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在林間彌漫，引來幾隻烏鴉落在枝頭，“呱呱”的叫聲更添幾分陰森。白起用粗糙的麻布簡單擦拭了臉上的血汙，目光落在兩具山賊屍體上，眉頭微蹙。
    這具身體太過虛弱，剛才短短兩場搏殺，已讓他呼吸急促，手臂微微發顫。但體內那股奇異的熱流並未消散，反而隨著他平複呼吸，緩緩滲透進四肢百骸，讓原本酸軟的肌肉多了幾分力氣，身上的小傷口甚至傳來一絲微癢的愈合感。
    “殺戮果然能滋養這具身體。”白起握緊拳頭，感受著那股微弱卻在不斷凝聚的力量，眼中閃過一絲厲芒，“但這點力量，還遠遠不夠。”
    記憶碎片中，黑風寨並非隻有這兩個山賊。這是一夥約莫三十人的匪幫，盤踞在黑風山脈深處的一處廢棄堡壘，為首的寨主據說曾在神武門外門學過幾年粗淺武藝，一手“開山斧”頗有蠻力，尋常獵戶或行商遇到，絕無生還可能。
    “留著他們，遲早是禍患。”白起舔了舔幹裂的嘴唇，血腥味似乎刺激了他骨子裏的凶性，“而且，想要在這大陸立足，這點血，還遠遠不夠。”
    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蹲下身，開始搜查山賊的屍體。刀疤臉腰間掛著一個破舊的錢袋，裏麵裝著十幾枚邊緣磨損的銅錢，還有半塊啃得幹幹淨淨的獸骨。獨眼龍身上除了那柄鏽鋼刀，隻有一個裝著幾塊幹糧的布袋——幹糧硬得像石頭，還帶著一股黴味。
    “真是一群窮鬼。”白起將銅錢和幹糧揣進懷裏，又撿起獨眼龍掉落的鋼刀。這刀約莫三尺長，刀身布滿鏽跡，刃口也有些卷了，但總比赤手空拳要強。他掂量了一下，手感還算趁手，便暫時當作武器。
    處理完屍體，白起辨認了一下方向。記憶中，黑風寨位於山脈深處的一處山坳，順著這條被踩出來的小徑往裏走，約莫半個時辰就能抵達。他深吸一口氣，壓下體內的疲憊，邁開腳步，向著黑風寨的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不快，卻異常沉穩，每一步都踏在實處。林間的光線昏暗，藤蔓纏繞，偶爾有不知名的野獸在草叢中竄過，發出窸窣聲響，但白起渾不在意。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耳聽六路，眼觀八方，時刻警惕著可能出現的危險——這是他在屍山血海中磨練出的本能。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方的樹木漸漸稀疏，隱約能看到一道簡陋的木柵欄，柵欄後是幾間用石頭和黃泥砌成的矮房，房頂上飄著一麵黑旗，旗上用暗紅色的顏料畫著一個歪歪扭扭的“寨”字。
    黑風寨到了。
    寨門前沒有守衛，隻有兩個木樁係著幾條鏽跡斑斑的鐵鏈，顯然這夥山賊仗著地處偏僻，平日裏頗為鬆懈。白起伏在一棵粗壯的古樹後，眯起眼睛觀察著寨內的情況。
    院子裏很雜亂，散落著一些破銅爛鐵和獸骨，幾個山賊正圍坐在火堆旁，賭錢喝酒，其中一個光著膀子的壯漢嗓門最大，唾沫橫飛地吹噓著什麽，引得其他人陣陣哄笑。西邊的一間矮房裏傳來女子的啜泣聲，斷斷續續，顯然是被擄掠來的良家婦女。
    “算上剛才被我殺的兩個，寨裏現在有二十七人。”白起快速清點人數，目光最終落在那個光著膀子的壯漢身上。此人身高近丈，膀大腰圓，胳膊比常人的大腿還粗，腰間插著一柄厚重的開山斧，斧刃上沾著幹涸的黑血——想必就是黑風寨的寨主。
    他的氣息比剛才那兩個山賊沉穩不少，舉手投足間帶著一股蠻力，顯然有幾分實力，但在白起眼中，破綻依然明顯：下盤虛浮，發力全靠臂膀，若是被近身纏鬥，必敗無疑。
    “先解決外圍的，再對付那個寨主。”白起心中定下計策，悄然繞到柵欄側麵。這裏的柵欄有一處破損，似乎是被野獸撞開的，剛好能容一人通過。他屏住呼吸，如狸貓般鑽了進去，落地時悄無聲息。
    靠近火堆的幾個山賊正喝得酩酊大醉，沒人注意到這個不速之客。白起目光掃過，鎖定了離他最近的一個山賊——那家夥正背對著他，趴在地上呼呼大睡，嘴角還流著口水。
    白起握緊鋼刀，腳步如貓，悄無聲息地靠近。他沒有立刻動手，而是側耳傾聽周圍的動靜，確認無人察覺後，猛地舉起鋼刀，以一個刁鑽的角度斜劈而下！
    “噗！”
    刀鋒雖然鈍鏽，但在白起灌注了全身力氣的一劈之下，依然精準地切開了那山賊的脖頸。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地麵，但那山賊甚至沒來得及哼一聲，身體便抽搐了幾下，徹底不動了。
    一股比剛才更濃鬱的熱流湧入體內，白起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力氣又增長了一絲，呼吸也順暢了些。
    “有效。”他眼中寒光更盛，沒有停頓，轉身撲向下一個目標。
    這個山賊正端著酒碗，仰頭灌酒，喉嚨滾動，露出大片脖頸。白起如鬼魅般出現在他身後，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鋼刀橫抹！
    又是一聲悶響，熱血濺在白起臉上，他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接連兩人被殺，終於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一個正搖骰子的山賊眼角餘光瞥見地上的屍體，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手指著白起，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你……你……死人了！”
    喧鬧的院子瞬間安靜下來，所有山賊都看向白起，以及他腳下的兩具屍體。
    “哪裏來的小雜種！敢闖我黑風寨殺人？”光著膀子的寨主猛地站起身，抓起腰間的開山斧，虎目圓睜，怒視著白起，“兄弟們，給我剁了他！”
    剩下的二十多個山賊雖然被白起的狠辣嚇了一跳，但仗著人多勢眾，又有寨主撐腰，紛紛抄起身邊的武器——有砍刀，有木棍，甚至還有人舉著鋤頭，嗷嗷叫著向白起衝來。
    白起不退反進，腳下步伐變幻，竟是他當年在秦軍中學的基礎步戰之法，看似簡單，卻總能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敵人的攻擊，同時拉近與敵人的距離。
    一個山賊揮舞著砍刀劈來，風聲呼嘯。白起身體一矮，避開刀鋒，同時左臂一曲，手肘狠狠撞在對方的肋骨上。
    “哢嚓！”
    肋骨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那山賊慘叫一聲，手中的砍刀脫手飛出。白起順勢奪過砍刀，反手一刀，刺穿了他的心髒。
    熱流再次湧入，體內的力量越發充盈。
    “殺！”
    白起低喝一聲，如同一頭闖入羊群的猛虎，手中兩柄刀（一柄鏽鋼刀，一柄剛奪來的砍刀）揮舞得風雨不透。他的招式沒有任何章法，卻招招致命，每一次劈砍、突刺，都精準地指向敵人的咽喉、心髒、小腹等要害之處。
    這是從屍山血海中磨礪出的殺人技，簡單、直接、高效，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一個山賊舉著木棍砸來，白起不閃不避，左手鋼刀格開木棍，右手砍刀順著對方的手臂滑下，直接斬斷了他的手腕！在對方慘叫的瞬間，鋼刀刺入他的胸膛。
    又一個山賊從側麵撲來，想要抱住白起。白起猛地轉身，右腳後踹，正中對方襠部。那山賊頓時臉色慘白，身體蜷縮成一團，白起反手一刀，了結了他的性命。
    慘叫聲、兵器碰撞聲、骨頭斷裂聲交織在一起，原本喧鬧的山寨此刻變成了人間煉獄。白起如同一個不知疲倦的殺戮機器，在山賊中穿梭，每一次揮刀，都伴隨著一條生命的終結。
    他的身上濺滿了鮮血，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偶爾被對方的武器擦到，添了些新傷），但他的眼神卻越來越亮，越來越冷，體內的熱流匯聚成一股暖流，不斷修複著他的身體，增強著他的力量。
    “擋我者死！”
    白起一刀劈開一個山賊的頭顱，餘光瞥見那寨主舉著開山斧，帶著一股惡風，向他後腦劈來！
    這一斧勢大力沉，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顯然是動了真怒。
    白起腳下猛地發力，身體向前撲出，險之又險地避開這一斧。開山斧劈在地上，“哐當”一聲，竟將堅硬的泥地砸出一個半尺深的坑！
    “小雜種，有種別躲！”寨主怒吼，拔起斧頭，再次橫掃而來。
    白起落地後迅速轉身，手中兩刀交叉，架住了開山斧的斧刃。
    “鐺！”
    一聲巨響，火星四濺。白起隻覺雙臂一陣發麻，虎口隱隱作痛，這寨主的力氣果然不小。
    但他眼中毫無懼色，反而露出一絲冷笑：“力氣大，沒用對地方，也是白費！”
    說話間，他左腳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身體貼向寨主，右手的砍刀順著斧柄滑下，直取寨主握斧的右手！
    寨主大驚，沒想到白起如此凶悍，急忙撤斧後退。但白起的速度更快，左手鋼刀趁他撤斧的瞬間，直刺而出，目標正是他的小腹！
    “噗嗤！”
    鋼刀雖然鏽鈍，但在白起灌注了全身力氣的一刺之下，依然沒入了寨主的小腹半寸！
    “啊——！”寨主發出一聲痛吼，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這個看似瘦弱的少年所傷。
    劇痛讓他失去了理智，他不顧小腹的傷口，狂吼著將開山斧當錘子用，狠狠砸向白起的頭頂！
    這一下若是砸中，白起必死無疑！
    千鈞一發之際，白起猛地鬆開握刀的手，身體向右側翻滾，同時右手抽出插在寨主小腹的鋼刀，借著翻滾的力量，狠狠向後一刺！
    這一刺角度刁鑽至極，精準地從寨主的肋骨縫隙間刺入，直抵心髒！
    寨主的動作戛然而止，舉著開山斧的手臂僵在半空，眼睛瞪得滾圓，似乎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死了。
    白起從地上爬起，拔出鋼刀，鮮血再次噴湧而出。寨主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徹底沒了聲息。
    隨著寨主的死亡，剩下的幾個山賊徹底嚇破了膽，哪裏還敢再戰，紛紛扔掉武器，跪地求饒：“饒命！大俠饒命啊！”
    白起提著滴血的鋼刀，一步步走向他們，眼神冰冷如霜。
    “戰場之上，隻有生死，沒有求饒。”
    刀光閃過，哀嚎聲再次響起，卻又迅速平息。
    半個時辰後，黑風寨徹底安靜了下來。
    三十具山賊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院子裏，血流成河，血腥味濃鬱得令人作嘔。白起拄著鋼刀，站在屍山之中，胸口微微起伏。
    這一戰，他殺了二十八人（加上之前的兩個），體內的熱流已經匯聚成一股明顯的氣感，在丹田處緩緩流轉，原本虛弱的身體變得充滿力量，身上的傷口也基本愈合，隻剩下幾道較深的疤痕。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實力發生了質的飛躍，比起剛重生時，至少強了三倍有餘。
    “這就是以殺證道的力量嗎？”白起感受著體內奔騰的力量，緊握雙拳，指節發白，“果然，隻有殺戮，才能讓我變得更強！”
    他轉身走向西邊那間傳出啜泣聲的矮房，推開門。
    房間裏光線昏暗，一個穿著粗布衣裙的年輕女子蜷縮在角落，頭發散亂，臉上滿是淚痕和恐懼，看到滿身是血的白起，嚇得渾身發抖，幾乎暈厥過去。
    “別怕，山賊已經被我殺完了。”白起的聲音依舊冰冷，但比起麵對山賊時，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緩和，“你可以走了。”
    女子愣了愣，似乎沒反應過來。直到看到白起身後院子裏的屍體，才確信自己得救了，眼淚再次湧了出來，這次卻是喜極而泣。她對著白起連連磕頭：“多謝大俠救命之恩！多謝大俠！”
    白起沒有多言，轉身走出房間。他開始在寨內仔細搜查，這次的收獲比剛才豐富不少。在寨主的房間裏，他找到了一個沉重的木箱，裏麵裝著三百多枚銅錢，還有幾件成色不錯的獸皮，以及一本破舊的藍色封皮小冊子。
    冊子上寫著四個大字：《基礎刀法》。
    白起翻開冊子，裏麵用毛筆字歪歪扭扭地記錄著一些刀法招式，諸如“劈”、“砍”、“撩”、“刺”之類，旁邊還畫著簡陋的小人圖，注解著發力的技巧。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武技？”白起粗略翻看了一遍，發現這些招式雖然粗淺，但對於發力的技巧講解得頗為詳細，正好能彌補他目前招式單一的缺陷。
    “算是意外之喜。”他將冊子揣進懷裏，又將銅錢和獸皮打包，背在身上。
    處理完一切，白起最後看了一眼這座已成廢墟的黑風寨，沒有絲毫留戀，轉身走出柵欄，向著記憶中神武城的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比來時更加沉穩，更加堅定。
    黑風寨的第一滴血，隻是他異界征伐的開始。
    前方的神武城，將是他踏上這片大陸舞台的第一站。
    而那裏的風雨，注定會因他的到來，變得更加狂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