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衝上去了！”
    “這小子是徹底瘋了嗎？！”
    【鎮國】號的艦橋內，當看到周正再次發起“自殺式”衝鋒時，幾乎所有觀禮者的心中，都閃過了同樣的想法。
    在他們看來，這已經不是勇敢，而是純粹的愚蠢。
    是飛蛾撲火，是螳臂當車。
    是毫無意義的自我毀滅。
    然而，作為現場唯一的“半個知情者”，趙哲那雙倒映著數據流的眼眸，卻死死地鎖定著周正的每一個動作。
    他的大腦，正在以一種超乎想象的速度，瘋狂地分析著。
    “不對……”
    趙哲的口中，發出了夢囈般的低語。
    “他的軌跡……他的目標……每一次都不一樣！”
    “他不是在攻擊，他是在……試探！”
    “他在用自己的身體和靈魂，去碰撞、去感知那頭怪物身上的規則！”
    在趙哲的“神之視角”裏。
    周正的每一次衝鋒，都像一名最頂尖的、最瘋狂的排雷工兵。
    他在用自己的生命，去一點點地試探那片充滿了未知與死亡的雷區。
    他在尋找。
    尋找那億萬種“死亡”的可能性之中，唯一的那一絲……“生”的路徑！
    “他在用自己的死亡，去學習！”
    當趙哲用一種充滿了震撼與不敢置信的語氣，說出這個結論時。
    整個艦橋，以及遠在總部的指揮中心，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用死亡……去學習？
    這是何等瘋狂，又何等悲壯的覺悟？！
    秦老那雙剛剛才閉上的眼睛，猛地睜開！
    他那渾濁的老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精光！
    他想起了華夏科研史上，那些為了攻克一個個技術難關，而用自己的身體去做實驗，最終倒在了黎明前的黑暗中的前輩先烈。
    他想起了戰爭年代，那些為了給後續部隊趟出一條血路，而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滾雷區的無名英雄。
    何其相似！
    這股刻在華夏民族骨子裏的，為了“求索”與“傳承”，而不惜一切代價的瘋狂勁兒，在這一刻，跨越了時空，在那個年輕的執刀人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體現！
    “好……”
    秦老的口中，隻說出了這一個字。
    但他那微微顫抖的身體，和他那瞬間變得無比明亮的眼神，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決定，再等一等。
    他要親眼看一看。
    這個被他差點放棄的年輕人，到底能用自己的“死亡”，為華夏，為後來者，趟出一條什麽樣的通天大道！
    ……
    神之考場。
    周正不知道外界發生的一切。
    他的意識，已經因為靈魂的過度磨損，而變得模糊、遲鈍。
    他的腦海中，隻剩下了那一個最純粹的執念。
    “活下去……”
    “衝！”
    第十五次死亡！
    被戰斧攔腰斬斷，他記住了斧刃上那道最核心的【破甲】符文的形狀。
    “活下去……”
    “衝！”
    第十九次死亡！
    被牛頭怪物的蠻牛衝撞頂碎了胸骨，他感受到了那股【狂暴】規則最原始的律動。
    “活下去……”
    “衝！”
    第二十四次死亡！
    他終於在一次堪稱奇跡的閃避中，成功地用自己的指尖，觸摸到了牛頭怪物心髒位置，那塊燃燒著血色火焰的核心烙印！
    然後，在被那股狂暴的規則之力徹底吞噬的前一刹那。
    他用自己那即將湮滅的靈魂，成功地，“臨摹”下了那道烙印最核心，也是最基礎的一個……符文結構！
    轟——！
    周正的意識，在這一刻轟然炸開！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與那股一直以來都在折磨他、毀滅他的【狂血戰斧】規則，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弱的，但卻真實存在的……共鳴！
    【一號考生，周正，第二十四次模擬死亡測試，已完成。】
    【靈魂磨損度：1.3%。】
    【當前靈魂完整度：32.5%。】
    當周正的意識，第二十五次被“重置”時。
    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驚喜地發現。
    這一次“複活”，他靈魂中的那種虛弱感和撕裂感，似乎比上一次……減輕了一點點？
    而且……
    他抬起頭，看向鬥獸場另一端的那頭牛頭怪物。
    他發現，那頭怪物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也發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那眼神中，純粹的“殺意”和“戲謔”，似乎減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困惑”？
    仿佛在奇怪，眼前這隻明明已經被自己踩死了二十多次的螻蟻，為什麽氣息……好像和自己有那麽一點點……像了？
    就在周正為這個發現而感到驚疑不定時。
    那個冰冷的，在他聽來如同死神催命符般的提示音，再次響起。
    但這一次，提示的內容，卻讓他的心髒，猛地一停！
    隨即，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頻率，瘋狂地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檢測到考生已初步解析‘狂暴’符文（基礎）結構……】
    【判定：學習行為有效。】
    【與異物【狂血戰斧】規則契合度+0.1%。】
    【觸發隱藏獎勵機製……】
    【獎勵發放：考生本次靈魂磨損度，將減免5%。】
    轟——！！！！
    當這幾行文字，出現在周正腦海中的瞬間。
    一股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的狂喜，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衝垮了他所有的絕望、所有的痛苦、所有的麻木！
    他明白了！
    他終於明白了！
    這場該死的地獄考試，不是沒有攻略的！
    它不是要你戰勝它！
    它是在要你……理解它！學習它！成為它！
    每一次解析，每一次契合度的提升，都是在為自己那即將耗盡的“生命值”……續費！
    “哈哈……哈哈哈哈……”
    周正先是愣愣地站在原地。
    隨即，他像是瘋了一樣，仰天大笑了起來！
    那笑聲中，帶著淚水，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更帶著一種從地獄最深處重新爬回人間的，無窮無盡的……求生欲和鬥誌！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他擦幹了眼角的淚水。
    他再次看向那頭還在“困惑”中的牛頭怪物。
    這一次，他的眼中，再無一絲恐懼。
    隻剩下一種，學霸看到了海量“題庫”時的，極致的……興奮與狂熱！
    “來吧！”
    周正咆哮著，再次主動地衝了上去！
    “孫子！”
    “讓爺爺看看！”
    “你這本破習題集裏，到底還有多少道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