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首府，涼州城。
    這幾日，城內的氣氛壓抑得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麵。
    節度使馬騰親率大軍出征的消息，早已傳遍全城。按照所有人的預想，此刻應該已經有捷報傳來。然而，現實卻是音訊全無。派出去的探馬如同泥牛入海，沒有一個回來。
    一股無形的恐慌，在官員和將領們的心中悄然蔓延。
    就在這人心惶惶的時刻，一道驚雷，在節度使府的議事大廳內轟然炸響。
    “報——！緊急電報！”
    一名通訊兵神色慌張地衝了進來，將一份剛剛譯出的電文呈給了留守的主官，參軍李攸。
    李攸顫抖著手接過電文，隻看了一眼，臉色便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在場的其他官員見狀，紛紛圍了上來。
    電文的內容簡單而直接，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與壓迫感。
    “西涼馬騰，已於落鳳坡兵敗，主力盡喪。爾等若開城投降，本將軍可保地方安定，既往不咎。若負隅頑抗，城破之日，玉石俱焚。方寒。”
    “轟！”
    整個議事大廳瞬間炸開了鍋。
    “不可能！這絕對是假的！是方寒的奸計！”一名馬騰的死忠將領嘶吼道，“侯爺的西涼鐵騎天下無敵，怎麽可能敗？！”
    “可……可是前線的消息已經斷了五天了！”另一名文官聲音發顫，“而且……這‘電報’，我們聞所未聞，對方能用此等神鬼莫測的手段直接傳訊到我們府內，其實力……”
    他沒敢再說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能用這種超乎想象的方式傳遞消息的人，他的軍隊，真的可以用常理來揣度嗎？
    一時間，涼州城內暗流湧動，無數道目光在黑暗中交匯，忠誠與背叛的天平，已經開始劇烈搖擺。
    所有人都想知道，他們的主心骨，節度使馬騰，現在究竟是死是活。
    他們不知道的是，在涼州城外數百裏的一處破敗山神廟裏，馬騰的“天”，已經塌了。
    馬騰蜷縮在角落，渾身汙穢不堪，眼神呆滯地看著眼前篝火。他身邊隻剩下不到兩百名親兵，一個個麵黃肌瘦，如同驚弓之鳥。
    這些天來，他們活得豬狗不如。那支隱藏在暗處的“鬼牙”，就像一群不知疲倦的獵犬，用最殘酷的方式戲耍著他們。死亡隨時可能降臨，但更可怕的是永無止境的心理折磨。
    “侯爺，吃點東西吧。”親兵隊長遞過來一塊烤得焦黑的肉幹，聲音沙啞。
    馬騰沒有任何反應，仿佛沒有聽見。
    就在這時，廟外傳來一陣騷動。一名哨兵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臉上滿是驚恐：“侯爺！不好了！有……有個人過來了！”
    “是方寒的追兵嗎？！”眾人瞬間炸毛，紛紛抄起武器。
    “不……不是，就一個人，一個本地的樵夫，他說……是來給侯爺送信的。”
    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一個衣衫襤褸的老樵夫，被兩個士兵押著，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他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高高舉起：“有……有位將軍，讓小人把這個交給馬侯爺。”
    親兵隊長上前奪過信，仔細檢查沒有毒之後，才呈給了馬騰。
    馬騰麻木地抬起頭，緩緩展開信紙。
    信紙上，沒有勸降，沒有炫耀，隻有一行用指血寫成的字，那股透過紙背的森然殺意，讓馬騰如墜冰窟。
    “交出你身邊的‘蛇’，我留你全屍。”
    “嗡！”
    馬騰的腦袋裏仿佛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瞬間一片空白。
    蛇？
    他知道“蛇”！方寒他竟然知道“蛇”的存在！
    一股電流從他的尾椎骨猛地竄上天靈蓋，讓他那早已麻木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這不是恐懼的顫抖，而是絕望的深淵裏，突然看到一絲光亮時，那種瘋狂的激動！
    全屍……
    方寒既然這麽想要蛇，那麽他是不是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這個念頭如同一道驚雷，劈開了他混沌的腦海。
    他那雙渾濁的眼睛裏，瞬間爆發出駭人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