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把我當個屁放了吧,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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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筆直的青石街道此刻在蒙麵漢子身後延伸,仿佛一條通往未知深淵的路徑。
    這名蒙麵漢子就如同一座突兀拔起的黑色山嶽,矗立在前方,散發著冰冷的壓迫感。
    高衙內那張煞白如紙的臉上,細密的汗珠瞬間浸透了鬢角,他狠狠地一夾馬腹,不管不顧地朝著蒙麵漢子牆猛衝過去!
    蒙麵漢子嗤得一笑,大鳥般躍起,閃電般讓過馬頭,一探手便拽住高衙內後領子,狠狠地將他拉下馬來,死狗一般重重摔在地上。
    這一摔,高衙內感覺脊梁骨都被摔散了架,殺豬般哀號起來:“殺人啦!~~”
    血頭陀帶著七八個彪形大漢趕上來,掣出兵刃團團圍住蒙麵漢子,卻又飛快地向後退了三步。
    包圍圈中,蒙麵漢子一隻手扼住高衙內咽喉,另一隻手提起寒光閃閃的解腕短刀,獰笑道:“呦吼,這就是高俅家的小崽子?細皮嫩肉的,要是……”
    蒙麵漢子手腕猛地一抖!
    “刺拉拉——!”一聲令人牙根發酸、脊柱發涼的摩擦聲驟然響起!
    隻見刀尖精準地切在了一旁貢院高大厚重的青磚圍牆上!
    那平日裏堅硬的青磚,在這利刃之下,竟如同朽木般被硬生生劃開一道寸許深、邊緣光滑規整的口子!
    刀勢未盡,蒙麵漢子手腕隻輕輕往回一帶,“嗤”的一聲輕響,穩穩地頂在了高衙內喉嚨正中央!
    一點細微的血珠在刀尖處凝聚、滲出。
    蒙麵漢子手腕一轉,沙啞著聲音道:“小崽子,管好你家的狗!讓他們滾遠點!再近一步,爺爺這口刀,可就要在你喉嚨裏安家了!”
    刀尖上傳來徹骨的冰涼,徹底擊垮了高衙內本就不多的勇氣。
    他帶著哭腔的嘶喊:“退!都他媽聾了嗎?沒、沒聽見好漢爺爺的話嗎?給老子……給老子滾!滾開!退後!快退後啊你們這群蠢貨——!”
    血頭陀臉色鐵青,緩緩收刀入鞘。
    他和周圍的彪形大漢們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腳下一點點、沉重地向後退去。
    眼看著暫時脫離了死亡的刀鋒,巨大的屈辱感和求生欲在高衙內體內交織衝撞。
    他癱軟在地上,鼻涕眼淚混雜著地上的塵土糊了一臉,對著蒙麵漢子的方向討饒:“好漢爺爺!祖宗!您……您饒我一命!什麽都好商量!要錢?金子?銀子?您……您盡管開口!求您高抬貴手,把我當個屁放了吧!祖宗——!”
    蒙麵漢子俯視著腳下這攤爛泥,仿佛在欣賞一個極其滑稽的玩物,半晌才慢悠悠地開口:“那好,爺爺我不要金子也不要銀子,隻要一樣物件。”
    他用刀尖輕輕挑起高衙內沾滿塵土的下巴,問道,“就要一件你隨身帶著、長在身上的小玩意兒,你給是不給啊?”
    “給!給給給!一千個一萬個都給!”高衙內語速快得像在放連珠炮,“爺爺您盡管說!要心?是什麽物件?小的即刻就取!即刻就送來!”
    蒙麵漢子那淩厲如鷹隼的目光,卻帶著一種極其惡毒的殘忍,毫不掩飾地掃過高衙內的胯下要害部位,悠悠道:“老子要的,是你那‘造孽無數’的胯下‘寶貝’,怎的,害死了我家主人的娘子就想走?今日就借你這狗東西的玩意兒一用,替我林衝哥哥討個公道!如何?”
    “害……害死了……你家主人的……娘子?林衝……哥哥?”高衙內頭腦一熱,他明白了,這人怕是林衝家裏的武師!
    “啊——!不要!好漢爺爺!饒命!饒命啊——!”高衙內隻剩下最原始的、嘶啞的、破碎的哀嚎和求饒,身體縮成一團,雙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下體。
    他褲襠裏的濕熱範圍迅速擴大,空氣中彌漫開一股更濃重的騷臭味。
    “聒噪!”蒙麵漢子單手拉過馬韁一躍上馬,探身將高衙內提起來摁在馬鞍橋上,雙腿一夾馬腹。
    那匹馬再次長嘶一聲,似乎也感受到身上承載的煞氣與重量,揚起四蹄,如同狂風般沿著官道向北城門方向絕塵而去!
    “賊人休走——!”
    “放下衙內——!”
    “站住——!”
    血頭陀和那一眾彪形大漢如夢初醒,紛紛發出急怒交加的狂吼,各自催動腳步,沒命地追去,距離卻眼看著被越拉越大。
    蒙麵漢子對身後的追兵置若罔聞,連頭都未曾回一下,隻是不斷催動胯下駿馬。
    一路狂奔了數個街口,遠遠看到北城門了,那黑黢黢的城門洞,此刻仿佛吞噬一切的巨口。
    眼看著衝進城門洞,前方赫然亮起一排森然的槍尖!
    守門的軍士顯然已被蹄聲驚動,長槍如林挺起,封鎖了狹窄的通道。
    領頭的那個黃胡子校尉扯著公鴨般的嗓子厲聲斷喝:“站住!何方宵小!敢在城內策馬狂奔?速速下馬受縛!違者格殺勿論!”
    他身後的十幾名軍士齊聲大喝“殺——!”吼聲在城門洞裏嗡嗡回響,殺氣騰騰。
    然而!
    蒙麵漢子非但沒有減速,反而猛地一磕馬腹!馬匹衝勢更急!同時反轉手腕,對著橫擔在馬鞍橋上高衙內那肥厚的臀部,迅疾如電地輕輕一劃!
    “嗷——!”一道細而深的血線瞬間迸裂而出,猩紅的血液浸透了錦緞褲子!高衙內發出了有生以來最為淒厲的慘叫聲,大叫道:“讓開……!狗東西們快給老子讓開啊……!不然我讓我爹誅……誅你全家!……”
    黃胡子校尉目光死死鎖定馬鞍上那張胖臉——高衙內!
    他扯著嗓子尖叫,聲音都劈叉了:“收槍!快!快他媽收槍!讓路,讓他過去,快……!”
    “嘩啦”一聲,槍尖迅捷地向兩邊倉促分開!
    駿馬呼嘯而過,一穿即出,衝出了高大的城門洞。
    軍士看著馬匹衝出城門,問黃胡子校尉道:“大人,那人好像是高衙內,咱們這算不算見死不救?”
    “你懂個屁!這叫神仙打架,小鬼避讓,懂不懂?”黃胡子校尉鐵青著臉,擦著額頭的汗漬說道:“剛才若是咱們攔住馬匹,高衙內死在咱們北城門這裏,上峰能不找個背黑鍋的?你我的腦袋還不得搬家?現在出城去了嘛,關你我鳥事!”
    軍士連連點頭,道:“大人高見,大人高見!”
    年輕軍士捂著生疼的腦袋,恍然大悟,眼中除了恐懼又添上了些許佩服,忙不迭地點頭,腰都彎了幾分:“是是是,大人英明,大人高見!是小人蠢笨,差點誤了大事!”
    其他軍士也紛紛點頭,心中暗自慶幸逃過一劫。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蒙麵漢子要策馬狂奔遠遁之際,情況再次急轉直下!
    剛剛衝出城門洞十餘丈,蒙麵漢子卻毫無征兆地猛地一勒韁繩!
    “唏律律——!”馬匹被硬生生地拽停在橫跨寬闊護城河的巨大厚木橋中央!
    此地距離安全脫身隻有一步之遙,卻成了最尷尬的滯留點。
    “幹你娘!”黃胡子校尉和他身旁的軍士們差點把自己的眼珠子給瞪出來,心中狂罵,如同千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
    所有的慶幸瞬間化為烏有,隻剩下被反複玩弄的屈辱感和巨大的恐慌——這蒙麵賊到底想幹嘛?停在這吊橋上,不是明擺著坑他們這些守城門的嗎?
    蒙麵漢子勒停馬後,動作幹淨利落。他“嗖”的一聲翻身下馬,然後如同對待一捆真正的爛柴火,粗暴地揪著高衙內後頸的衣領和腰帶,“噗通”一聲將他狠狠摜在冰涼的厚木橋板上。
    高衙內又是一聲慘叫,血和汙漬沾染了原色的橋板。
    蒙麵漢子這才轉過身,對著橋頭北城門口方向,一手按在那粗糙的木質橋欄上,一手則有意無意地玩弄著那把剛剛飲過血的解腕短刀。
    他的目光穿過漸漸聚攏的人群,掃視著黃胡子校尉和一眾臉色煞白如紙的守城軍士。
    “大人,這……這怎麽辦啊?”城門口的軍士們徹底亂了陣腳,握著長槍的手心全是冷汗,雙腿都在微微打戰。
    眼看著賊人近在咫尺,卻又因高衙內這個燙手山芋而不敢上前,進退維穀!
    黃胡子校尉急得直撓那幾天沒洗的黃發,三角眼滴溜溜亂轉,拚命思索著脫身之道。
    忽然,他眼角的餘光瞥見了遠方街角塵煙再起,正是血頭陀帶著那群氣喘籲籲的彪形大漢快追到城門口了!
    黃胡子校尉猛地一拍腦門,眼中閃過一絲狡詐的亮光!壓低了聲音,急促地對身邊的親信軍士吩咐:“娘的!別慌!都別動!讓後麵那群狗腿子上!看到沒?高家的打手來了!讓他們衝上去救!記住了,待會兒要是他們救了那廢物衙內,咱們就衝過去搶功,功勞自然少不了!要是……要是出了岔子,人沒救下或者……或者衙內有個好歹……”
    他眼中凶光一閃,“那全是他們營救不利的罪過!跟咱們守城門的,有個鳥關係!聽見沒有?都給老子聰明著點!”
    眾軍士心中瞬間雪亮,眼中透出心照不宣的默契,口中卻隻虛張聲勢地挺起長槍,對著吊橋方向大聲呼喝著:“大膽賊人!快快束手就擒!”
    “放了高亞元!”
    眾軍士口號喊得震天響,腳步卻像釘在了城門口地麵上一樣,一寸也沒有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