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宮廷兵變,弑父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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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後懿旨!”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太後身邊的心腹太監手持明黃懿旨,尖聲道:“陛下年幼,受奸佞蕭辰挾持,亂政誤國!今奉太後懿旨,清君側,護幼主!打開城門!隨咱家入宮!”
    “清君側!護幼主!”蘇徹振臂高呼!
    “清君側!護幼主!”數千叛軍齊聲應和!聲浪在寂靜的夜空中滾滾傳開!
    沉重的玄德門,在“內應”的配合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緩緩向內打開!
    “殺——!!”蘇徹眼中凶光畢露,拔出佩刀,一馬當先,率領著數千叛軍,如同決堤的洪水,朝著洞開的城門洶湧而入!
    兵變!一觸即發!
    太後坐在慈寧宮的高榻上,聽著遠處隱隱傳來的喊殺聲,緊握著一枚冰冷的半塊虎符,蠟黃的臉上充滿孤注一擲的瘋狂和期待!成了!隻要控製住皇城,拿下皇帝和蕭辰……
    然而,就在叛軍前鋒剛剛湧入玄德門,後隊還在源源不斷進入的瞬間!
    異變陡生!
    “轟!轟!轟!”
    三聲震耳欲聾的號炮,如同驚雷般在皇城的東、南、北三個方向同時炸響!瞬間撕裂夜的寧靜!
    緊接著!
    “殺——!!”
    “誅叛逆!護皇城!!”
    震天的喊殺聲如同海嘯般,從皇城東、南、北三個方向的黑暗中驟然爆發!無數火把瞬間點亮!如同三條奔騰的火龍,朝著玄德門方向猛撲而來!
    火光映照下,隻見那些衝殺而來的士兵,並未穿著製式軍服,而是穿著各色勁裝,外麵套著統一的、繡著猙獰“錦殺”徽記的皮甲!
    他們行動迅捷,配合默契,如同下山猛虎,瞬間就切斷玄德門外叛軍後隊的退路,並朝著城門內正在湧入的叛軍前鋒,發起猛烈的衝鋒!
    “錦殺”兵!已得皇帝特準!早已埋伏在側!人數之多,氣勢之盛,遠超蘇徹的預料!
    “不好!中計!”蘇徹臉色瞬間慘白!看著如同神兵天降般從三麵殺來的“錦殺”兵,看著後方被切斷的退路,一股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他!
    “頂住!給我頂住!”安親王和肅郡王也慌了神,聲嘶力竭地吼叫著。
    然而,叛軍本就因為“清君側”的名頭不正而士氣不高,此刻驟然陷入重圍,前有堵截,後無退路,頓時亂作一團!
    “錦殺”兵則如同出閘的猛虎,在幾位悍勇頭領的帶領下,悍不畏死地衝殺!他們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更兼有備而來,瞬間就將叛軍的陣型衝得七零八落!
    玄德門內外,瞬間變成血腥的修羅場!刀光劍影,血肉橫飛!慘叫聲、喊殺聲、兵器碰撞聲震耳欲聾!
    慈寧宮內。
    太後聽著外麵驟然爆發的、遠超預期的激烈喊殺聲和震天的“錦殺”口號,臉上的瘋狂和期待瞬間凝固!她猛地站起身,手中的半塊虎符“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怎麽回事?!外麵……外麵發生了什麽?!”她失聲尖叫,聲音因為恐懼而變調。
    “太……太後娘娘……”
    一個渾身是血的小太監連滾爬爬地衝進來,臉上充滿了極致的驚恐:“不好了!是……是‘錦殺’!‘錦殺’的兵!他們……他們早就埋伏在周圍!那個蕭辰暗衛也……我們……我們被反包圍!蘇統領他們……快頂不住了!”
    “錦殺?!蕭辰暗衛?”太後的身體猛地一晃,如同被重錘擊中!她扶住鳳榻,才勉強沒有倒下。眼中充滿難以置信的驚駭和……一種滅頂的絕望!
    錦殺!又是那個雲錦!那個她從未放在眼裏的小賤人!她竟然……竟然早已洞悉自己的計劃?!還設下如此致命的陷阱?!還有那該死吃裏扒外的蕭辰!
    完了!一切都完了!
    太後看著地上那枚冰冷的半塊虎符,再看看外麵映紅半邊天的火光和震天的喊殺聲,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冰冷的絕望瞬間將她吞噬!
    她苦心謀劃,孤注一擲,卻沒想到,最終竟是敗在一個她從未正眼瞧過的“庶人”手中!
    “噗——!”急怒攻心之下,一口鮮血猛地從太後口中噴出!濺在明黃的鳳袍上,如同點點淒豔的殘梅!
    “姑母!”年輕婦人驚恐地扶住搖搖欲墜的太後。
    太後臉色灰敗,眼神渙散,她死死抓住年輕婦人的手臂,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發出一聲淒厲到極點、怨毒到極點的嘶喊,聲音穿透慈寧宮的屋頂,在混亂的夜空中回蕩:
    “蕭辰!雲錦!你們贏了……但你們永遠……永遠也不知道……哀家為何要這麽做……”
    “蕭辰!你當年為兵權弑父!報應……報應到了——!!!”
    弑父?!
    這石破天驚的指控,如同最後一記喪鍾,狠狠敲碎這混亂而血腥的夜晚!
    濃稠的夜色尚未完全褪盡,天際隻透出一線慘淡的青灰。攝政王府深處,蕭辰慣常處理機要的“澄心齋”內,氣氛卻比外麵的黎明更冷、更沉。——雲錦,“錦殺”兵!真是“驚喜”!脫離他,她似乎……還是她一直把實力隱藏……
    那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氣,混雜著昂貴的沉水香,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怪異味道。地麵上,暗紅的血漬尚未完全清理幹淨,像一幅猙獰的地圖,無聲訴說著昨夜那場驚心動魄的玄德門反圍殺。
    蕭辰坐在寬大的紫檀木書案後。他身上隻隨意披了件墨色暗金雲紋的寢袍,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緊實的胸膛和一道新鮮的、橫亙在鎖骨下方的狹長刀傷,雖已裹上潔淨的白麻布,邊緣仍滲出點點暗紅。
    他臉色是失血後的蒼白,但那雙深邃的眼眸卻亮得驚人,如同淬寒冰的黑曜石,裏麵翻湧著風暴過後的餘燼,以及更深沉的、無法窺探的暗流。
    他麵前,跪著剛從慈寧宮“清理”回來的心腹暗衛統領,夜梟。夜梟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在寂靜的室內回蕩:
    “……太後蘇儀,已“安置“冷宮。屬下搜查在暗格夾層內,發現這個。”
    夜梟雙手高舉過頭,呈上一枚小小的、沾著煙灰與未幹血漬的金珠。珠子不大,卻異常沉重,雕琢著繁複的蟠龍紋樣,龍眼處鑲嵌著一點極細微的幽藍寶石,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這不是尋常飾物。
    蕭辰的目光落在金珠上,瞳孔驟然收縮!仿佛被那幽藍的光刺一下。他伸出手,指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拈起那枚珠子。冰冷的觸感瞬間沿著指尖蔓延至心髒。
    這枚龍紋金珠……他認得!
    是父皇貼身佩戴之物!據說是開國太祖賜予元後的信物,後來一直由曆代帝王貼身收藏,象征某種隱秘的傳承。
    當年父皇暴斃,這枚龍紋金珠,連同父皇貼身的“遺旨”,都不翼而飛!
    它怎麽會出現在太後手裏?那“遺旨”……
    昨夜太後那淒厲到極點、怨毒到極點的嘶喊,如同淬劇毒的冰錐,再次狠狠鑿進蕭辰的耳膜:
    “蕭辰!你當年為兵權弑父!報應……報應到了——!!!”
    弑父!
    這兩個字,帶著血腥的詛咒,在蕭辰空寂的心底反複撞擊、轟鳴。一股冰冷的寒意從尾椎骨竄起,瞬間凍結四肢百骸。
    “滾出去。”蕭辰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像砂紙磨過粗糲的岩石。
    夜梟如蒙大赦,無聲地叩首,身影鬼魅般消失在門外。
    書房內隻剩下蕭辰一人。死寂。隻有他壓抑而沉重的呼吸聲,以及那枚冰冷金珠在掌心硌出的尖銳痛感。
    弑父……
    他緩緩閉上眼,試圖驅散腦海中翻騰的、屬於十年前的、血色的迷霧。
    父皇那張威嚴卻日漸灰敗的臉,臨終前死死抓住他手腕時那冰涼的觸感,渾濁眼底裏最後一絲複雜的、難以解讀的光……還有那場盛大卻處處透著詭異的葬禮。
    一個模糊的念頭,一個他十年來刻意忽略、深埋心底、連自己都不敢觸碰的念頭,因為這枚金珠和太後的指控,如同蟄伏的毒蛇,猛地昂起頭,吐出猩紅的信子。
    “備馬!”蕭辰猛地睜開眼,眼底是駭人的赤紅與決絕。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雷霆之勢,穿透厚重的門扉。
    他不能再等。他必須知道真相!哪怕那真相能將他徹底撕碎!
    幾乎是同一時刻,京城西郊,一處看似普通、實則戒備森嚴的莊園深處。
    這裏是“錦殺樓”在京城的總據點,也是雲錦此刻的棲身之所。昨夜玄德門外的血腥廝殺,叛軍的崩潰,太後的落網,消息早已飛速傳遞進來。
    莊園裏彌漫著一種大戰告捷後的鬆弛與隱隱的亢奮。
    但雲錦的書房內,氣氛卻截然不同。
    窗戶緊閉,厚重的錦簾低垂,隔絕外麵熹微的晨光。室內隻點一盞孤燈,昏黃的光暈勉強照亮書案一角。
    雲錦穿著一身素淨的月白寢衣,未施脂粉,長發隨意用一根普通的木簪綰起,幾縷發絲垂落頰邊,襯得她臉色更加蒼白,眼下的青影也愈發明顯。
    她坐在書案後,手裏緊緊攥著一封剛剛通過特殊渠道送進來的密信。信紙很薄,內容也極簡,隻有寥寥數語,卻字字如刀,狠狠劈在她的神經上:
    “太後落網前厲呼:‘蕭辰弑父!報應!’”
    弑父?
    雲錦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紅痕,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這兩個字在她腦中反複盤旋、碰撞,激起滔天的巨浪。
    蕭辰……弑父?
    那個權傾朝野、冷酷威嚴的攝政王?那個昨夜還在玄德門指揮若定、粉碎叛亂的紫宸君?他會……弑父?
    荒謬!一個聲音在心底尖叫……他真心狠手辣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