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蕭嫣然破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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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嫣然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她不再向柳家人求情,而是轉向那個冷漠的背影,發出了近乎杜鵑啼血的哭喊。
“黎夜!我爸他不是生病!”
“他被髒東西纏上了!有東西在吸他的命!”
“我們找遍了所有名醫,都沒用!城裏那個玄醫,我們開出天價,他連門都不讓我們進!他說我爸的病,是報應,是天譴,他救不了!”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別墅前回蕩,帶著絕望的顫音。
“我蕭家祖上留下過訓誡……說若家族遭遇此等邪祟大難,必是子孫不肖,犯下了滔天罪孽,才引來的禍殃……”
這句話,讓客廳裏的柳正國身軀微微一震。
他望向黎夜的背影,那個在他腦海中盤旋的荒唐念頭,此刻變得無比清晰。
黎夜終於喝完了那杯水。
他緩緩放下水杯,轉過身,第一次正眼看向跪在門外的蕭嫣然。
他的表情很平淡,沒有任何波瀾,“蕭小姐,你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裏;“我記得,我隻是一個被你蕭家當眾羞辱,像垃圾一樣掃地出門的無業遊民。怎麽有本事去救蕭家主的命?”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精準地紮進蕭嫣然的心窩。
她臉色煞白,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任何辯解都是蒼白的。
她猛地從隨身的包裏,掏出一份被雨水浸濕了邊角的文件,高高舉起;“這是股權轉讓協議!蕭氏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隻要你肯救我爸爸,這些……這些就都是你的!”
百分之十的股份!
即便蕭氏集團此刻正值風雨飄搖,這也是一個足以讓任何人瘋狂的天文數字。
吳秀蘭下意識地捂住了嘴。
然而,黎夜隻是嗤笑了一聲。
那笑聲很輕,卻充滿了不加掩飾的嘲弄。
他甚至沒有走上前去接過那份協議,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他邁開步子,不緊不慢地走到了別墅的大門口,停在蕭嫣然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然後伸出手指,指向門外那片冰冷潮濕的青石板路;“想讓我去救人,可以。”
黎夜語氣忽然變得森然。
“你,蕭家大小姐,就在這裏,給我跪一個小時。”
“對著所有能看到你的人,把你蕭家是如何背信棄義,悔婚羞辱,如何縱容你那個廢物弟弟行凶傷人的事情,一件一件,給我認清楚了。”
話音落下,蕭嫣然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的瞳孔驟然收縮,臉上血色盡褪,隻剩下屈辱和難以置信。
讓她跪在這裏?
當著所有人的麵,承認蕭家的過錯?
這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這裏是雲頂山別墅區,住的全是金州市有頭有臉的人物。
夜雖然深了,但剛才她發瘋般按門鈴的動靜,早已驚動了左鄰右舍。
此刻,周圍幾棟別墅的窗簾後麵,隱隱約約亮起了燈光,一道道窺探的視線,像針一樣紮在她的背上。
暗處,甚至有微弱的光點在閃爍,那是手機的攝像頭。
她可以想象,隻要她真的這麽做了,不出十分鍾,“蕭家大小姐跪地求饒”的視頻和照片就會傳遍整個金州的上流社會。
蕭家的臉,將徹底被她丟盡。
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牙關咬得咯咯作響,巨大的屈辱感讓她渾身發抖。
可就在這時,她口袋裏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
是母親打來的。
蕭嫣然顫抖著手接通,電話那頭傳來母親撕心裂肺的哭聲;“嫣然……你、你爸他不行了他開始吐黑水,裏麵全是泥!醫生說……說準備後事吧!”
“轟——”
最後一根緊繃著的弦,徹底斷裂。
蕭嫣然抬起頭,看著黎夜那張毫無情緒的麵孔,所有的驕傲在父親即將逝去的恐懼麵前,被碾得粉碎。
她閉上眼,兩行清淚滑落。
“撲通!”
一聲悶響。
蕭嫣然的額頭,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
她放棄了最後的掙紮。
……
一個小時,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蕭嫣然就那麽直挺挺地跪在柳家別墅門外,一動不動,像一尊沒有靈魂的雕像。
網絡上早已炸開了鍋。
無數的照片和短視頻,配上各種聳人聽聞的標題,瞬間引爆了社交媒體。
蕭家的股價,恐怕在下一個交易日開盤的瞬間,就會徹底崩盤。
別墅的大門,終於再次打開。
黎夜走了出來,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他走到蕭嫣然麵前,垂眸看著她麵如死灰的臉龐,聲音冷冽如冰。
“這隻是利息。”說完,他不再看她,而是轉向身後的柳婉音;“婉音,你跟我一起去。”
柳婉音一愣:“我?”
“我需要一個公正的見證人。”黎夜的理由不容置喙,“免得到時候蕭家人說我趁火打劫,或是對蕭家主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柳正國在一旁聽著,沒有反對。
他知道,黎夜這麽做,是要將柳家,徹底地綁上他的戰車。
而他,沒有拒絕的理由,也……不想拒絕。
半小時後,黎夜和柳婉音乘坐的車輛,緩緩駛入了戒備森嚴的蕭家莊園。
莊園裏燈火通明,氣氛卻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車剛停穩,一個穿著白大褂、頭發淩亂的中年男人就瘋了一樣從主樓裏衝了出來,臉上寫滿了科學信仰崩塌後的恐懼與狂亂。
他一把抓住剛下車的黎夜的手臂,力氣大得驚人;“來不及了!”
聲音尖利嘶啞,帶著一絲崩潰。
“生命體征消失了!儀器上……是一條直線!”
黎夜甚至沒去看他,手腕隻是輕輕一抖,就掙脫了那雙鐵鉗般的手,沒有半分停留,徑直踏入了蕭家主樓。
柳婉音緊隨其後,人剛進門,一股濃重又怪異的氣味就嗆得她一陣幹嘔。
那味道,是刺鼻的消毒水,是昂貴藥材燃燒的熏香,可在這兩種味道之下,卻藏著一股更深、更惡心的腐敗氣息,像是老宅裏浸了水的朽木,正在陰暗的角落裏發爛。
臥室內燈火通明,卻安靜得可怕。
蕭家人圍在床邊,一個個麵色灰敗,眼窩深陷,仿佛已經被抽走了精氣神。
偌大的房間裏,隻聽得見醫療儀器發出單調而絕望的“滴——”的長音。
柳婉音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張巨大的病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