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心中的最後一道防線也應聲而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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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舊派的官員,有什麽反應?”劉啟抿了口茶,淡淡地問道。
“他們都嚇傻了。”
孔融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
“從昨天晚上開始,蘇勳和王坤那些人,就把自己關在府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連早朝都告病不來了。”
“眼下想必他們腸子都快悔斷了。”
“精心布的那場局,演到這一步,怕誰都沒想到會落個這樣收場。”
“如今命都自顧不暇,哪裏還有哪個敢跳出來為錢伯溫說話。”
“很好。”
劉啟微微一笑,已經十分滿意。
讓全場都明白,誰要是和他作對,下場不會比錢伯溫好多少。
他根本沒遮沒攔,就是要讓那些猶豫不決的老人心裏發毛。
“那錢伯溫現在情況怎麽樣?”
“關著呢,還在大理寺天牢裏,人已經快瘋了吧。”
孔融語氣裏掩不住的輕鬆。
“他在牢裏一遍遍喊冤,還在說閨女就是自己尋了死,說自己被陷害——”
“不過,現在,也沒人願意信他一句話了。”
“就連大理寺的獄卒,都覺得他是個喪心病狂的瘋子。”
“是嗎?瘋了?”
劉啟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寒光。
“我還沒讓他死,他怎麽能瘋呢?”
“傳我的命令,把錢伯溫,還有蘇勳,王坤,張啟年那些人。”
“全都給我帶到午門去。”
“我要當著全城百姓的麵,親自審一審這個,所謂的‘千古奇案’。”
劉啟的這個決定,讓孔融和蘇錦兒都愣住了。
他們不明白,現在局勢已經完全倒向了他們這一邊。
錢伯溫已經是死路一條了,為什麽還要多此一舉。
還要把蘇勳他們也給牽扯進來。
“夫君,你這是……”
蘇錦兒有些不解地問道。
“你不懂。”
劉啟搖了搖頭,眼中閃爍著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瘋狂光芒。
“殺人,從來都不是我的目的。”
“我的目的,是誅心。”
“我不僅要讓錢伯溫死,我還要讓他死得毫無尊嚴。”
“我要讓他,被自己最信任的所謂‘盟友’,親手送上斷頭台。”
“我要讓蘇勳和王坤那些人,當著所有人的麵,跟錢伯溫劃清界限。”
“甚至,為了自保,反過來去撕咬他,構陷他。”
“我要讓所有人都看到,他們那所謂的‘士大夫風骨’,在死亡麵前是多麽的不值一提。”
“我要用這種最殘忍的方式,來徹底地摧毀他們那個階層,最後那點可憐的精神支柱。”
“隻有這樣,他們才能,真正地,對我,心服口服。”
蘇錦兒徹底說不出話來了,她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顫抖。
她發現,自己對這個男人的認知,再一次被刷新了。
他不是魔鬼,他比魔鬼,還要可怕一萬倍。
午門之外,人山人海。
數十萬新長安的百姓,將這裏圍得水泄不通。
在高高的城樓上,臨時搭建起了一個巨大的審判台。
劉啟高坐正中,神情冷漠,如同神明。
在他的兩側,是孔融和崔鶯鶯等一眾新派官員。
而在審判台的下方,跪著一排瑟瑟發抖的,曾經不可一世的舊派大佬。
為首的,正是內閣首輔蘇勳,和軍部總長王坤。
他們的臉上,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威嚴和從容。
隻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懼和絕望。
而在他們對麵,被鐵鏈牢牢鎖在囚車裏的,是一個披頭散發,形容枯槁的老人。
正是曾經的吏部尚書,錢伯溫。
他那雙渾濁的眼睛裏,已經看不到半點神采。
隻剩下一片死灰。
他看著自己對麵那些,曾經跟自己稱兄道弟,把酒言歡的“盟友”。
如今,卻一個個都像躲瘟神一樣,躲著自己。
甚至不敢,跟自己有半點的眼神接觸。
他的心,比這深秋的寒風還要冷。
“帶人犯。”
劉啟那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在整個廣場上空回蕩。
錢伯溫被兩個如狼似虎的羽林衛,從囚車裏拖了出來。
然後,像拖一條死狗一樣,拖到了審判台的正中央。
“錢伯溫,你可知罪?”
劉啟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聲音裏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威嚴。
錢伯溫沒有回答,隻是抬起頭,用一種近乎哀求的眼神看向了蘇勳。
“蘇相,救我,救我啊。”
“我們是幾十年的交情了,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我女兒真的是自殺的,我沒有殺她,我是被冤枉的。”
他的聲音沙啞而又淒厲。
像一頭瀕死的野獸,在做著最後的哀鳴。
蘇勳的身體猛地一顫,他下意識地就想開口。
可當他接觸到劉啟那冰冷的眼神時。
他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知道,今天隻要敢為錢伯溫說一句話。
下一個被拖上審判台的,就是他。
他不能死,他死了,整個蘇家就全完了。
於是,在所有人的注視下。
這位當朝首輔,大瀝王朝最有權勢的文官。
做出了一個,讓他抱憾終生的決定。
他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
然後,對著台上的劉啟,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
“啟稟太上皇,臣,有話要說。”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錢伯溫那雙絕望的眼睛裏,瞬間就燃起了一絲希望。
他以為,蘇勳終於要為自己說句公道話了。
可他等來的,卻是最致命的一刀。
“錢伯溫此人,心術不正,由來已久。”
“臣早就看出來,他是個為了權力不擇手段的奸佞小人。”
誰料到事情會惡劣到這般地步,甚至親生骨肉也能成為刀下亡魂。
這種行為比禽獸更令人發指,無論是國法還是天道都斷難包容。
草民隻有一念,懇請太上皇恩準,將這等窮凶極惡之徒以最嚴酷的方式正法,為社稷作表率。
蘇勳的話,像鋒利的鋼刀,無聲無息,直戳進錢伯溫最柔軟處。
在座許多仍念想著所謂士大夫骨氣的人們,心中的最後一道防線似乎也應聲而碎。
剛才還竄動著的希望光芒,在錢伯溫臉上慢慢褪盡,裂痕一點點攀爬到眼底。
填補上去的,唯有不可置信的震驚跟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