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13章 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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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傅,指的自然是前涼州大將軍夏侯斬了。
    陳北抬起頭,張望了一番,見夏侯斬沒有要放眾人過去的意思,便取了天子劍,下馬走了過去。
    路邊的送別亭中,夏侯斬早已等候多時。
    命人在亭子裏鋪了席子,設了案桌,瓜果酒水之類的。
    “還以為鐵城伯會硬闖過去。”
    “自家人,何必要硬闖?”
    都是涼州出身,算是自家人。
    “那坐下聊聊?”
    “恭敬不如從命!”
    拱拱手,陳北率先盤腿坐了下來。
    隨手取下腰間的天子劍,砰地一聲,放在兩人中間低矮的案桌上。
    夏侯斬看見了,身上的肥肉顫了顫,笑著說道:
    “這算是震懾嗎?”
    “不。”
    陳北淡淡道:“太傅這是說的哪裏話,方才就說過了,咱們是自家人。”
    一時間,夏侯斬笑的更開心了,親自斟酒,“好好好,自家人自家人。”
    “話說當時登城一戰,本太傅就極為看好你,這不,你就貴為伯爵了。”
    “哪敢哪敢,如何比得上位列三公的太傅您?”
    陳北隻覺得諷刺,涼州城一戰,夏侯斬極力在保存他自己的實力,在城外和狄人殺的昏天黑地的,竟然是一群老卒和其他州前來支援的。
    就這,夏侯斬竟然封了太傅,就連韓保全都封了大將軍。
    而那群拚死的老卒,得到的獎賞,卻少的可憐。若非武定山和長公主,怕是連撫恤都沒有。
    “既然是自家人,那本太傅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今日我來,是當說客的。”
    “為誰?”
    陳北明知故問。
    夏侯斬高高拱手,“沈相!”
    “哦,原來是那個奸相!”
    “你大膽!”
    夏侯斬假裝氣怒。
    “太傅膽子也不小,旁人對那個奸相避之不及,怎麽到了太傅這裏,便要上趕著當說客!”
    其實,依著陳北來看,夏侯斬有步棋走錯了,大錯特錯,錯的簡直離譜。
    那就是,他不該來太安城。
    夏侯斬本是涼州大將軍,在涼州深耕多年,可謂是手握重兵,一方諸侯。
    但是他卻放棄了涼州,主動來太安城,做一個手無實權的太傅。
    雖說涼州那邊有他的義子韓保全替他看著,可長此以往下去,韓保全怎甘心一直作他人手中刀?
    夏侯斬,這是自己把路走絕了。
    換作是陳北,斷然不可能放棄涼州,來太安城。
    且,夏侯斬又投靠了奸相,更是把路走絕了。
    “你是個明白人!”
    夏侯斬說道:“如今這天下,盡在沈相的手中,你又何必和沈相對著幹。”
    “那武定山,中了毒,活不了多少時間!”
    “不如早日棄暗投明,自有大好前程,等著你!”
    陳北抬起眼皮,“太傅,到底想說什麽?”
    夏侯斬淡淡一笑,“沈相的意思是,這一次和狄人的大戰,鐵城伯要多為自己考慮。”
    陳北忍不住冷笑,“要本伯學韓保全,做那貪生怕死之徒?”
    “有何不好?”
    夏侯斬雙手一攤,“如今這世道,多為自己想想,保存自己的實力,才是上策!”
    “若本伯說不呢?”
    “那就別怪狄人厲害,輕鬆打進涼州城,再打進鐵城了。”
    陳北眉頭一皺,“明白了。”
    雖然夏侯斬沒有把話說的很明白,但陳北也知道夏侯斬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他陳北若還站在武定山那邊,這場和狄人的戰爭就極其難打。
    韓保全依舊會做縮頭烏龜,不會出一兵一卒。
    “明白了就好。”
    夏侯斬飲了一杯酒,咂咂嘴,“這女兒紅,本太傅以後還想喝,鐵城伯莫要讓本太傅失望。”
    “若同意了,便幹了這杯酒。”
    陳北舉起酒杯,夏侯斬連忙給自己滿上,就要去和陳北碰杯。
    誰知陳北舉起酒杯後,當著他的麵,將酒液無情倒在了地上。
    夏侯斬麵色發沉,“敬酒不吃吃罰酒?”
    鐺!
    將空酒杯擱在桌上,陳北絲毫不懼,“就算沒有韓保全,本伯依舊能帶著自己的人打贏狄人!”
    “若韓保全拒不出兵,就別怪戰後,本伯將他告上朝廷,治他的罪!”
    “哈哈哈。”
    夏侯斬忽然笑了起來,伸手指著陳北,扭頭看向身邊的仆人道:“你們聽見了沒有?他說他能打贏狄人?”
    “好笑不?簡直太好笑了!”
    再次盯著陳北,夏侯斬瞪眼道:“你可知道,這一次,狄人大軍,可不單單是天狼部一部,而是三部合一!”
    “足足三十萬大軍,那可是三十萬!”
    在涼州當大將軍多年,他深知狄人的厲害,狄人三十萬大軍一起來,涼州擋不住。
    太安城危在旦夕,皇帝現在已經想著遷都的事情。
    不管夏侯斬如何笑,陳北都不為所動。
    他隻是有些可惜,可惜夏侯斬本能成為一方霸主,如今卻也做了奸相的狗。
    而他,不當狗!
    握住天子劍,陳北站了起來,“有事沒?沒事本伯可就走了。”
    夏侯斬抬眼,“當真不再考慮考慮?”
    “識時務者為俊傑,若就此易幟,沈相會帶著你一起走,沈相已經想好了新國都的所在,是洛邑!聽說那裏居洛水之畔,牡丹花開的更是一絕!”
    “到那裏,咱們還是自家人,還能相互照應。”
    將劍挎在腰間,陳北敷衍,“我這人賤,就喜歡待在邊疆苦寒之地,牡丹之城,是留給你們這些富貴人的。”
    砰!
    夏侯斬重重砸下酒杯,氣惱道:“看來,今天無論如何是說不通了!”
    話音落下,周圍的士兵們,紛紛拔刀出鞘。
    張貴等人見勢不妙,立刻圍上來,就連手無縛雞之力的魏玄冥,也掏出一罐毒粉,準備拋向人群。
    陳北抬手,阻止了他們。
    下一刻,卻自己抽劍,割了一名士兵的脖子。
    餘下士兵紛紛大怒,就要動手。
    “本伯看哪個敢動!”
    “此乃天子劍!”
    一句話,便震懾住了士兵們。
    舉著染血的金劍,陳北指著夏侯斬,“太傅,你攔不住我!”
    “別以為混了個太傅,真以為自己是太傅了,在涼州時,或許畏你三分。”
    “可你現在,拿的出手的兵,有三百嗎?”
    說完,陳北便當著夏侯斬的麵,又砍了兩人,這才帶著人大步離去。
    翻上馬背,陳北手中的劍未曾歸鞘,就連話也沒說夠:
    “太傅,你最好讓韓保全出兵,否則!我讓你們父子二人的人頭,一起掛在這太安城上!”
    “不信,便試試!”
    說完,便打馬而去,張貴等人冷冷笑了一陣,緊跟其後,一行人轉眼消失不見。
    等人走後,夏侯斬才慢慢起身,一名士兵趕緊上前抱拳道:“太傅,這小賊太過猖狂!”
    “方才,為何不直接—”
    啪!
    話沒說完,夏侯斬一巴掌揚在士兵臉上,嘴角都給他打出血了。
    眯著眼睛,夏侯斬冷冷道:“隻會用嘴說,方才怎麽不見你們直接動手!”
    此言一出,士兵們個個低下頭。
    他們想直接動手來著,可一看天子劍,便刀也拿不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