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迷霧擇路與殘響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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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手的力量極大,攥得蘇婉清胳膊生疼。濃煙刺鼻,她幾乎無法呼吸,更看不清來人的模樣,隻能感覺到對方動作極其敏捷,目的明確。
“他……”蘇婉清艱難地開口,想指向陳曜的方向,卻被濃煙嗆得劇烈咳嗽。
“目標優先級變更。‘容器’狀況不穩定,攜帶風險過高。指令:優先確保‘鑰匙’轉移。”那個低沉的聲音毫無感情地打斷她,像是在宣讀某種指令。
鑰匙?是在指她?那陳曜呢?他們叫他“容器”?
不等蘇婉清反應,對方猛地一拽,幾乎是將她提離了地麵,迅速向另一個方向的管道口拖去。蘇婉清拚命掙紮,卻如同蚍蜉撼樹。對方的戰術手套如同鐵鉗,步伐堅定,顯然受過極端嚴苛的訓練。
“不!帶上他!”蘇婉清嘶啞地喊道,試圖用腳勾住地上的雜物,卻徒勞無功。她眼睜睜地看著陳曜昏迷的角落迅速被濃煙和混亂的交火聲吞沒。
砰!砰!
幾聲槍響在極近的距離爆開,子彈擦著他們身邊的管道壁掠過,濺起刺眼的火星。拖拽著蘇婉清的身影猛地一個側滑步,險之又險地避開,動作流暢得非人。蘇婉清甚至能感覺到子彈飛過帶起的灼熱氣流。
是那支“特別行動部隊”的人在盲目射擊!煙霧中,敵我難辨,場麵已經完全失控。
拖拽她的身影沒有絲毫停頓,仿佛對周圍的流彈毫不在意,隻是一心向著既定的撤離路線移動。很快,他們便沒入了一條狹窄的備用管道,將身後的槍聲、喊聲和濃煙隔絕開來。
管道內一片漆黑,隻有對方頭盔上的一盞微光礦燈照亮前方一小片區域。空氣依然汙濁,但至少沒有了那嗆人的煙霧。
蘇婉清被放開,踉蹌了幾步才站穩。她劇烈地喘息著,肺部火辣辣地疼。她終於有機會看清帶走她的人——同樣是一身深色的作戰服,但款式與之前的“特別行動部隊”截然不同,更輕便,線條更流暢,某些關節處還有著奇特的、類似增強結構的裝置。對方的頭盔也是全覆蓋式,麵具上隻有一個簡單的紅色電子眼閃爍了一下,冰冷而無機質。
“你們是誰?‘收集者’?”蘇婉清背靠著冰冷滑膩的管壁,警惕地問道,聲音依然沙啞。
對方沒有回答,隻是抬手按在耳側,似乎在接受通訊。幾秒後,那冰冷的電子眼轉向她:“跟上。路線安全時間有限。”
說完,他轉身便走,沒有絲毫解釋的意思。
蘇婉清的心髒沉甸甸的。陳曜還在裏麵!這些自稱“收集者”的人顯然知道她和陳曜的價值區別,他們隻想要她這把“鑰匙”,而將狀態不穩定、可能更危險的陳曜定義為“容器”並果斷舍棄。
冷酷,高效,目的明確。
她該怎麽辦?反抗?逃跑?回到那個已經變成戰場的房間無疑是送死。跟著他們走?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至少能知道他們的目的,再圖後計。
沒有時間給她猶豫。前方的“收集者”已經走出十幾米,絲毫沒有等她的意思。
蘇婉清最後看了一眼來時的方向,那裏隻有一片死寂的黑暗和隱約傳來的、悶罐似的交火聲。她一咬牙,跟了上去。
……
與此同時,那片被濃煙和混亂籠罩的廢棄中繼站內。
交火聲漸漸稀疏下來。白色煙霧仍在彌漫,但已不如最初濃密。
“鷹巢報告,目標‘鑰匙’被‘收集者’小隊截胡,沿7號備用管道撤離。請求指示。”一名“特別行動部隊”的隊員靠在金屬壁後,對著通訊器低語,他的腳邊躺著兩名被麻醉針擊倒的同伴。
通訊器裏傳來冷靜的回複:“不必追擊。‘收集者’插手在意料之中。優先任務變更:搜尋‘容器’。他吸收了高濃度原始能量,狀態極不穩定,是重要的活體樣本和數據源。生要見人,死……也要回收屍體。”
“明白。”
隊員打了個手勢,另外兩名還能行動的隊員立刻開始小心翼翼地搜索煙霧逐漸散去的房間。他們避開了中央平台(那裏已被標記為**險能量殘留區),重點搜查角落和坍塌物下方。
很快,一名隊員在蘇婉清之前藏匿陳曜的角落停住了腳步。他踢開幾塊鬆動的金屬板,戰術手電的光柱照到了一個蜷縮在地上的身影。
陳曜躺在那裏,依舊昏迷不醒,臉色蒼白如紙,鼻下和嘴角殘留著早已幹涸的血跡,身體偶爾還會無意識地抽搐一下。他的呼吸極其微弱,仿佛隨時會停止。
“發現‘容器’!生命體征微弱,能量讀數混亂……極不穩定!”隊員快速報告,同時謹慎地沒有立刻靠近,而是用儀器遠程掃描。
“注射高劑量鎮靜劑和穩定劑,就地初步禁錮。準備轉移。小心他的精神反饋,報告裏提到他的‘無序’特性具有攻擊性。”指揮官指令傳來。
隊員從戰術腰帶上取下一個特殊的注射器,小心翼翼地向陳曜靠近。
就在針頭即將刺入陳曜頸部的瞬間——
陳曜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
那雙眼眸中沒有任何焦距,卻充斥著一片混沌的、旋轉的暗色光芒,仿佛有無數破碎的畫麵和聲音在其中瘋狂湧動!
“呃……啊……”他喉嚨裏發出一種非人的、痛苦的嗬嗬聲。
一股無形卻無比狂暴的精神衝擊波以他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
手持注射器的隊員首當其衝,他甚至連慘叫都沒能發出,頭盔麵罩瞬間炸開無數裂紋,整個人如同被高速行駛的卡車撞中,向後猛地拋飛出去,重重砸在管道壁上,癱軟下來,生死不知!
另外兩名隊員也被這股突如其來的衝擊掀翻在地,戰術頭盔內的傳感器發出刺耳的過載警報,他們抱著頭發出痛苦的悶哼,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
就連遠處正在指揮的指揮官也似乎受到了幹擾,通訊器裏傳來一陣尖銳的雜音和他的低罵聲。
陳曜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動作僵硬得如同提線木偶。他眼中的混沌光芒明滅不定,破碎的低語不再局限於他的腦海,而是開始向外逸散,形成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扭曲的背景噪音。
他似乎完全失去了理智,隻剩下本能。他歪著頭,“看”向那幾個倒在地上的隊員,然後又“看”向中央那個平台,臉上露出一種混合著極度痛苦和茫然渴望的表情。
他踉蹌著,一步步走向那平台,口中無意識地重複著一些破碎的音節,像是詞語,又像是頻率:
“……基石……回響……門……打開……全都……錯了……”
每走一步,他周身那混亂的精神力場就強盛一分,幹擾著一切電子設備,也讓僥幸未昏厥的隊員感到大腦針刺般的劇痛,根本無法瞄準射擊。
他就這樣,在幾名失去行動能力的“特別行動部隊”隊員驚恐的注視下,如同夢遊般,再次將手按在了那冰冷沉寂的平台之上。
這一次,沒有刺目的白光,沒有激活的紋路。
但平台內部,那深藏的、曾被陳曜強行撕開一角的“印記”或“念頭”,似乎與他周身狂暴混亂的“無序”能量產生了某種極其危險、極不穩定的共鳴。
一種低沉的、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的嗡鳴開始從平台深處響起,越來越響,連帶著整個地下管道都開始微微震動。
平台表麵,那堅不可摧的、非金非石的材質,竟然開始浮現出細密的、如同血管般搏動的黑色裂紋!
(待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