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別把自己太當回事兒
字數:4534 加入書籤
月光把畫舫的影子拖得很長。
至少在劉啟眼裏,船上的女人已經不值一提。
她作為工具的價值,在今晚已經消耗殆盡。
劉啟踏上岸,看熱鬧的人群早已散去。
隻剩下他自己的親衛,還有那些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的名門閨秀。
她們還保持著卑微的姿態,似乎在等待他最後的發落。
劉啟的目光甚至沒在她們身上停留,徑直走了過去。
這種徹底的無視,遠比任何羞辱都來得更加刺骨。
錢婉兒和王洛神她們,感覺自己的心被一把無形的刀捅得千瘡百孔。
她們過去引以為傲的一切,在那個男人麵前,都成了不值一提的笑話。
回到大將軍府時,夜已經深了。
蘇錦兒沒有睡,一個人坐在主院的台階上抱著膝蓋等他。
直到劉啟的身影出現在月亮門下,她才像鬆了口氣,快步跑了過去。
“夫君。”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護城河邊發生的那一幕,顯然已經傳到了她的耳朵裏。
劉啟沒說話,隻是牽著她的手走進了屋。
下人們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順手關上了房門。
“你……把崔鶯鶯怎麽了?”
蘇錦兒的聲音很小,終究還是沒忍住問了。
嫉妒歸嫉妒,可不知為何,她從崔鶯鶯身上看見了自己。
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讓她心底發涼。
“我讓她明白,誰是下棋的人,誰又隻是棋子。”
劉啟給自己倒了杯茶,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一件工具,一旦有了跟主人談條件的想法,就離報廢不遠了。”
“今天,我隻是給她一個提醒。”
蘇錦兒聽得心裏發冷,她當然知道劉啟口中的“提醒”意味著什麽。
那根本不是提醒,是徹底的摧毀。
是把一個女人最看重的自尊與驕傲,狠狠踩在腳下再碾個粉碎。
“可她……她畢竟是新科狀元,是你一手捧起來的。”
“你就不怕,這麽做會讓她徹底寒了心嗎?”
“萬一她以後,生出什麽二心……”
“她不敢。”
劉啟直接打斷了她,語氣裏是絕對的自信。
“我越是這樣對她,她就越是不敢有二心。”
“因為她足夠聰明,聰明人最懂得權衡利弊。”
“她的一切都是我給的,我能給她,自然也隨時能收回來。”
“她今天敢跟我談條件,是因為她覺得,自己在我這裏已經有了不可替代的價值。”
“她覺得,沒有她,我這套新規矩根本推不下去。”
“所以,我隻能用最直接的辦法讓她明白,她判斷錯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真的不可替代,特別是在我劉啟眼裏。”
“我要讓她清楚,哪怕她再有能耐,到頭來還是個女人。”
“在真正的力量麵前,那點小把戲根本算不了什麽。”
“隻有讓她徹底冷了心,認清永遠翻不了身的現實。”
“她才會規規矩矩地繼續給我做事。”
劉啟這幾句話,說得蘇錦兒一句話也接不下去。
她隻覺眼前的,不再是個正常人。
而是台隻會算計和控製的冷冰冰機器。
她心裏有個問題始終藏著,不敢讓自己開口。
一直想問,你心裏把我算什麽……你會不會覺得我,不過是你手中的一個方便的工具。
可終究什麽也沒說出來,那嘴唇動了動,膽怯讓她咽下了全部的猶疑。
她患得患失,隻怕萬一真聽見自己承受不住的回答,還不如什麽都別問了。
劉啟輕飄飄地揮了下手,端起桌上的茶盞喝了一口。
話題頓時斷在嘴邊,他順勢靠了過來,胳膊安安靜靜地把蘇錦兒摟住。
“別談她了。”他說罷側頭望向窗外,想了想便轉到別的事上,“今晚見到的那些,你心裏怎麽看?”
“嗯……”蘇錦兒眨了下眼,硬著頭皮答道,“她們很好啊,不光好看也都懂得討人喜歡。”
言不由衷,說得磕絆,聲音裏除了違心就沒剩下什麽。
劉啟笑得讓人心裏發涼,一下勾勒出來的卻是某種說不上來的厭惡。
“光鮮亮麗的皮囊都沒什麽意思。”
他仿佛懶得多費舌,把這些人看得很低。
“你知道嗎,他們背後那幫中看不中用的老狐狸,還活在自以為聰明的夢裏。”
“覺得上點貢品,送幾個人過來,就能換到和我分一口蛋糕的機會。”
“隻會耍女人那點伎倆,都多少年了,還覺著能拿捏得住人心。”
他眸子冷下幾分,語氣帶著漫不經心的嘲弄,“以為自作聰明,結果孤注一擲攤上了什麽人心裏沒點數。”
“所謂示好,無非是打探試探罷了。”
有人惦記我的底線,有人覬覦我會不會也陷進這些陳舊的套路。
“想知道我吃不吃這套,也想趁機摸一摸我的喜怒哀樂。不過一旦讓他們看見什麽破綻,仿佛就能順藤摸瓜做文章。”
“遇到可以一眼望穿的對手,那就不再是棋局,而隻是笑談罷了。”
劉啟注視著窗欞上的光影,指節在蘇錦兒手背輕輕敲了兩下。
“終究時候要做個局,把所有膽敢算計我的人全都逼到絕路。不嚇破膽,就永遠不老實。”
“什麽計謀,到了這一步連戲都稱不上。他們至多是自己編了個劇本,卻妄想讓我配合出演。”
“我的規矩就隻有一條,沒人夠資格與我下棋。”
蘇錦兒將頭偏得更低,連呼吸都小心了起來。
她越聽,越覺得懷裏的男人沉寂得可怕,一秒鍾之前還是人,轉眼就仿佛化作了黑洞。
靠近他的所有,隻能無聲無息地掉進去粉身碎骨。
屋子外突然傳來一陣沉重又急促的敲門聲,隔著紙窗都透著壓迫感。
門外低低呼喚,親兵統領的嗓音明顯急了。
“太上皇,城中發生大事。”
劉啟微微動了下眉,目光一下收回。“進。”
親兵統領推門時帶著一股冷風,簡單跪地,額頭早已細密的汗珠冒出來,一開口聲音都打顫:“吏部尚書錢伯溫的女兒,錢婉兒,今日從護城河邊回府——”
“剛進門,突然就頭也不回地撲向門口的石獅,把自己活活撞死了,當場沒救。”
“錢府頓時亂了,沒人料得到會出這種事,眼下後宅快成了鬧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