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生死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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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幸砍柴的草帽山不遠,緊趕慢趕也就十幾分鍾路程。
    草帽山枯木多,又非林場地界,那些枯死的老樹砍了也沒人管。
    不是村民們願意跑這麽遠,實在是村口附近能砍的枯樹早就光了。
    大家都有心照不宣的規矩,護著那些還沒長成的樹苗,沒人去打活樹的主意。
    那些掛著綠枝的青鬆,根根都頂著國家的印戳,枯死的,才能理直氣壯拖回去填灶膛、燒火炕。
    冬日燒炕煮飯,柴火是命根子。
    進深山老林砍枯枝,非得幾個壯實漢子搭夥不可,就怕撞上林子裏餓急眼的野物。
    陳冬河心急如焚,身影在樹林縫隙間快速穿梭,將眾人遠遠甩在身後。
    他太清楚狼的秉性,血腥味就是催命的符咒。
    尤其人若流血過多,昏沉乏力,再加上害怕恐懼,保不準一不留神就一頭栽下樹……
    “冬河!等等咱!”
    後頭追趕的漢子們扯著嗓子喊。
    他們明明也拚盡了腳力,兩條腿卯足了勁倒騰,可隻能眼睜睜看著陳冬河背影越來越小,連滾燙的哈氣都追不上那矯健的身形。
    風裏送來陳冬河急切的回應,透著不容辯駁的緊迫:“張五叔血要是流狠了,人一暈乎準摔下來!我槍快腳也快,先過去鎮住狼群!你們千萬跟上!”
    話音落下,他身形一矮,幾個箭步掠過拐角巨石,速度竟又快了幾分。
    腳下凍得梆硬的厚雪殼子,被他蹬得凹陷迸裂,濺起一團團碎雪。
    他整個人真像入了冬的獵豹,迅疾無聲地撲向草帽山那條被踩出來的小土路。
    等後麵的大隊人馬繞過來時,陳冬河早已消失在前方的樹叢裏。
    ……
    此刻,被十幾雙幽綠狼眼死死盯著,抱在光禿禿老樺樹杈上的張老五,正處在油盡燈枯的邊緣。
    眼皮沉得像墜了鉛塊,每一次沉重的下墜,都讓他心頭更沉一分。
    慘白的臉上毫無血色,嘴唇幹裂得起了皮。
    右腿小腿肚子早就不疼了,隻剩下一種被凍僵的麻木。
    但血還在緩慢地往外滲,一滴、又一滴,砸在下麵潔白的雪地上。
    那刺目的紅剛一浸入白雪,立刻就有迫不及待的餓狼湊上去,伸出布滿倒刺的舌頭貪婪地舔舐。
    狼頭抬起時,幽綠的眼珠子裏翻滾著令人膽寒的暴戾與饑渴。
    完了……
    這兩個字在張老五心頭碾過,留下深深的轍痕。
    血快淌幹了吧……
    一點勁兒都沒了,還能吊多久?
    絕望的冰水浸透了四肢百骸。
    他拚了半條老命才抱住這根救命的樹杈,一條傷腿完全使不上勁,全靠左腿死死勾住木茬。
    雙臂早已酸痛難忍,他不知道自己能撐到幾時。
    此刻最後悔的就是慌不擇路時把身上的繩勾斧頭全跑丟了。
    要是有根繩子把自己牢牢捆在這樹上,就算死了,也不至於落個掉下去被狼啃得渣都不剩的結局!
    好歹……好歹得有個囫圇身子入土啊!
    腦袋裏亂糟糟的念頭攪成一團漿糊。
    他死死抱著樹幹,壓根不敢低頭去看樹下那群焦躁打轉的餓鬼。
    恐懼像無形的藤蔓,將他在樹上越纏越緊。
    就在這時,樹林深處猛地傳來一聲高亢刺耳的狼嚎!
    嗷嗚——
    張老五渾身一個激靈,本就因失血而發軟的手指瞬間脫力。
    整個人如同一截朽木,從四米多高的樹杈上直直跌落,“噗”一聲悶響,砸在樹下厚厚的雪窩裏。
    十幾頭狼像是嗅到血腥的鯊魚,刹那間便聚攏包圍過來,涎水牽成粘稠的絲線,從森白的齒縫間掛落。
    “真完了!”
    冰冷的雪鑽進脖頸,也壓垮了他最後一絲僥幸。
    絕望的念頭閃過,張老五反而從混沌中猛地清醒過來,下意識地發出一聲悲愴的嘶喊:
    “啊——”
    這突兀的嚎叫讓餓狼撲擊的動作略微一滯。
    就是這短暫的一滯,一頭體型健碩的公狼獠牙畢露,後腿發力,騰空而起,直撲張老五的脖頸。
    腥臭刺鼻的熱氣撲麵而來,張老五本能地舉起右手抵擋。
    哢嚓!
    鑽心的劇痛直衝腦門。
    那餓狼一口咬在了他奮力前伸的右手腕上,皮肉撕裂,骨頭仿佛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啊——”
    撕心裂肺的慘嚎響徹山林。
    瀕死的恐懼引爆了身體裏殘存的最後一絲力氣,張老五揮起完好的左拳,用盡平生力氣狠狠砸向那狼頭。
    然而,杯水車薪。
    另外兩頭狼的利齒,如同冰冷的鐵鉗,狠狠嵌進了他的左手臂。
    第三頭更為狡猾的狼,矮著身子,獠牙森冷,目標明確地朝他毫無防備的肚子掏去。
    張老五眼睜睜看著那黑洞似的喉嚨離自己的皮肉越來越近……冰冷徹骨的死亡氣息扼住了他的喉嚨,絕望地閉上了眼。
    千鈞一發——
    砰!!!
    山野間炸開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
    那頭撲向張老五肚子的惡狼,脖子上瞬間炸開一團刺目的血霧,身體被巨大的衝擊力帶得橫飛出去,重重摔在雪地裏,四肢抽搐。
    緊接著,第二聲槍響如影隨形。
    砰!
    又一頭試圖撲咬的狼側肋中彈,哼都沒哼一聲便癱倒在地。
    陳冬河身影矯健如獵豹,在林間雪地上高速奔行。
    一邊衝鋒,一邊熟練地單手拉開老水連珠的槍栓,黃銅彈殼“叮當”彈跳出來,第二顆子彈瞬間頂上。
    剛才這兩槍,正是他在這極速運動中打出的。
    生死一線,他總算及時趕到!
    張老五這個人,陳冬河跟他並不算熟稔,僅限於村裏碰麵點個頭,打個招呼的情分。
    他隻知道這張老五是村裏出了名的怕媳婦兒,比張鐵柱大不了兩歲,卻是個泥瓦匠好把式。
    性子踏實肯幹,給村裏人幫工蓋房子,手藝和口碑都好。
    五發子彈脫膛而出,槍膛已空。
    突然的打擊讓狼群陷入短暫的混亂,剩餘的十幾頭狼驚疑不定地看向那個疾衝而來的人影。
    陳冬河沒有絲毫停頓,一邊奔跑,左手飛速地從腰帶上的子彈帶抽出黃澄澄的子彈,靈巧地壓入槍膛。
    這些狡猾的畜生並不清楚陳冬河槍裏已經沒子彈了,但陳冬河剛壓進兩顆子彈,就看到頭狼齜著牙發出威脅的低吼。
    而圍著張老五的三頭狼,眼中凶光畢露,低下頭再次瞄準了張老五的喉嚨和身體。
    它們要立即殺死這個無法反抗的獵物,然後迅速拖走。
    此時陳冬河距離張老五還有近兩百米!
    來不及裝滿彈倉!
    砰!砰!砰!
    三聲槍響如同死神的叩門聲接連炸響。
    陳冬河直接舉槍速射。
    槍響瞬間,目標必倒!
    係統中級槍法賦予他非人的槍感。
    這二百米內的距離,無需刻意瞄準,心念所至,扳機引動,子彈就如同長了眼睛。
    精準的點殺像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在狼群的凶性上。
    當第七頭狼嗚咽著倒在同伴冰冷的屍體旁時,剩下的幾匹狼徹底膽寒。
    夾緊了尾巴,發出一串驚恐的嗚咽,如同喪家之犬般扭頭就鑽進了密林深處,狼狽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