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狠起來連自己叔公都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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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鶯鶯低聲補了一句,“隻是叔公,其實您今天不該涉足此地。”
    老人仿佛被她這泰然自若、將一切把控在手心的態度徹底點燃了怒火。
    “何必不來!”老者忍不住大聲質問,情緒明顯失控,“今日我就是要當著所有人的麵,把你虛偽、兩麵三刀的嘴臉直揭給天下!”
    言辭斬釘截鐵,“我寧願讓他們看清楚,你是怎樣冷硬,也無情得近乎殘酷的一個人!”
    她挑飛了嘴角,略帶嘲弄,“叔公覺得現在的我,還會介意別人的眼光嗎?”
    被這一句話堵了回去,他臉色漲紅半天都發不出二聲,聲音咽在喉嚨裏,站在那裏一句話也接不上。
    他這才悲哀地發現,他所有的指責,對於已經徹底拋棄了舊有道德體係的崔鶯鶯來說。
    是那麽的蒼白無力。
    他就像一個還在用前朝的劍來斬本朝的官的可笑小醜。
    一隊穿著黑色甲胄的羽林衛士兵,麵無表情地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他們二話不說直接就將那個還在撒潑的老者給按倒在地。
    “你們要幹什麽!你們要幹什麽!”
    那老者劇烈地掙紮著,嘴裏發出驚恐的尖叫。
    “我可是當朝狀元的親叔公,你們敢動我一下試試!”
    他還在用自己那可憐的身份來做最後的掙紮。
    可惜他麵對的是劉啟的親衛。
    是一群隻知道執行命令的戰爭機器。
    為首的那個羽林衛軍官甚至都懶得跟他廢話。
    他隻是轉過頭,用一種請示的眼神看向了崔鶯鶯。
    “狀元大人,此人當街衝撞儀仗,公然辱罵朝廷命官,按新法當如何處置?”
    這個問題無比歹毒。
    他將一個天大的難題直接就拋給了崔鶯鶯。
    如果崔鶯鶯選擇放了她的叔公,那她就是徇私枉法,公然破壞她自己參與製定的新法典。
    她剛剛建立起來的公正無私的完美形象將會瞬間崩塌。
    可如果她選擇依法處置。
    那她就坐實了那個六親不認、冷血無情的罵名。
    將會受到天下所有還抱有傳統倫理觀念的人的唾棄。
    這是一個無論怎麽選都是錯的死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崔鶯鶯的身上。
    他們都想看看這位被譽為“智多近妖”的奇女子,將如何破解這個近乎無解的難題。
    而崔鶯鶯隻是靜靜地看著那個被死死按在地上,還在不停咒罵自己的親叔公。
    她的眼神裏閃過了一絲所有人都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有悲傷,有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種超然物外的冰冷,她緩緩地抬起了手。
    然後用一種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輕輕地吐出了兩個字。
    “殺了。”
    這兩個字就像兩把最鋒利的冰刀。
    狠狠地插進了在場所有人的心髒裏。
    所有人都被崔鶯鶯這超乎想象的冷酷和決絕給徹底地震驚了。
    他們無法相信一個女人竟然可以狠心到親口下令殺死自己的親人。
    這已經不是大義滅親了,這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就連那些最崇拜她的新派官員和百姓。
    此刻看著她的眼神裏也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而那個被按在地上的老者,在聽到崔鶯鶯的判決後。
    他那瘋狂咒罵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的眼中充滿了無盡的難以置信和絕望。
    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那個曾經最疼愛的小侄女。
    竟然真的會要他的命,他想求饒,想後悔,可已經來不及了。
    那個羽林衛軍官在得到命令後沒有絲毫的猶豫,他抽出腰間的佩刀,手起刀落。
    一顆花白的死不瞑目的頭顱就“咕嚕嚕”地滾了出去。
    鮮紅的血液染紅了新長安城那幹淨的水泥街道。
    也染紅了崔鶯鶯那身象征著無上榮耀的狀元紅袍。
    整個世界都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靜音鍵。
    隻剩下那刺鼻的血腥味在空氣中瘋狂地彌漫。
    而崔鶯鶯就那麽靜靜地站在那具無頭的屍體旁。
    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波瀾,仿佛剛剛被殺死的不是她的親叔公。
    而是一個與她毫不相幹的陌生人,又或者說,是一隻擋了她的路的螞蟻。
    她緩緩地轉過身,用她那雙清冷得不帶一絲人類感情的眼睛。
    掃過在場那一張張充滿了震驚、恐懼和不解的臉。
    然後用一種近乎於神諭般的語氣,緩緩地說道。
    “在新長安城,隻有一種規矩,那就是大將軍的規矩。”
    “任何人敢於挑戰這個規矩,都隻有一個下場,無論是誰。”
    說完,她不再看任何人一眼,轉身重新上馬。
    在那隊同樣是麵無表情的羽林衛的護衛下。
    繼續著她那被鮮血和死亡所點綴的誇官之路。
    隻留下滿大街的被嚇傻了的觀眾,和那具還在不斷往外冒著熱氣的無頭屍體。
    在他們心中,那個曾經冰清玉潔如同仙子一般的崔鶯鶯——徹底地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比劉啟還要冷酷、還要無情的女魔頭。
    而這一切的源頭——劉啟,正倚在大將軍府最高的望樓上,遠處的風將他的衣角吹得微微晃動。
    剛剛發生的一切盡落他眼底,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有趣,這件工具出乎意料地順手。”
    他舉起茶杯貼了貼嘴,用舌尖試了試杯中微溫的茶。
    “錦兒,你現在還在擔心那個人嗎?還覺得她可能威脅到你?”
    蘇錦兒站他身後,肩膀還在微微發抖,目光被血泊之中那個遠去的紅色身影釘死了。
    眼裏的嫉妒與敵意已經被衝刷幹淨,留下來隻有某種深入骨髓的恐懼,還有淡淡的憐憫。
    其實她心裏明白,崔鶯鶯早已不能算作活人,更準確的說,是徹底變成了劉啟掌心裏鋒利卻又可歎的一把刀。
    那樣的刀子,沒有人的情感,不懂什麽是溫柔——隻剩下絕對的服從。
    畢竟,一把隻會聽命於主人的武器,又怎可能真正威脅到主人的安穩?
    “夫君,我……覺得很冷,很怕。”蘇錦兒才發現自己繞到他背後,死死環住了劉啟的腰。
    她隻想把臉埋進這個男人懷裏,那微弱的熱度是她唯一的依靠。
    劉啟不急不緩地轉身,帶著一點笑意,把她輕輕攬在懷裏。
    “沒有什麽需要害怕的。被我殺的人,該死的就會死,我做的一切,都合情合理。”
    “隻要你們一直好好待在我身邊,不要做背叛的事。”
    “那麽我自然會成為你們最溫柔、也最值得信賴的守護者。”
    他說這話的聲音低沉又悅耳,像惡魔蠶食心靈的誘惑。
    讓蘇錦兒胸腔裏那顆狂跳的心,痛並渴望地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