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牧趕回陡子坡的時候，陳不識三人正在坡上站著，那開始的時候擊殺的兩個羌人的頭顱，已經放在了石桌上。
    陳不識幾人看著羌人人頭，臉上震驚還未消散。
    這還是之前那個戰無不勝的羌狄人嗎？
    就在這個時候，韓牧回來了，直接將最後一個人頭扔在了地上。
    陳不識嚇了一跳，旁邊那步弓手許奮三如同嚇傻了一般，隻是嘴裏一直在嘀咕。
    “羌狄令，殺羌狄一人得其首級，賞銀百兩，良田十畝。斬首三人，加賜黃金十兩……”
    聽到了許奮三的念叨，韓牧腦海中記憶突然浮現。
    朝廷的羌狄令，不止有對於怯戰的懲罰，還有殺羌人的封賞。
    不僅有物質上的獎勵，按照功勞大小，封官進爵。
    韓牧現在這個伍長還是一個不入流的管製，甚至在現代隻能算是編製外的軍官。
    隻有職責，沒有榮譽。
    伍上麵，還有什，屯，百，曲，部，營……
    隻有當上了百夫長以上，才真正算得上是軍官。
    看著韓牧帶回來的又一個人頭，陳不識和許奮三還沒反應過來，陳印卻打破了這份沉寂。
    他雖然沒什麽本事，但是嘴上功夫確實了得。如若不然，僅憑著親戚關係，也不會和陳不識走得這麽近。
    “伍長威武啊！一人斬殺三個羌人，僅憑著一份赫赫戰功，便可直接升為百夫長……不，肯定能直接升到軍候！”
    聽聞此言，陳不識幾人才反應過來，趕緊迎合，一個一個對著韓牧拍起了馬屁。
    “伍長，在下願替您跑一趟，為伍長報功！”
    “在下也願往……”
    隻有卓越在一旁表情複雜，思索再三後，還是站出來出聲。
    “伍長，屬下認為……報功之事，還需要謹慎處理。”
    卓越說這話的時候，內心下了好一番掙紮。
    韓牧卻隻是輕描淡寫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我們斬殺了三個羌人，確實是好處多多。隻是這樣一來，伍長您和咱們陡子坡乃至於紅柳溝，都會成為眾矢之的啊！咱們現在勢單力薄，恐不能與之為敵。而且，我來的時候問過，這群罪臣的流放地乃是臨塞城，隻有一個朵顏族的向導，沒有一個隨隊衙役，可是怎麽會來到咱們陡子坡呢？這事情也蹊蹺。”
    卓越一席話說完，倒是讓韓牧對他有些刮目相看。沒想到年紀輕輕的，觀察竟然如此細致。
    當然，這些事情其實韓牧也早已經注意到了，就從他感覺那白樺林有人的時候，韓牧就明白，這群流放的罪臣官屬並不簡單。
    這時，韓牧的眼睛看向了陳不識幾人。
    惶恐不安，加上心虛，幾人同時發出同款的訕笑。
    “既然這報的不是功，那我想就沒有必要跑一趟了吧。否則我會感覺你們這不是替我分憂，而是想要臨陣脫逃哦！”
    陳不識這些人的小心思，早已經被韓牧看穿了。
    這幾人幾乎同時跪下，趕緊異口同聲地解釋。
    韓牧一言不發，隻是轉頭。
    避免眼裏的殺意被幾人看到！
    這幾人本來就心存不善，現在還是動機不純，當時若不是羌人殺來，這時候已經是他韓牧的刀下亡魂了。
    韓牧看了看周圍，此刻院子除了卓越四下無人，這幾人的存在對於卓越也是百害而無一利……
    他的殺心又動了。
    隻是手剛剛摸到刀把，院門卻響了。
    韓牧歎一口氣，將這念頭又埋在了心底。
    “韓將軍在嗎？我是呼蘭蒴！”
    卓越打開門，正是那戶部尚書之女，清冷得如同梅花般的女子。
    此時呼蘭蒴已經換上了一身農婦的舊衣物，不過在破舊的衣物也抵擋不住京城才女的溫文爾雅。
    隻單論長相，韓牧不得不承認，就算是在人工美女遍地走的現代社會，這種長相的女子，韓牧也沒見過多少。
    長相都是其次的，主要是氣質，這個時候哪還有女孩身上有這樣飽讀詩書的優雅。
    此時陳不識幾人也是識趣的退了出去。
    呼蘭蒴此刻暈倒剛醒，臉色已經蒼白，隻不過吃了些雜粥，臉上有了些許的血色。更顯楚楚動人的生動活潑。
    韓牧早就吩咐過，讓人在呼蘭蒴睡醒後通知她來尋韓牧，韓牧有很多事情想要了解清楚。
    呼蘭蒴雖然初到院內隻有兩人有些不自然，但是時間一長，她也漸漸適應了。
    或許是韓牧曾經救她的那一幕在她心中揮之不去，呼蘭蒴對於韓牧是出奇的放心。
    呼蘭蒴本來是戶部尚書之女，戶部尚書曾是太子老師，更是太子一黨的主要成員。呼蘭蒴本人也和太子一起長大，情同兄妹。
    “瑞安哥哥……不，太子不可能造反的。當今皇上才登基不到三年，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怎麽會有人傻到這個時候造反……肯定是那三皇子一直覬覦太子之位，想要圖謀。”
    韓牧搖了搖頭，對於這種他接觸不到的奪嫡大戲，他沒有興趣，也不想知道。
    隻是綜合眼前的所有信息，韓牧感覺自己現在掉進了一個本不是給自己準備的陷阱。
    這隻無衙役押送的流放隊伍，能夠偏移百餘裏路，從臨塞城偏到這陡子坡。
    再結合他們共同的太子造反案背景，很明顯是有人想要借羌人的手把他們處理掉。
    幕後黑手可能是那個所謂的三皇子，也可能是底下的某個將軍，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現在這隻流放隊伍已經成了燙手的山芋，沾染上了他們就等於沾染上了危險。
    一瞬間，韓牧突然明白，自己陷入了一個死局。
    無論報功與否，都已經成為了眾矢之的。
    可是就算把他們送走了，韓牧也很難有好結果。
    且不說現如今他們這些身體虛弱的人能夠走多遠。
    而這三個羌人久久未歸，他們的部族一定會來尋找。
    找到陡子坡隻是時間問題。
    跑？
    怯戰連坐！
    打！
    這一堆老弱病殘。
    韓牧突然有些鬱悶，別人穿越過來，是當王爺當皇上，吃香的喝辣的。
    怎麽他穿越過來還是要拚命的活著。
    隻是韓牧還沒鬱悶完，外麵突然傳來了卓越擰巴的聲音。
    “不好了，隊伍裏麵打起來了，好像是向導和一個……小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