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汙言穢語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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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勳在江南苦心經營一輩子的關係網,轉眼間成了廢紙。
    他指望著給劉啟辦髒活換取在新朝堂裏的位置。
    這種想法本身就很可笑。
    劉啟從來不需要一個手上沾滿血汙的舊臣。
    他要的是能創造價值賺取功勳的工具人。
    蘇勳能幹的那些髒活,隨便換個心狠手辣的人來都能幹。
    他這個人毫無不可替代的價值。
    等他把江南士族這個爛攤子收拾幹淨,他的利用價值也就徹底到頭。
    劉啟安撫江南人心的一步,就是拿蘇勳這樣背叛本階級的刀手開刀。
    這幾乎是擺在台麵上的一種陽謀。
    其實蘇勳八成早已明了這一點,心裏有數,可他並沒有別的路,隻能慢慢向前挪步。
    可蘇錦兒不幹,她絕不打算讓蘇家的命運由旁人掌控。
    於是她索性選了一種更為直接,也同樣冒險的選項。
    她把自己親自送到了那個體製的締造者劉啟眼前。
    她在賭劉啟對美色的在意能壓過那些冷冰冰的功勳點。
    她相信自己或許能成為他身邊那個與眾不同的存在。
    說到底,哪怕隻是枕邊風,她也願意嚐試。
    隻要能穩住劉啟的寵愛,蘇家總不至於傾覆。
    或許還可能比過去更風光。
    對劉啟而言,這樣的買賣似乎從一開始就穩賺不賠。
    沒花什麽力氣,美人到手,一個極富觀賞價值的玩物歸入名下。
    還能通過這個玩物,更好地去控製蘇勳那條老狗。
    何樂而不為。
    劉啟的念頭剛轉到這,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是崔鶯鶯,她走路向來如此,像一陣風。
    “大元帥,草原急報。”
    崔鶯鶯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清冷,但劉啟聽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
    “哦?那頭草原母狼終於坐不住了?”
    劉啟對此一點也不意外。
    他早就料到自己這套組合拳打下去,最先崩潰的必然是孛兒帖。
    草原帝國的結構其實比大瀝王朝要脆弱得多。
    它完全是靠幾個強大部落用武力強行捏在一起的鬆散聯盟。
    一旦外部出現一個更強悍,足以碾壓他們的力量。
    這個看似龐大的帝國,就會從內部開始分崩離析。
    “她不光坐不住了,還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決定。”
    崔鶯鶯遞上一份剛破譯的密電。
    “她要親自來新長安,向您俯首稱臣。”
    這個消息讓劉啟也稍微愣了一下。
    他想過孛兒帖會求和,會割地賠款。
    但他確實沒料到,那個高傲的女人,會選擇用這種最徹底的方式。
    親自入朝,俯首稱臣。
    這意味著她要把自己和整個大元帝國的命運,全部押在劉啟的手裏。
    這已經不能算是賭博了,這根本是在玩命。
    “有意思,這個女人比我想的還要狠。”
    劉啟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真正感到有趣的笑容。
    他知道,孛兒帖這不是真的投降。
    這是一種更高明的政治投資。
    她用整個草原的未來,來買一張能登上劉啟這條戰船的船票。
    她看懂了,他劉啟的征途絕不止於這片大陸。
    “傳我命令,立刻召開最高元老院會議。”
    “所有總長級別以上的官員,必須全部參加。”
    “我要聽聽他們對我們這位即將到來的客人,有什麽看法。”
    新長安,元老院。
    這是大瀝共和國成立後一次召開最高級別的會議。
    所有有資格坐在這裏的人,都是新政權的核心。
    王坤,蘇勳,孔融,崔鶯鶯,還有其他幾個部門的總長。
    每個人都清楚,這次會議要討論的,將決定共和國未來的走向。
    那關乎如何安排即將來到新長安的那位大元女皇的歸屬與下場。
    從一進門開始,整個會議廳裏就沉著一層看不見的壓抑,像暴雨前壓下的薄霧。
    “大元女皇的人即將抵京,大家對此怎麽看?”劉啟倚著椅背,一句話拋出來,不急不緩。
    他沒顯露自己的情緒,眼神隻是靜靜掃過殿下眾人,像是在觀察魚塘裏的每一條魚。
    話音剛一落地,王坤已迫不及待,幾乎是一腳跨出席位,站在堂中。
    此人如今正是掌管國防的要員,說出來的話,無異於將軍令下達四方。
    遇到這樣的大事,他認為自己應該最先表個態。
    “大元帥!”王坤嗓音厚重得像一塊鐵錘,滿是幹脆利索的味道,還顯得頗振奮。
    “末將鬥膽講一句,這其實是極好的機會。”
    他一邊說著,不自覺地將巨大的存在感渲染出來,謝謝長年廝殺留下的魄力。
    “那孛兒帖願意前來,說到底也是黔驢技窮、撐不住了,被咱們打怕了。”
    一管嗓子越說越順,他揮了下袖,半嗓熱血都激活出來。
    “難得逮著她,不妨順勢把條件開狠一點——反正她已經沒資格再討價還價了。”
    “讓她割讓草原一半的土地,再賠償我們一千萬兩白銀的軍費。”
    “還要讓她廢掉皇位,解散所有部落軍隊,保證永世不再對我大瀝用兵。”
    最穩妥的還是把她個人留在新長安,留在身邊伺候您起居夜寢。
    這樣一來,北方邊境那些陳年禍亂才能化為烏有。
    等到事情落了定,大瀝共和國的威信也能讓天下人都看看。
    王坤說到這裏,情緒高昂得眉飛色舞,唾沫差點濺到了桌案上。
    他自覺這個主意既可解當務之急,也好好出口了心頭的那口氣,還能抬一抬咱們自己的臉麵。
    在他心裏,敵國敗將理當被這樣踩在腳底下,這才行得通。
    沒等他說完,立即有幾個附和者站了出來。
    一個擠眉弄眼的將領揮著手,像是就要從桌子底下跳出來似的,充滿了期待。
    眼前滿是他們幻想的勝利成果:大元女皇無助叩首、卑微如塵。
    這種得勝者高高在上的感覺,簡直激得他們心跳如擂鼓,忍不住想大聲叫好。
    “末將同意!咱們就按這麽辦!”
    “她要是不服,就讓她嚐嚐違逆我們的下場!”
    “一個女人也敢稱皇稱帝,簡直是不知死活。”
    “把她抓來正好讓兄弟們也開開眼,看看草原的女皇到底長什麽樣。”
    汙言穢語不絕於耳,在他們眼裏,女人,特別是敵國的女人,就是戰利品。
    是用來滿足他們最原始征服欲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