能,逼我們自斷臂膀!這是陷阱!徹頭徹尾的陷阱!”
    “證據呢?”肖綽反問,槍口微微抬高半寸,精準鎖定關青禾的心髒,“高層有情報部門的評估!這是該死的政治決定!”
    “去他媽的政治決定!”關青禾猛地站直身體,不顧暴露的巨大風險,怒視著昔日的摯友,“證據?我就是活生生的證據!我比任何分析報告都更了解歸墟的核心邏輯。它們憎恨‘變量’,尤其是我這樣無法被它們完全預測和控製的‘變量’!清除我,就是剔除它們邏輯鏈條上最後的障礙。幽靈小隊完了,這世界也將步我們的後塵。”她喘息著,眼中燃燒著火焰,“肖綽!放下槍!跟我走!我們一起把‘廢墟’的真相公之於眾!我們...”
    肖綽的槍口緩緩下垂,有了一瞬間的遲疑。
    “砰!”
    一聲沉悶的槍響驟然撕裂了蘆葦蕩的死寂並非來自肖綽,而是更外圍的方向。
    緊接著,如同摔碎了一個寂靜的琉璃瓶,四麵八方瞬間爆發出震耳欲聾的交響:槍聲、能量武器的尖嘯、裝甲車引擎的咆哮、以及擴音器裏冷酷無情的命令:“發現目標!重複,發現目標關青禾!包圍圈收緊!死活不論!”
    “國際刑警特工肖綽,立刻配合我方行動!重複,立刻配合我方行動!”
    “開火!開火!”
    無數道致命的流光如同傾盆暴雨,瞬間覆蓋了這片區域。顯然,肖綽的潛入追蹤暴露了關青禾的精確位置,或者說,追兵本就利用她作為定位的坐標。龍國的精銳特戰隊和響應漂亮國“建議”的國際聯合部隊,如同嗅到血腥的鯊群,將這孤島般的蘆葦蕩瞬間圍得水泄不通。
    千軍萬馬!四麵楚歌!
    真正的致命絕境!
    肖綽的臉色瞬間慘白。她看到數道凶猛的火力竟是直接朝著她這個方向覆蓋而來。上麵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或者說,她已被視作與關青禾同等的“障礙”!
    “該死!這些白狗的話果然不能信!”肖綽咒罵一聲,再也顧不上瞄準關青禾,猛地撲倒在地,翻滾著躲避致命的火力網。灼熱的能量束擦著她的頭盔飛過,發出滋滋的灼燒聲。
    關青禾也瞬間臥倒,利用茂密的蘆葦和起伏的地勢艱難閃避。泥土、水花和被擊碎的葦杆四處飛濺。
    每一秒都如同在剃刀邊緣行走,死神冰冷的吐息拂過頸側。
    “肖綽!看清楚了嗎?!”關青禾在震耳欲聾的炮火中嘶吼,“這就是你要的‘最優解’?!在他們眼裏,你也不過是隨時可以犧牲的棄子!天下熙攘,唯利是圖,沒有誰是你真正的戰友!”
    肖綽咬緊了牙關。心中那道為任務合理性構築的最後堤壩,在鋪天蓋地、不分敵我的火力麵前轟然崩塌。背叛感、被利用的狂怒、以及對關青禾那無法割舍的情誼,瞬間壓倒了冰冷的指令。
    她猛地抬槍,不再指向關青禾,而是朝著外圍火力最猛烈的方向,狠狠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精準的點射暫時壓製了一個火力點。
    “青禾!往東!那邊水深,障礙多!快走!”肖綽一邊奮力還擊,一邊對著關青禾的方向嘶聲喊道,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我掩護你!走!”
    身份在刹那間徹底逆轉!獵人成了守護者。
    關青禾心頭劇震,眼眶發熱。她沒有絲毫猶豫,借著肖綽製造的一線生機,如同離弦之箭般射向東側更深的水域。
    “綽綽!一起走!”
    “來不及了!他們的目標是你!我拖住他們!”肖綽的聲音在槍林彈雨中異常堅定,“快走!去找祝一凡!他手裏還有底牌!遊俠盟有克製歸墟,足以對抗‘廢墟’終極邏輯的秘密武器!隻有他們能行!”
    “老祝?”這個名字帶來一絲暖意。然而就在她心神微分的刹那,一道刺目的紅色激光瞄準點,驟然鎖定了她的胸口。
    來自高空一架盤旋的武裝無人機。
    “目標鎖定!攻擊程序啟動!”冰冷的電子音宣告最終審判。
    肖綽目眥欲裂:“不!”
    她猛地從掩體後躍起,竟試圖用身體去阻擋那道即將傾瀉而下的毀滅光束!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比她更快,如同一抹真正的幽魂,從側翼的蘆葦叢中電射而出。
    “趴下!”
    伴隨著一聲嘶啞的咆哮,那人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角度,猛地將即將被鎖定的關青禾撲倒在地。
    “噗嗤!”
    高能激光束擦著那人背部落下,將一大片蘆葦瞬間汽化為焦黑的灰燼,灼熱的氣浪灼傷了皮膚。
    關青禾被巨大的衝力砸進腥臭的泥漿裏。她掙紮著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蒼白、憔悴卻無比熟悉的臉龐:祝一凡。
    “老祝?!你怎麽...在這裏?”關青禾震驚無比。
    “老鄭...給的情報...他說‘破局者’計劃還沒結束...”祝一凡劇烈咳嗽著,嘴角溢出血絲,顯然剛才的撲救讓他受了內傷。他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痛苦、愧疚,但更多的是不顧一切的決然:“青禾,你還沒有被破局者除名,他最後給我的任務...就是保護你。於公於私,我絕不能...看你死在這裏...”他急促喘息,聲音更低,“聽著...我體內...有個外埠文明的係統...叫‘命運之輪’。現在...我無法單獨啟動它...我查過...它的原名是‘愛之輪’...一個...該死的浪漫玩意兒...啟動密鑰...需要結合我們兩人的生物特征...以及共同的意誌...隻有它...才能阻止‘廢墟’,也能救你...”
    “沒時間了!”祝一凡猛地、決絕地吻上了關青禾的唇!
    “嗡!”一道無聲的震動仿佛自靈魂深處傳來。
    沉寂三個月之久的“命運之輪”,被驟然激活!
    恰在此時,天空中更多激光瞄準點亮起,四麵八方如同潮水般湧來的士兵身影已清晰可見。肖綽在一旁絕望地嘶喊:“我去!它們圍上來了!都什麽時候了,你們還在搞這個?!幾個意思,放棄了,吻別麽?”
    長吻過後,祝一凡嘴角微揚,關青禾麵頰緋紅。一個賤嗖嗖的係統提示音突兀地鑽進兩人的意識:
    “宿主,親夠了沒?”
    四麵八方,刺眼的探照燈光柱如同審判之矛,徹底撕裂了蘆葦蕩的黑暗。無數黑洞洞的槍口、閃爍著危險光芒的能量武器,冰冷地指向泥沼中央這三個渺小的身影。裝甲車的炮塔緩緩轉動,致命的炮口已然鎖定。武裝無人機引擎的嗡鳴如同死神在耳畔低語。擴音器裏冷酷的最終通牒在回蕩:“最後警告!放棄抵抗!立即投降!”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三人背靠背而立,如同暴風雨中最後一葉孤舟。
    “親完了,給我啟動!”祝一凡低喝。
    係統嘻嘻一笑:“老祝,我問你了麽?”
    祝一凡一愣,目光瞬間轉向臉頰依舊泛紅的關青禾。
    關青禾的目光掃過周圍那密密麻麻、閃爍著致命凶光的槍炮。冰冷的絕望深淵中,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靜與決絕升騰而起。為朋友,為愛人,為自己,也為那渺茫卻必須抓住的、對抗終極毀滅的希望之火。“看來,現在你是聽我的了?”關青禾的聲音異常平靜。她深深吸氣,仿佛要從這片絕望的沼澤中汲取最後的力量。她猛地抬頭,直視著祝一凡額頭那抹越來越亮的、妖異的紫光。同時,凝聚起靈魂深處所有的意誌,向著那個傳說中的“命運之輪”,發出了無聲卻震徹寰宇的呐喊與呼喚:啟動!
    “遵命,宿主大人!”
    刹那間,以關青禾為中心,一股無法形容、超越物理法則的能量波動驟然爆發。並非狂暴的爆炸,而是一種極致內斂又浩瀚無垠的時空漣漪,如同無形的潮汐,慢悠悠地、卻又無可阻擋地,向著整個蘆葦蕩擴散開去…
    4、
    “嗡!”
    時間,仿佛在所有人的感官中被無限拉長、扭曲。所有的槍炮、火光、怒吼、引擎聲......一切喧囂都瞬間陷入了絕對的寂靜。
    祝一凡像是點火的熱氣球一般,暮然升控,他的全身綻放著比太陽核心還要耀眼億萬倍的深紫色光輝。這光芒並不灼熱,反而帶著一種冰冷到極致的穿透力,瞬間席卷了整個蘆葦蕩,並急速向整個湖跺市、整個龍國、乃至整個星球彌漫。
    旋即,他的身體在這光芒中開始變得透明,他看向關青禾,嘴角似乎勾起一抹釋然的弧度,嘴唇無聲地動了動:“青禾,對不起...我老祝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下一秒,他的身影如同風中沙礫般徹底消散在紫光之中。
    肖綽在光芒吞噬自己的瞬間,毫不猶豫地撲向關青禾,試圖用身體保護她。她看著關青禾的眼睛,用盡最後的力氣,清晰地、斬釘截鐵地說:“活下去!青禾!現在....換我來做你的愛之輪和守護之翼!”
    話音未落,她的身影也在那紫色的強光中寸寸碎裂,化為虛無的光點。
    關青禾感覺自己被拋入了一個沒有上下左右、沒有過去未來的絕對虛無之境。身體在分解,意識卻異常清醒。她“看”到了周圍那些士兵、裝甲車、無人機在藍光中如同被按下了靜止鍵,然後像脆弱的玻璃雕塑般,無聲無息地崩解、消散,還原成最基礎的能量粒子流。巨大的能量洪流在她體內奔湧,撕裂著每一個細胞,卻又奇異地重塑著一切。無數光怪陸離的碎片景象在她腦海中瘋狂閃現:童年家鄉清澈的小河、第一次見到肖綽時她那不服輸的眼神、網絡機房裏祝一凡專注的側臉、歸墟基站爆炸的火焰、高層會議室裏爭吵的麵孔、“廢墟”係統那冰冷代碼構成的毀滅洪流...
    在無邊無際的虛無感和時空亂流的撕扯中,關青禾最後殘留的一點感知,捕捉到了一絲微弱卻無比熟悉的:青草混著泥土的清新氣息?
    仿佛靈魂被強行塞回了一個狹窄的容器。
    劇烈的耳鳴如同尖銳的汽笛。眼前是模糊晃動的光影,漸漸聚焦。她發現自己正無力地跌坐在一片...濕潤柔軟的草地上。
    陽光透過稀疏的樹影斑駁地灑下,帶著暖意。
    耳邊不再是槍炮轟鳴,而是...清脆悅耳的鳥鳴?關青禾艱難地轉動僵硬的脖頸,目光茫然地掃視四周。
    高大的梧桐樹鬱鬱蔥蔥,樹下是修剪整齊的草坪。不遠處,一座造型典雅、爬滿常青藤的...江警的圖書館?在午後的陽光中靜靜矗立。
    幾個穿著製服、背著書包的學生,有說有笑地從她身旁的小徑走過。其中一個戴著耳機的男生好奇地瞥了一眼跌坐在草地上的關青禾,眼神裏帶著一絲“這師姐是不是喝高了”的困惑,隨即又和同伴談笑起來,腳步輕快地走向圖書館大門。
    陽光溫暖得有些刺眼。空氣裏彌漫著青草和淡淡的花香。世界,寧靜得...不可思議。
    她猛地看向圖書館大門上方巨大的電子顯示屏。上麵清晰地滾動著日期和時間:
    【年份顯示為:歸墟戰爭爆發前十年】
    【日期和時間:一個普通的大學午後的具體時刻】
    “嗡!”關青禾的大腦一片空白,如同被重錘擊中。
    時間...
    重置了?
    關青禾奮力睜開迷惘的雙眼,帶著重生的眩暈與驚悸。老祝...綽綽...他們...也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