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未知的世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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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裏一片漆黑。
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黑,
不是比喻,是字麵意思。
源賴清試著眨了眨眼,除了眼皮摩擦眼球的觸感,視野裏沒有任何變化。
絕對的黑暗,連一絲輪廓都沒有。
更詭異的是,這裏安靜得可怕。
電車行駛時那種標誌性的“況且況且”聲完全消失了,車輪與鐵軌的摩擦聲,電流的嗡鳴聲,什麽都沒有。
感覺就像整個車廂被從現實世界裏摳了出來,正懸浮在某個不知名的虛空裏。
“這隔音效果也太好了吧,”源賴清在心裏嘀咕。
“喂,有人嗎?都還活著嗎?”
藤原千夜那死人一樣的聲音打破了死寂,聽起來有些悶,像是被黑暗吸收了一部分。
“我在。”月島奈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靜,從不遠處傳來。
“我、我也在!”是清野悠,聲音裏帶著明顯的顫音,聽方位就在自己身邊。
源賴清歎了口氣。
“死不了。”
確認隊友都還在,總算是件好事。
至少不是玩單人恐怖遊戲。
黑暗中一點微弱的橙紅色光芒亮起,但隻持續了不到半秒,
“噗”的一聲,像是被看不見的大嘴一口吞掉,瞬間熄滅。
“不行。”
月島奈的聲音裏第一次帶上了一絲凝重。
她剛才的動作很快,從指間夾住符紙到激發靈素一氣嗬成。
但在她的感知中,那剛剛被喚醒的靈素瞬間就被蒸發得無影無蹤。
“‘明光符’被壓製了,這裏的環境會吞噬靈素。”
吞噬靈素?
源賴清心裏一動,悄悄地嚐試運轉了一下氣海中的靈氣。
那一縷細若遊絲的金色靈氣,在他的經脈中順暢地流淌了一個小周天,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反而感覺比在外界時還要活躍幾分。
他稍稍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他感覺自己的衣角被什麽東西緊緊抓住了。
一隻手,很用力,指節都抵在了他的腰上,身體還在微微發抖。
不用想也知道是清野悠。
真是的,把我當扶手了嗎?
算了,看在她快嚇哭的份上,暫時借用一下也無妨。
“哼,沒用的東西。”藤原千夜的聲音裏充滿了不屑,“連個光都點不亮。”
“你可以試試。”月島奈的聲音冷冷地回敬。
“試就試!”
黑暗中傳來一陣衣物摩擦聲,緊接著是一股灼熱的氣息一閃而逝。
然後就沒然後了。
藤原千夜沉默了。
她剛才調動了靈脈中的火係靈素,試圖在指尖凝聚一小簇火焰,結果和月島奈的符紙一樣,靈素剛一離體,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切。”
大小姐高傲的自尊心讓她隻能發出一聲不爽的咂嘴聲。
車廂內再次陷入了令人不安的寂靜。
源賴清甚至能聽到身邊清野悠因為緊張而變得急促的呼吸聲,以及她努力壓抑自己不要發出聲音的細微吞咽。
抓著他衣角的手,又緊了幾分。
源賴清有點無奈,感覺自己的外套都快被她抓出褶子了。
他很想說點什麽來緩和氣氛,比如“有沒有人帶了手電筒”之類的,
但轉念一想,這群陰陽師出門大概率不會帶這麽“原始”的工具。
問了也是白問。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鍾,也可能是十分鍾。
在這絕對的黑暗與寂靜中,時間感變得模糊不清。
就在源賴清快要靠著椅背睡著的時候,一抹極其微弱的光從車窗的位置透了進來。
不是城市裏那種溫暖的黃色燈光,也不是日光燈的慘白,而是一種灰蒙蒙的像是暴雨來臨前的天光。
“有光!”清野悠第一個小聲驚呼。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朝著光源的方向湊了過去。
源賴清也被人流……主要是被緊抓著他不放的清野悠給拽到了車窗邊。
當他透過那蒙著厚厚灰塵的玻璃向外看去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窗外,不再是熟悉的、由鋼筋水泥和霓虹燈構成的東京夜景。
而是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
巨大的樹木遮天蔽日,它們的枝幹扭曲著,深綠色的樹冠連綿成一片,在灰蒙蒙的光線下起伏。
遠處,是輪廓猙獰的山脈,像是一頭頭匍匐在大地上的遠古巨獸。
整個世界都透著一股蠻荒與孤寂的氣息。
天空中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
取而代之的,是一輪散發著詭異紫色光暈的巨大球體,靜靜地懸掛在天幕之上。
那紫光並不明亮,反而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色澤,將整個灰暗的世界都染上了一層病態的紫色。
“這……”
藤原千夜看著窗外的景象,臉上的驕傲和不屑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驚愕與興奮的嚴肅。
“這裏不是東京。”月島奈輕聲開口,“甚至不是現代的任何地方。”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判斷。
“那……那我們這是到哪裏了啊?”清野悠的聲音帶著哭腔,抓著源賴清衣角的手抖得更厲害了。
源賴清看著窗外那輪紫色的“假月”。
搞什麽啊,異世界穿越?
“管他是什麽地方。”
藤原千夜的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起來,她一隻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指節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
“隻要有東西敢出來,一刀劈了就是。”
不愧是戰鬥狂,思考回路就是這麽簡單直接。
源賴清在心裏默默吐槽。
電車依舊在無聲地前行,平穩得不像話,仿佛不是在鐵軌上而是在靜止的水麵上滑行。
它穿行在這片廣袤而死寂的森林中,似乎要將他們帶到一個未知的終點。
車廂裏的四人都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詭異景色。
不知又過了多久,電車的速度開始緩緩放慢。
前方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孤零零的站台。
那是一個完全由深色木頭搭建而成的簡陋站台,看起來飽經風霜,木料的邊緣已經有些腐朽。
站台上空無一人,隻有一根歪歪扭扭的木杆立在那裏,上麵掛著一塊同樣材質的站牌。
隨著電車越來越近,站牌上的字也逐漸清晰起來。
那是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古老字體,筆畫曲折,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韻味。
但詭異的是,他們四個人,竟然都看懂了那上麵寫的是什麽。
——如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