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章 吒決鎮宵 木甲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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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吒決鎮宵木甲護身
    經理——現在該叫王區域經理了——最近可謂是春風得意。接連談下的業務讓公司上層刮目相看,隔壁片區兩個效益不佳、管理混亂的老工業園竟也劃歸到他的麾下。一紙調令,他榮升區域經理,權責和地盤都擴大了一倍不止。說起來,我和王經理同歲,都是被生活磋磨過半輩子的中年人,隻是境遇天差地別。
    作為他“轉運”的“福將”和唯一知根知底的“助理”,我也跟著水漲船高。雖然名義上還是助理,但實際負責協調新接管園區的保安調度和部分基礎運維,算是脫離了純粹的體力巡邏崗。王經理甚至在新的區域辦公室給我安排了一個小小的隔間。
    這突如其來的“升遷”,刺痛了一個人的眼睛——原本與王經理競爭區域經理職位落敗的趙經理。趙經理資曆更老,手段也更狠辣,落敗後一直耿耿於懷。而他安插在我們原工業園的一枚釘子,正是那個被我一擼到底、降為普通夜班保安的前王副隊長。
    不知趙經理從哪個渠道聽到了風聲,隱約得知王經理的“崛起”與我這個看似窩囊的助理暗中“指點”有關。新仇舊恨疊加,趙經理授意王胖子:找個機會,給我點“顏色”看看,最好讓我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王胖子對我恨之入骨,得了指令,更是咬牙切齒。他仗著自己當過幾年兵,身手比普通人強橫,又糾集了七八個同樣退伍回來、在附近工業園做保安、同樣鬱鬱不得誌的老鄉戰友。
    機會很快來了。那晚我加班整理新園區的檔案,回去得比平時晚。通往我租住的筒子樓,有一條必經的、燈光昏暗且堆滿建築垃圾的小巷。
    剛走進巷口,前後就被黑影堵住了。王胖子從陰影裏踱出來,臉上橫肉抽搐,帶著獰笑:“張家保,你小子現在挺風光啊?抱上新主子的大腿,就把老子往死裏踩?”
    他身後,七八個精壯漢子圍了上來,個個眼神不善,肌肉賁張,顯然都是練家子,遠非普通混混可比。他們無聲地散開,封死了我所有退路,動作幹脆利落,帶著行伍特有的協作氣息。
    我的心瞬間沉到穀底。硬拚?我現在的身體素質,經過這段時間的苦修,也僅僅比普通壯漢稍強一線,憑借技巧和狠勁,對付一兩個或許勉強,但眼前是八個經驗豐富、配合默契的退伍兵,還有一個恨我入骨的王胖子!絕對是死局。
    “王隊,有事好商量……”我試圖周旋,身體微微下沉,暗中調整呼吸,體內那絲微薄的真氣開始加速流轉,感知提升到極限。
    “商量你媽!”王胖子啐了一口,“老子今天就是要廢了你這條亂搖尾巴的狗!給我上!往死裏打!”
    沒有多餘廢話,正前方兩人低吼一聲,一左一右,拳頭帶著風聲直撲我的麵門和肋部!標準的軍體拳打法,快、準、狠!
    躲不開了!
    千鈞一發之際,我眼中厲色一閃,不退反進,猛地深吸一口氣,胸腔擴張,喉結滾動,發出一聲短促、尖銳、如同裂帛般的怪音:“吒——!”
    這不是普通的吼叫,而是蘊含了我微弱真氣與全部精神意誌的道家真言!音波在狹窄的巷道內炸開,直貫入耳!
    衝在最前麵的兩個漢子動作猛地一僵,眼神出現了一瞬間的渙散和呆滯,仿佛大腦被重錘砸中,出現了零點五秒的空白!
    就是現在!
    我的身體如同繃緊的弓弦驟然釋放!左腳蹬地,泥水濺開,右手並指如刀,抓住左邊那人失神的刹那,精準無比地戳在他頸側動脈竇上!同時,左臂曲起,硬扛右邊那人因失神而力道稍減的拳頭,發出“嘭”的一聲悶響,痛楚鑽心,但我借勢旋身,右腿如同鋼鞭般掃出,狠狠踢在右邊那人的膝蓋外側!
    “呃啊!”“哢嚓!”(輕微的骨裂聲)
    兩聲慘叫幾乎同時響起!左邊那人一聲不吭直接軟倒在地,昏迷過去。右邊那人抱著扭曲的膝蓋慘嚎倒地,失去戰鬥力。
    一個照麵,瞬間廢掉兩人!
    但這絲毫未能阻止其他人的圍攻。側麵和後麵的攻擊已經到了!拳腳如同雨點般落下,大多瞄準我的要害:後腦、腎髒、軟肋!
    我根本來不及躲閃所有攻擊!“嘭!嘭!咚!”
    沉重的擊打聲在我背上、肩膀上爆開!劇痛傳來,喉嚨裏湧上一股腥甜。
    但就在被擊中的瞬間,我身體表麵似乎閃過一層極其黯淡、幾乎難以察覺的微光(木甲術·殘)。這是我將那絲真氣以《基礎導引術》中記載的粗淺法門,強行散入皮膜之下,形成的極其脆弱的防禦。它無法完全抵消力道,卻能將集中的衝擊力分散開,避免骨骼和內髒遭受致命重創!
    饒是如此,我也被打得踉蹌前撲,嘴角溢血。
    但我的眼神卻越發冰冷凶狠!十九年的壓抑,父母的困境,自身的厄運,所有的屈辱和不甘在這一刻化為實質的戾氣!我不能倒在這裏!倒下了,就真的一切皆休!
    “吒!”又是一聲真言吼出,範圍更小,隻針對身後追打得最凶的一人!
    那人動作再次一滯!
    我甚至沒有回頭,憑借靈覺感知,手肘如同出膛的炮彈,猛地向後搗去!正中其心窩!
    “嘔……”那人眼珠暴突,捂著胸口跪倒在地,劇烈幹嘔,再也爬不起來。
    戰鬥徹底陷入混亂和血腥!我如同陷入狼群的困獸,將微薄的真言和靈覺運用到了極致!每一次精準的“吒”聲,都必然伴隨著一記狠辣到極致的反擊!戳眼、鎖喉、踢襠、碎膝……我所用的根本不是武術,而是最原始、最有效的殺戮技巧!結合了父親教的農家把式、軍中格鬥的碎片以及我對人體弱點的本能認知!
    我的身上不斷添加著新的傷痕,淤青迅速浮現,嘴角、鼻子都在流血,視野甚至開始發黑。但我的意誌如同淬火的鋼鐵,越磨越利!每一次倒下,都靠著驚人的毅力瞬間翻滾爬起!每一次擊中對手,都必然讓其瞬間失去戰鬥力!
    真氣在飛速消耗,木甲術的微光早已黯淡消失,身體實打實地承受著打擊。但我骨子裏的那股狠勁被徹底激發!以傷換傷!以血換血!
    三分鍾!僅僅三分鍾!
    巷子裏還能站著的,隻剩下我,以及最後麵那個臉色慘白、握著橡膠棍卻不敢上前的保安。
    他的周圍,橫七豎八地躺著八個人!有的昏迷,有的抱著斷裂的肢體慘嚎,有的在地上痛苦抽搐。王胖子躺在最遠處,鼻梁塌陷,滿臉是血,是我重點照顧的對象,此刻隻能發出痛苦的呻吟。
    我渾身浴血,搖搖晃晃地站著,劇烈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全身的傷痛。但我的眼神,如同荒野餓狼,冰冷、嗜血,死死地盯著最後一個站著的人。
    那人被我的眼神嚇得一哆嗦,橡膠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連連後退,最終怪叫一聲,轉身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小巷。
    我沒有去追。確認沒有威脅後,那股支撐著我的狠厲之氣瞬間消散,巨大的虛弱感和劇痛如同潮水般將我淹沒。我踉蹌幾步,扶住肮髒的牆壁,才勉強沒有倒下。
    環顧四周這片狼藉,我知道麻煩大了。但此刻,顧不了那麽多。
    我咬著牙,拖著幾乎散架的身體,一步一步,艱難地挪出了這條充滿血腥味的小巷,消失在沉沉的夜色裏。
    ……
    此事後來被趙經理動用關係壓了下去,對外宣稱是退伍兵之間的聚眾鬥毆。王胖子等人傷愈後也被調離,不知所蹤。經此一役,趙經理似乎也摸不清我的底細,暫時收斂了許多。而我“狠人”的名聲,也在小範圍內悄悄傳開,反而讓一些宵小不敢再輕易招惹。
    工作逐漸步入正軌。王區域經理對我愈發倚重。他有個上小學的女兒,患有嚴重的注意力缺陷多動症,成績墊底,夫妻倆為此操碎了心。因為同齡,言語間多了幾分兄弟般的情誼。
    我觀察了小女兒的氣色和行為,並非頑劣,而是神思渙散,肝木偏旺,腎水不足,難以斂陽定誌。我以調理身體為名,為王經理的女兒製定了一套簡單的飲食方案(側重安神益智的食材),並教了她一個非常簡單的靜坐凝神小技巧(源自《太乙金華宗旨》最基礎的收心法門),讓她每天睡前練習十分鍾。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一個月後,小女孩上課能坐得住了,注意力明顯集中。一學期下來,成績從中下遊一路飆升到了班級前列!王經理夫婦喜出望外,對我更是感激,簡直把我當成了自家兄弟一般,關係愈發親近。
    我也按部就班地修行,那絲真氣在一次次耗盡與恢複中,似乎變得粗壯了微不可察的一絲。偶爾有同事患上疑難雜症,醫院效果不佳,我會在不暴露的前提下,用一些極其溫和的按摩手法或食療方子暗中點撥,往往能取得奇效。名聲漸漸傳出,甚至有幾個隔壁小工廠的老板,私下慕名而來,請我幫忙看看辦公室的風水,調整一下布局。
    我謹小慎微,隻做最細微的調整,絕不輕易動用真正術法,更不輕易結因果。即便如此,潛移默化之下,那些老板的生意或多或少都有了些起色。他們送來的“感謝費”,雖然不多,但也讓我的經濟狀況寬裕了不少。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父親的身體逐漸康複,母親的笑容多了起來。我甚至開始允許自己產生一絲微弱的希望。
    但我內心深處始終緊繃著一根弦。我知道,這看似好轉的一切,都建立在流沙之上。我體內的隱患未除,剝奪我一切的敵人隱藏在未知的黑暗裏,而這個正在緩慢“複蘇”的世界,潛藏著更多難以言說的危險。
    我就像在萬丈深淵上走鋼絲,必須時刻保持絕對的清醒和謹慎。每一次呼吸,每一次運轉真氣,我都如履薄冰。
    窗外,都市的霓虹依舊迷離,照亮著文明,也掩蓋著正在悄然滋長的、不為人知的秘密。我的路,還很長,很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