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恐懼，足以壓倒一切忠誠與道義。
    馬騰在經曆了一夜輾轉反側的內心煎熬後，最終做出了選擇。
    他要活，哪怕隻是多活一天，哪怕是死得有尊嚴一點。
    第二天傍晚，他主動找到了那位代號“青蛇”的軍師。
    “軍師，我們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了。”馬騰的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眼神裏卻透著一股決絕，“我思慮再三，我們必須主動出擊，殺出一條血路！今夜，我備下薄酒，請軍師與諸位心腹兄弟共飲此杯，然後我們便殺出去，與方寒的追兵決一死戰！”
    青蛇看著馬騰眼中那不正常的狂熱，微微皺了皺眉，但並未多想。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困獸猶鬥的最後瘋狂。他點了點頭，沉聲道：“侯爺有此決心，乃是好事。在下定當奉陪。”
    夜色降臨，破敗的山神廟裏燃起了幾堆篝火。
    一張簡陋的木桌上，擺放著幾壇劣酒和一些烤肉。馬騰親自為青蛇斟滿一碗酒，高高舉起：“軍師！此戰若能僥幸生還，我馬騰定與軍師共享富貴！若不幸戰死，能與軍師共赴黃泉，亦無憾矣！我先幹為敬！”
    說罷，他將碗中酒一飲而盡。
    青蛇眼中閃過一絲輕蔑，但也端起酒碗，正要飲下。
    就在這一刻，異變突生！
    馬騰將酒碗猛地往地上一摔，發出一聲脆響，這正是他與心腹親兵約定的暗號！
    “動手！”他厲聲咆哮！
    埋伏在周圍的十幾名最忠心的親兵，瞬間暴起，手持樸刀，從四麵八方朝著青蛇猛撲過去！
    “馬騰！你敢背叛組織？！”青蛇瞬間反應過來，臉色劇變，怒吼一聲，身形一晃，竟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避開了最先砍來的兩刀。
    他反手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劍身如毒蛇吐信，抖出一片寒光，瞬間便有兩名親兵捂著喉嚨倒下，鮮血狂噴！
    馬騰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做夢也想不到，這個平日裏弱不禁風的文弱軍師，竟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頂尖高手！隻見青蛇身形一扭，像沒有骨頭一樣，以一個詭異的角度避開兩刀，反手抽出的軟劍如毒蛇出洞，“嗤嗤”兩聲輕響，兩名親兵便捂著飆血的喉嚨，滿臉不可置信地倒下！
    那根本不是中原的武功路數，每一劍都朝著人最脆弱的要害而去，狠辣，高效！
    “怪物！他是怪物！殺了他！都給我上，殺了他！”馬騰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向後退去，聲音都變了調。
    剩下的親兵雖然悍不畏死，但在青蛇詭異的劍法下，卻如下餃子般一個個倒下。然而，青蛇畢竟不是鐵打的，他在斬殺了七八人後，自己也中了數刀，鮮血染紅了儒衫，動作漸漸遲緩下來。
    就在雙方鬥得兩敗俱傷，青蛇一腳踹飛最後一名親兵，準備擒住馬騰作為人質時，一陣夜風吹過，帶來了死神的低語。
    咻！咻！咻！
    幾道微不可查的破空聲響起。
    青蛇臉色大變，身形急轉，卻還是晚了一步。三支特製的弩箭，精準地射入了他的雙腿和右肩，強大的動能帶著他向後飛出，被死死地釘在了一根廟柱上！
    “啊！”劇痛讓青蛇發出了不似人聲的慘嚎。
    馬騰和其他幸存的殘兵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魂飛魄散，隻見數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從黑暗中現身，無聲無息地將整個山神廟包圍。
    為首一人，正是紫影。她手持一把造型奇特的連弩，俏臉上覆蓋著一層寒霜，眼神冰冷地看著被釘在柱子上的青蛇，仿佛在看一件死物。
    “鬼……鬼牙……”馬騰牙齒打著顫，雙腿一軟，再次癱倒在地。
    他策劃的“鴻門宴”，到頭來，不過是給真正的獵人，上演了一場狗咬狗的鬧劇。
    不久後，方寒親自來到了這座山神廟。
    他看著被綁得嚴嚴實實，渾身是傷的青蛇，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銜尾蛇的軍師？看來你們組織的情報工作，做得不怎麽樣啊。”方寒拉過一張凳子，好整以暇地坐下。
    青蛇死死地盯著方寒，眼中滿是怨毒：“成王敗寇，要殺便殺，休想從我口中得到任何東西！”
    “殺你？不，太便宜你了。”方寒搖了搖頭，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洞悉人心的力量，“讓我猜猜你們的上級告訴你們，我是個僥幸得到一些‘仙法’的土包子，很容易對付，對嗎？”
    青蛇的瞳孔猛地一縮。
    方寒繼續說道：“你們組織拋棄了你，就像拋棄一條沒用的狗。你的同伴沙蠍，已經被我活捉，他比你識相多了。而你，在這裏為了一個可笑的命令拚死拚活，最後卻被自己扶持的傀儡背叛。告訴我，這一切值得嗎？為了一個根本不存在的‘神’，為了一個把你當成消耗品的組織，你覺得你的犧牲，有任何意義嗎？”
    “不……你胡說！”青蛇嘶吼著，但他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
    方寒向前傾了傾身子，聲音如同惡魔的低語，一字一句地敲在他的心上：“你的組織，需要的是一個神秘強大的形象。一個被俘後寧死不屈的烈士，遠比一個被活捉的廢物有用。他們不會來救你，他們甚至會慶幸你死在這裏，成為一個激勵後來者的‘傳說’。而你，‘傳說’本人，將在這裏被我慢慢折磨致死。告訴我，你的‘神’，現在在哪裏？”
    “神……”青蛇喃喃自語，眼中的光芒徹底熄滅了。
    是啊，神在哪裏？
    他為了所謂的“神諭”和組織的命令，來到這片陌生的土地，扶持一個蠢貨，最終被當成棄子，被傀儡背叛，現在還要被敵人用言語淩遲。
    意義？哪有什麽意義！
    “噗——”
    一口鮮血噴出，青蛇整個人徹底垮了下去，雙目失神，如同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
    “我說……我什麽都說……”他如同夢囈般開口，“求你……殺了我，給我一個痛快……”
    他招供了，將自己所知道的，關於“銜尾蛇”在東方大陸尋找“古代遺跡”的計劃，以及他們的一些據點和聯絡方式，全部和盤托出。
    方寒靜靜地聽著，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世界的真相，正在他麵前，緩緩揭開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