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烽火連天,草原新秩序
字數:5207 加入書籤
狼山大營的歡呼聲幾乎要將天上的雲層震散,濃烈的烤肉香氣和馬奶酒的醇香混雜在一起,衝淡了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
然而,大營入口處,卻是一片死寂的冰冷。
一排削尖的木杆上,高高懸掛著馬哈木和他麾下那些瓦剌貴族的頭顱。
一顆顆死不瞑目的頭顱在荒漠的寒風中輕輕搖晃,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背叛者的下場。
這是朱棣戰後的第一道命令。
所有前來參加慶功宴的草原部落首領,無論地位高低,都必須從這道由頭顱組成的“風景線”下走過。
他們看著那些不久前還與自己平起平坐,甚至需要他們仰望的“大人物”,如今隻剩下風幹的頭顱,每個人的臉色都變得煞白,走進主帳時,腳步都有些發軟。
主帳內,朱棣高坐主位,那身沾滿血汙的玄色鐵甲還未換下,隻是用一塊布巾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上凝固的血痂。
範統和寶年豐一左一右,大馬金刀地坐著。朱高熾和朱高煦兄弟倆,則筆直地站在朱棣身後,第一次以勝利者的姿態,參與到這種決定草原命運的集會中。
“諸位。”
朱棣的聲音不大,卻讓帳內瞬間鴉雀無聲。
他目光掃過下方噤若寒蟬的部落首領們,“瓦剌已滅,馬哈木的頭就在外麵掛著。他留下的草場、牛羊、女人,本王,說到做到。”
他頓了頓,冰冷的目光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此戰,誰的功勞大,誰分的就多。誰敢跟本王耍心眼,出工不出力,誰就滾回自己的窮地方,繼續喝西北風去。”
簡單,粗暴,卻最有效。
這是草原千百年來的法則,弱肉強食,勝者為王!
此言一出,帳內首領們的呼吸瞬間變得粗重,眼中爆發出貪婪的光。
張英拿著一本厚厚的冊子走了出來,開始宣讀各部落的戰功和相應的賞賜。
“……阿古拉部,斬首三百,衝鋒在前,賞上等草場三處,牛五百,羊三千,瓦剌女人一百!”
被念到名字的首領激動得渾身顫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用最謙卑的姿態親吻著朱棣腳下的地毯,嘴裏語無倫次地讚頌著燕王的慷慨。
這是一場血腥的盛宴。朱棣用瓦剌的血肉,喂飽了這些剛剛歸順的餓狼,也用最殘酷的方式,在他們心中刻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
燕王,才是這片草原唯一的主人!
“高熾,傷口還疼不疼?”
寶年豐趁著間隙,跟個大狗熊似的湊到朱高熾身邊,看著他肩膀上厚厚的繃帶,那雙牛眼裏滿是後怕。
“以後可不能這麽衝了,戰場上,光有力氣不行,得學你寶叔我,皮糙肉厚……”
“咳咳!”範統一屁股擠開寶年豐,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羊湯湊了過來,臉上肥肉一抖一抖,“你可拉倒吧,自己身上的傷口跟漁網似的,還好意思教孩子。來來來,大侄子,嚐嚐你範叔親手熬的十全大補湯,大補!
朱高熾看著為他爭執的兩個叔叔,心中一暖,接過羊湯一飲而盡。一股暖流瞬間湧遍全身,連傷口的疼痛都減輕了不少。
他用力拍了拍胸脯,發出“砰砰”的悶響。
“寶叔,範叔,我沒事!現在就能上馬再砍他幾百個來回!”
少年的臉上稚氣未脫,但那雙眼睛裏,卻已經有了幾分屍山血海中磨礪出的悍勇。
另一邊,朱高煦則顯得有些意猶未盡。
他看著那些首領們瓜分戰利品的醜態,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隨即湊到朱棣身邊,壓低聲音道:“父王,瓦剌主力雖滅,但肯定還有不少殘餘勢力四散奔逃,孩兒請命,願帶領質子營,為父王掃清餘孽!”
他的眼中,閃爍著對戰鬥的渴望,和對父王認可的期盼。
朱棣看了他一眼,沒有立刻回答。
慶功宴散去,當各個部落心滿意足地帶著分到的財富和奴隸離開後,狼山大營再次恢複了高效的運轉。
“王爺,您看這地方怎麽樣?”
範統指著地圖上,狼山邊緣的一處標記,那裏標注著一個不起眼的水源地。
“此地背靠山崖,前方麵向草原腹地,易守難攻,而且水源雖不大,但足夠千人部隊駐紮飲用。”
朱棣點了點頭,“就這裏。”
“傳令下去,調集所有俘虜,再從聯軍中抽調部分人手,即刻動工!本王要在一個月內,看到一座堅城拔地而起!”
“好嘞!”範統一聲應下,基建狂魔的屬性瞬間被點燃,立刻帶著人風風火火地去規劃設計了。
而負責打掃戰場的張英也前來匯報。
“王爺,此戰我軍傷亡近萬,其中饕餮衛戰損二百二十七人,草原聯軍……傷亡最重。”他頓了頓,神色凝重,“帖木兒殘軍一路向西,潰不成軍,看方向,是逃回西域深處了。”
朱棣對此並不意外。
就在此時,一騎快馬從東方疾馳而來,帶來了北平的信件。
是徐妙雲的筆跡。
信中,字裏行間都是對丈夫和孩子們的擔憂,噓寒問暖。但信的末尾,卻隱晦地提到了京城的動向。
皇上朱元璋對燕王此次“西巡”不聞不問,但朝堂之上,以藍玉為首的淮西武將集團,卻屢屢上書,言辭激烈地彈劾燕王擅自與外番開戰,有擁兵自重之嫌。
朱棣看完信,麵沉如水。
他知道,京城裏的那幫人,又開始坐不住了。
但他更清楚,隻有將北方的威脅徹底打掉,將刀子握在自己手裏,他才能真正的高枕無憂。
遙遠的北平,燕王府。
姚廣孝同樣收到了一份詳細的戰報。
他站在巨大的地圖前,枯瘦的手指在狼山的位置上輕輕一點,然後緩緩向西移動,最終落在了那片草原。
“燕塞堡……”他低聲念著朱棣在戰報中提到的名字,眼中精光一閃。
“王妃請看。”他指向地圖,“此堡一成,便如同一顆釘子,死死地釘在了草原通往西域的咽喉上。它不僅是軍事要塞,更是未來控製西域商路的鑰匙。帖木兒想東進,必先拔掉此釘。而我們,則可以以此為跳板,隨時叩開西域的大門。”
徐妙雲看著地圖上那個小小的點,心中的擔憂稍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自豪。
她的丈夫,目光所及,早已超越了北平,超越了大明。
她立刻下令,組織王府所有力量,籌備物資,不計代價地送往草原,支援燕塞堡的建設。
草原上,新的秩序在血與火中建立。
朱棣沒有理會那些部落首領的小心思,他從瓦剌俘虜中,挑選出數千名年輕力壯的青年,又從質子營中選拔出在這次戰鬥中表現優異的少年,將他們混編在一起,成立了一支新的訓練營。
教官,正是寶年豐和亞朵。
數日後,燕塞堡的雛形已經在一片荒灘上拔地而起。
朱棣站在剛剛建好的瞭望塔上,狂風卷起他的披風,獵獵作響。
一名饕餮衛送來一柄剛剛鑄好的斬馬刀。朱棣接過,隨手一揮,刀鋒在空氣中劃出一道淒厲的破空聲。
他望著夕陽沉下的方向,那裏,是帖木兒汗國的疆域。
就在這時,朱高煦氣喘籲籲地跑上瞭望塔,手裏還拎著一個包裹。
“父王!”
“何事?”
“這是範叔給大哥新做的藥膏,讓我送來。還有……父王,您還沒回答我,掃清瓦剌餘孽的事……”
朱棣接過藥膏,看了一眼自己這個躍躍欲試的二兒子,突然開口問道:“你覺得,草原上那些部落,現在心裏在想什麽?”
朱高煦一愣,想了想說道:“他們怕您,也想從您這裏得到更多的好處。”
“說得不錯。”朱棣將目光投向遠方正在賣力幹活的草原聯軍,“可光有敬畏和貪婪還不夠。本王要的,是讓他們流血,讓他們明白,隻有跟著本王,才有仗打,才有肉吃。”
他把手中的斬馬刀遞給朱高煦。
“瓦剌的殘部,本王賞給你了。帶著你的質子營,去把他們的人頭,還有他們藏起來的牛羊,都給本王帶回來。告訴那些新加入的部落,誰跟著你去,繳獲就分他一半!”
朱高煦的眼睛瞬間亮了,他雙手接過斬馬刀,隻覺得這柄刀重逾千斤。
“孩兒……領命!”
朱棣看著兒子興奮離去的背影,嘴角扯出一絲弧度。
他自言自語,聲音被風吹散在蒼茫的戈壁之上。
“帖木兒,你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