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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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夜換崗時,沈音醒了。她剛起身,就看見張鬆青坐在篝火旁,手裏攥著殺豬刀,眼神警惕地望著四周。
“怎麽不去睡?”沈音走過去,把自己的薄毯遞給他,“夜裏涼,披著。”
張鬆青回頭,見是她,立刻放柔了眼神:“嫂嫂怎麽醒了?我值崗呢,你快回去睡,這裏有我。”
“我陪你坐會兒。”沈音在他身邊坐下,看著他手臂上的傷,“傷口還疼嗎?白天那劫匪的刀挺利的。”
“早不疼了。”張鬆青擺擺手,卻下意識把受傷的胳膊往身後藏了藏,“再說,能護住嫂嫂和漣漪,這點傷算什麽。”
沈音心口微熱,從懷裏摸出個小瓷瓶——這是張鬆青之前給她的傷藥。她擰開瓶蓋,摳出些藥膏,拉過張鬆青的胳膊:“別動,重新給你敷藥。”
張鬆青僵了一下,乖乖伸著胳膊,看著沈音低頭認真敷藥的模樣,耳尖紅得能滴出血來。
月光落在她臉上,柔和地像上好的玉,他看得入了神,連傷口的疼都忘了。
“好了。”沈音幫他重新包紮好,剛要收回手,卻被張鬆青輕輕握住了。他的手粗糙,帶著常年握刀的薄繭,卻很輕,像怕碰碎了什麽似的。
“嫂嫂。”他聲音發緊,眼神亮得嚇人,“我……”
話沒說完,遠處突然傳來一陣異動,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草叢裏竄動。張鬆青立刻鬆開手,握緊殺豬刀站起身,警惕地望向黑暗:“誰?”
沈音也跟著起身,警惕的盯著那邊。
過了會兒,草叢裏鑽出個小小的身影,竟是隻瘸了腿的小野兔,正縮在那裏瑟瑟發抖。張鬆青鬆了口氣,收起刀,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野兔抱起來:“別怕,我們不傷害你。”
沈音看著他笨拙地給野兔順毛的模樣,想起他白天懟劫匪的凶樣,忍不住笑了:“倒是挺有愛心。”
“它腿斷了,怪可憐的。”張鬆青抬頭看她,眼裏帶著點征求,“嫂嫂,我們帶著它吧?等它腿好了,再放它進鍋裏。”
沈音噗嗤笑了,點頭道:“行,不過得找個籠子裝著,別讓它跑了。”
兔子:???
張鬆青立刻樂了,抱著野兔去找樹枝編籠子。
沈音坐在篝火旁,看著他忙碌的背影,心裏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被篝火烘著似的,慢慢暖了起來。
第二日清晨,隊伍啟程時,張鬆青懷裏多了個簡易的樹枝籠子,裏麵裝著那隻小野兔。
張文容三兄弟湊過來好奇地看,張漣漪更是伸手輕輕摸了摸兔子的耳朵,笑得眉眼彎彎。
張鬆青見小姑娘喜歡,直接把籠子給了小姑娘,去隨便玩。
“母親你看,它好像不怕我誒!”張漣漪獻寶似的把籠子遞到沈音麵前,野兔正乖乖地縮在裏麵,啃著他剛摘的嫩草。
沈音笑著點頭:“嗯,看來它喜歡你。”
張漣漪笑得更歡了,抱著籠子跟在她身邊,一路都在絮絮叨叨地給野兔取名:“叫小白怎麽樣?它毛白白的……不對,有點灰,叫小灰?”
沈音聽著她碎碎念,偶爾搭一句,張鬆青也時不時的插進來兩句話,隊伍裏的氣氛比之前更輕鬆了。
連趙燕飛都笑著跟沈自謙說:“鬆青這孩子,跟音兒在一塊兒,倒比以前開朗多了。”
沈自謙點點頭,望著她們,喃喃道:“或許這樣才是最好的。”
走了約莫兩個時辰,前方出現了一條小河。沈硯提議停下來休息,讓孩子們洗洗手,煮點東西吃。
張漣漪抱著籠子蹲在河邊,小心翼翼地給野兔喂草。沈音蹲在旁邊,剛要洗手,卻看見張鬆青突然站起身,臉色變了:“嫂嫂,你看那邊!”
沈音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河對岸的樹林裏,隱約有幾個身影在晃動,手裏似乎還拿著弓箭,正朝著這邊張望。
沈硯立刻站起身,臉色沉了下來:“不好,是獵戶還是劫匪?大家戒備!”
趙虎等人立刻擋在孩子身前,張鬆青護著沈音,握緊殺豬刀:“嫂嫂,你帶著孩子們躲到後邊林子裏去,我去看看!”
“別衝動。”沈音拉住他,眼神警惕地望著對岸,“他們沒動,好像在觀察我們。”
過了會兒,對岸的人慢慢走了出來,是三個穿著獸皮的漢子,手裏拿著弓箭,卻沒有敵意,隻是好奇地望著他們。為首的漢子開口,聲音粗啞:“你們是要去哪裏?”
沈硯語氣謹慎:“無意冒犯,我們隻是路過此地,休息一番便離開。”
那漢子打量了他們一番,目光落在張鬆青懷裏的殺豬刀上,又看了看沈音等人,忽然笑了:“放心,我們不是壞人,是這山裏的獵戶。最近山裏不太平,有劫匪,你們要去婺城,得繞開前麵的峽穀,那裏劫匪窩多。”
沈硯眼睛一亮:“多謝大哥提醒,不知繞路該走哪條道?”
漢子指了指西邊的小路:“走那條道,雖然遠些,但安全。不過路上有片沼澤,得小心些。”
張鬆青連忙道謝:“多謝大哥!”
漢子擺擺手,又看了眼張鬆青的隱隱帶血的手臂:“兄弟你受傷了?我這裏有剛采的草藥,不多,敷上好得快。”說著從懷裏摸出個布包,扔了過來。
張鬆青接住,連忙道謝。漢子笑了笑,帶著另外兩個獵戶轉身又劃船離開了。
隊伍裏的人都鬆了口氣。
“走了,繞路。”沈硯招呼眾人,語氣輕鬆了些,“有獵戶指路,安全多了。”
張鬆青走到沈音身邊,小聲道:“嫂嫂,你看,好人還是多的。”
沈音點頭,看了眼他懷裏的那包藥,又看了看他手臂上的傷,忽然笑了:“嗯,是挺多的。”
風順著小河吹過來,帶著水汽的清涼。張鬆青看著沈音的笑,心裏甜滋滋的,連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