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鎏金門前遇故人,神秘貴人藏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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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舒然的視線落在對麵男人身上時,腳步下意識頓住。
那人穿件煙灰色中山裝,袖口一絲不苟地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搭著串包漿溫潤的紫檀手串——這串手串她在去年的財經雜誌專訪頁上見過,是黃武華從不離身的標誌性物件,據說是某位已故高人所贈,能辟邪納福。
她認得黃武華。這位魔都最負盛名卻也最神秘的私家偵探,總愛穿這種不合時宜的老式中山裝,左眼尾有道極細的疤,像是被什麽銳器精準劃過後留下的痕跡。業內傳聞,那是三年前他孤身追查“滬江碼頭走私案”時,被狗急跳牆的嫌疑人用碎酒瓶劃的。
但真正讓他名聲大噪的是“慶豐銀行監守自盜案”:當時所有證據都指向值班保安,輿論一邊倒,唯有他盯著監控裏保安那枚胸前歪斜得有些刻意的工牌,順藤摸瓜,硬是查出是那位道貌岸然的副行長精心調包了工牌,偽造了作案時間,差點造就一樁冤案。
“黃偵探?”李舒然不自覺地攏了攏風衣下擺,指尖觸及微涼的布料,因未知的緊張而微微發涼,“剛才發坐標給我的人……您信息裏說的那位‘貴人’,究竟是哪位?”
黃武華沒立刻回答,隻是用指腹慢條斯理地撚了撚手串上那顆光滑的佛頭,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才朝身後那扇厚重的、標著“888”的鎏金門牌抬了抬下巴:“貴人就在裏麵。他已經等你快半小時了。”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沉穩。
走廊裏鋪著厚實的地毯,吸走了所有的腳步聲,隻剩下她自己有些過速的心跳。李舒然站在門前,深吸了一口氣,才抬手,指節輕輕叩在深色的實木門板上:“咚咚咚……”
“進來。”門內傳來的聲音蒼老,卻異常有力,像是曆經歲月打磨後的銅鍾,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推開門的瞬間,一股沉靜悠遠的沉香木味道撲麵而來,令人心神不由自主地一肅。房間寬敞奢華,靠窗的紅木太師椅上坐著一位白發梳理得一絲不苟的老人,身著藏青色真絲對襟衫,左手無名指上套著一枚水頭極足的翡翠扳指。陽光透過雕花窗欞落在他臉上,能清晰看見眼角細密的皺紋裏嵌著些淺褐色的老人斑。
是陳遠洋。
李舒然心裏猛地咯噔一下。這位昔日的陳家家主,手段雷霆,名震一時,卻在七年前因其獨子陳思良離奇身亡後——外界傳聞是死因違背了某種古老的祖訓,需以極端方式祭祖謝罪——而突然宣布退隱。此後,顯赫一時的陳家仿佛中了詛咒,迅速從頂級家族的行列裏銷聲匿跡,產業收縮,聲名不再。
她下意識地攥了攥微濕的手心,悄悄退後半步,靠向黃武華身側,極力壓低聲音:“黃偵探,您……沒弄錯吧?現在魔都乃至京圈,都是石家勢頭最盛,聽說連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太歲爺’都跟他們成了莫逆之交。陳家……陳家怎麽可能……”後麵的話她沒敢說完,但質疑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話沒說完,陳遠洋突然笑了,笑聲低沉,帶著點難以言喻的自嘲意味:“李丫頭是覺得,現在的陳家,早已是昨日黃花,連站出來和石家掰掰手腕的力氣都沒了,是嗎?”
李舒然臉頰一熱,剛要開口道歉,卻見陳遠洋不緊不慢地從手邊的紫砂茶盤裏撚起一顆飽滿的桂圓,幹枯的手指看似隨意地輕輕一捏——哢噠一聲輕響,堅硬的桂圓殼竟應聲裂成均勻的四瓣,露出裏麵瑩潤的果肉。他將果肉扔進嘴裏,慢慢咀嚼,目光卻如實質般落在她身上。
“七年前我選擇退隱,確實是認輸,所以得藏起來,藏得深深的。”他咽下果肉,聲音平靜卻帶著沉重的分量,“思良出事,隻是一個引子。更根本的是,從那之後,我們陳家就被‘太歲爺’親手開除出了核心的‘仆人’行列。失去了這層身份和庇護,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走向沒落是必然的。”
黃武華在一旁適時地低聲補充,語氣帶著十足的敬畏:“李小姐,今時不同往日。就在幾個月前,陳老先生得到了一位極其神秘的‘貴人’的暗中支持。如今的陳家,早已韜光養晦,重聚實力,甚至……遠超全盛時期。雖然目前或許還不足以正麵力壓盤踞京城的石家,但據我估算,至少也已恢複了其七八成的實力底蘊,不容小覷。”
“沒錯,之前被打斷了脊梁,我隻能趴著,忍著。”陳遠洋歎了口氣,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扳指上冰冷的雲紋,眼中閃過痛色,“石家背後有‘太歲爺’撐腰,我若明著跟他們對著幹,無異於以卵擊石,隻會讓陳家徹底萬劫不複。”他頓了頓,眼神突然銳利起來,像是沉埋多年的寶劍驟然出鞘,迸發出一抹驚人的亮光,“轉機發生在一年的一個雨夜,有人敲響了我書房的窗。”
李舒然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房間裏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那是個年輕人,很年輕,穿著件普通的黑色連帽衫,渾身被雨淋得濕透,手裏卻拎著個看起來年代久遠的舊皮箱。”陳遠洋的聲音不自覺地放輕了些,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他說,他有能力,也有意願幫我顛覆石家,甚至……撼動‘太歲爺’的地位。”
老人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為了取信於我,他當場展示了一種……無法用科學解釋的‘超能力’。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他從那皮箱裏,取出了一個隻有巴掌大小的奇異金屬盒子。”
話說到這裏,陳遠洋突然想起來,第一次見麵時,那個‘貴人’手掌摩挲著金屬盒時,指腹突然在一道舊劃痕上頓住,“這痕跡是當年在長安西市留下的,那會兒他揮著時間錨點器砸過去,對方隻用袖袍擋了一下,袍角掃過盒麵就留了這麽道印子。”
那“貴人”頓了頓補充道:“哼,你口中的‘太歲爺’當年若不是他跑得快,他的身體被我劈成兩半了。”他對著空氣嗤笑,指尖在劃痕上反複摩挲,“九維的家夥,偏要裝什麽清高,說到底還不是怕我拆穿他那點障眼法。陳遠洋,隻要你誠心幫我做事,我不僅能讓陳家超越巔峰時期的實力,而且還能殺死‘太歲爺’,幫你兒子報仇雪恨。”
陳遠洋在旁邊聽著,偷偷瞥了眼牆角的皮箱——那箱子鎖扣上的牙印,其實是當年“貴人”被太歲爺袖風掀飛時,咬著箱子邊緣才沒摔得更慘。但這些陳遠洋根本不知道,隻聽見“貴人”又道:“你看他現在,躲了幾百年不敢露麵,定是怕我找到回去的法子,搶了他的先機。”
陳遠洋這才認為,隻要得到‘貴人’的幫助,那‘太歲爺’也就不足為懼,何況是石家呢?
但他們兩個豆不知道,那時的三百公裏外,“太歲爺”正用指尖撚著枚空間玉卡,卡麵映出“貴人”對著空箱子自說自話的模樣。
旁邊的唐裝年輕人低聲問:“要提醒他嗎?”
太歲爺把玉卡翻了個麵,卡麵的光紋裏,當年長安西市的場景一閃而過——他袖袍掃過的哪裏是金屬盒,分明是在擋開“貴人”自己失控的時間錨點器,免得那玩意兒炸了把半條街,不僅將時空攪亂,而且還搭上自己的性命。
“不必。”太歲爺輕笑一聲,把玉卡揣回袖袋,“讓他接著想。有時候,自以為是的‘勝算’,比真刀真槍更能拴住人。”
回到現實後,陳遠洋的指尖微微顫抖起來,仿佛再次感受到當時的震撼:“他隻是按了下那盒子側麵的一個按鈕,我書房裏那座傳承了三百多年的古董鍾,它的指針……竟然開始倒著走!他說那叫‘時間錨點器’,並非真正逆轉時間,而是能短暫地擾動我們所在低緯度星際的局部時空規則,讓一定範圍內的物體狀態回溯到之前的某個‘錨點’。”
黃武華拉著李舒然的手臂,往旁邊又走了兩步,幾乎是在用氣聲在她耳邊嘀咕:“我之所以對陳老如此敬畏,甘心奔走,是因為我動用了所有關係去查證。去年冬天,突然有數筆來源極其隱秘、規模驚人的匿名資金,通過無數個空殼公司層層流轉,最終精準注入陳家在開曼群島的海外賬戶。”
他頓了頓又在李舒然耳邊嘀咕道:“這筆錢先是盤活了陳家之前在澳洲瀕臨破產的優質鐵礦,接著又以迅雷之勢拿下了東南亞最大的橡膠園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現在陳家明麵上的產業看著普通,但暗地裏控製的國際航運線路和特殊渠道,比他們十年前最鼎盛時期還要多出整整三條!”
“那位神秘的年輕人說,他來自……更高的緯度。”見李舒然依舊麵露難以置信的惶惑,陳遠洋的指尖停止摩挲扳指,聲音卻提高了幾分,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篤定,“
他說他能看到交織的‘時間線’上的關鍵節點,還說他知道‘太歲爺’那不為人知的致命軟肋究竟在哪。他如此不遺餘力地幫我恢複實力,甚至提供遠超這個時代的技術和資金,所求的並非金錢權勢,”陳遠洋的目光緊緊鎖住李舒然,“他是想借陳家在本地深耕多年的根基和人脈,找到‘太歲爺’藏在魔都的某個東西——他稱之為‘緯度錨點’。據他所說,那東西一旦被濫用或失控,不止咱們這個世界,無數與之相連的平行時空都會陷入混亂乃至崩潰的絕境。”
不過,陳遠洋稍作停頓,語氣略微收斂,顯出一絲審慎:“當然,這一切目前仍是那位‘貴人’的一家之言,究竟有幾分真實、幾分臆測,我也不敢百分百確定。我個人初步判斷,此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至少那‘時間錨點器’和龐大的資金是實實在在的。”
他的目光重新變得深邃而迫切,看向李舒然:“孩子,你爺爺李老爺子當年跟我家思良是忘年之交,性情相投,思良對他極為敬重信任。思良出事前預感不妙,似乎暗中進行了某種調查,並將一份極其重要的、經過加密的賬本托付給了你爺爺保管。那位‘貴人’非常肯定地告訴我,那份賬本裏,就隱藏著關於那個‘緯度錨點’下落的坐標線索!而如今,據說隻有你,才能打開你父親生前留下的那個密碼箱,那賬本就在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