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章 古來征戰幾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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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是一個特種兵的自我修養?
    那便是如同疾速追殺的約翰威克一般,對於周圍事物的極致利用,以至於用一個圓珠筆也可以殺人。
    從一開始,韓牧就在思考,自己周圍有什麽可以利用的。能夠在冷兵器時代發揮作用,讓自己有以弱勝強的可能性。
    最簡單也是最有效果的,就是火藥。
    雖然這個時代是有火藥的,但是穩定性差價格高昂。除了逢年過節時的鞭炮,邊軍根本沒有使用火藥作為武器的先例。
    他們這裏更是窮的連個炮仗都沒有。
    當然,初級火藥配比非常簡單。隻要原料給到韓牧。
    硝石,木炭,硫磺。
    手搓對他來說極為簡單。
    木炭不說了,漫山遍野的紅柳,是製作木炭的上好材料。
    硫磺沒有,不過可以使用萬能的草木灰替代。
    可是這硝石,則是實打實的礦產。
    平日裏也用不到,加上其中藥屬性,屬於是實打實的稀罕物。
    還好,作為頂級的退休特種兵,韓牧的腦子好使,看書的時候也仔細。
    其中這火藥的各種相關知識是一定要牢記清楚的。
    細節決定成敗!
    硝石又名火硝,古稱地霜。又可自人畜糞便處天然形成,且可作為優質肥料,俗稱“糞精”……
    令人收集好糞精後,這個時候陳不識也帶著剛才打架的兩人過來。
    確實幹淨了不少,也好歹讓韓牧看出了真麵目。
    兩人過來,那朵顏族向導沒有任何猶豫,便直接跪下,哭著道:
    “大人,我可不曾走錯路啊,是一名邊軍軍官,給我銀錢,讓我帶這些人往這走,我未曾失誤,可這太監誣陷,大人給我做主啊!”
    那朵顏族向導生的五大三粗,可哭起來卻是聲音尖銳,一點不比村頭的老娘們差。
    “你放屁,你說你受他人指派,我等流放地明明是臨塞城,怎能是這荒蕪之地,定是你欺我一行無力反抗,與那羌人合謀,擄我們作為奴隸。”
    聽完兩人對話,韓牧已經大概明白了事情原委。這向導得到的命令確實是送他們去陡子坡,而加害這群罪臣的人並不是羌人,而是那邊軍軍官。
    或者是軍官背後的人。
    既然如此,韓牧並不過多詢問這背後的恩怨糾葛,打斷兩人的爭吵。
    “托莫,是誰?他有多少人馬?你為何如此懼怕他?”
    問完這個問題,那名為哥舒穆的朵顏人並未立即回答,反而是奇怪地盯著韓牧,那表情仿佛在說。
    最怕羌人的,明明是你們景軍啊……
    隻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哥舒穆回答了韓牧的問題。
    羌狄騎兵以十騎為基本單位,再往上,就是以氏族為聯合。
    而這托莫,則就是陡子坡附近最大的氏族首領,手下有幾十騎精銳羌騎,可以說是附近最強戰鬥力。
    眼看著韓牧聽完,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一旁的陳不識著急了。
    他是真怕了這愣頭青伍長,還要在這負隅頑抗。趕緊道:
    “伍長,這個托莫手下幾十騎,我們這些人定不是對手啊!咱們現在撤退,還能有幾分生機……”
    撤退?
    韓牧哪能不明白,撤了就是避戰,以後就是逃犯。以後就要隱姓埋名如同喪家之犬。
    他韓牧穿越過來,就是為了跪著吃飯的?
    看韓牧看向自己的目光不悅,陳不識雖然害怕,但也是還是強打精神,提起了一樁舊事。
    “伍長,您可知曉,大景元年,青鸞郡主被羌人劫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月過後,那郡主沾滿血的褻褲,出現在郡主府門口。當時,青鸞郡主的護衛足有一營千人之數可是郡主硬生生地被幾十騎羌人擄走……”
    說到這,陳不識特意停了一下。
    眾人聽到這都是噤若寒蟬,尤其是旁邊的呼蘭蒴。
    她當時萬念俱灰下,就是第一時間想起了青鸞郡主,自己這位從小的玩伴的淒慘經曆。
    “那俘虜青鸞郡主的羌人,是漠北副統領托裏奴,就是這托莫的族叔,當時這托莫也參加了此次行動,伍長啊!羌人之勇,萬不可敵啊!”
    此時呼蘭蒴渾身都在顫抖,她並不是害怕,但是胸口似堵住一般,無法呼吸。
    她不明白,為何泱泱大景,臉麵竟然被羌人摁在地上摩擦。一國之郡主,被聖上譽為西北明珠的青鸞郡主,被敵人活活淩辱至死。
    而麵對如此奇恥大辱,國人想的不是報仇血恨,竟然是引以為戒,告訴自己。
    羌人不可敵,犯羌必身死。
    景人的血性去了哪裏?景人的未來又去向何方?
    想到這裏,呼蘭蒴又忽然記起自己帶罪之身,就算活著也是要去到教坊司為妓。以後不管景人如何,自己終將成為令人唾棄的蕩婦。
    這時,呼蘭蒴淚眼看向了旁邊的韓牧,眼中竟然多了幾分期望,雖然明知不可能。可是她還是一樣這個男人,能夠表現出一些對羌人的無畏。
    即使隻是嘴上說說的場麵話。
    可是韓牧沉默了。
    沉默讓人窒息。
    沉默在眾人看來,即是無聲的同意,也是倔強的恐懼。
    韓牧的沉默越來越長,緊隨著的是呼蘭蒴眼中光芒的愈發暗淡。
    可是她並不怪韓牧,也許這搖搖欲墜的大景和浮萍漂泊的自己一樣,都是到了壽終正寢之時。
    隻是韓牧表現的非常奇怪,像是沉默,又像是在思考些什麽。半響之後,終於如同恍然大悟一般。
    “想起來了!”
    然後在眾人驚掉下巴的眼神中,一腳踹向了跪著的陳不識。
    陳不識被踹到,人還沒反應過來,韓牧緊接著跟上,轉著圈對躺在地上的陳不識一陣拳打腳踢。
    “廢物!慫貨!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啊!我踹死你個擾亂軍心的敗類……”
    一陣混亂,隻見地上的塵土消散,那陳不識已經被打得失去意識,暈死了過去。
    “大景是我的,也是你們的,可是總有人自私自利出賣國家,以後誰未戰先言敗,想要臨陣脫逃,我偏要他,第一個去炸碉堡……衝鋒陷陣。”
    “我在此以詩明誌!”
    而此刻,呼蘭蒴看向韓牧的眼神已經滿是驚喜和崇拜,就算是韓牧隻是過過嘴癮,她也心滿意足了。
    至少今天韓牧今天的激勵,足夠支撐她很長時間,支撐她在以後暗無天日的日子裏,有一絲希望地奔下去……
    至於吟詩啥的,在呼蘭蒴心中就沒有多重要了。以邊軍的文化水平,能夠說出個一二三四五就不錯了。
    但是還是給足麵子,靜靜聽韓牧吟唱完。
    咳咳
    “我開始了!”
    呼蘭蒴輕笑,架子還挺足。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飲琵琶馬上催……
    呼蘭蒴眼中的笑意從臉上凝固,後背下意識瞬間挺直!
    醉臥沙場君莫笑,
    古來征戰幾人回?
    ……
    一首吟罷,韓牧轉身就走,隻留下同樣嘴巴微張不知如何表達震驚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