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不可挽回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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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讓那幫人崩塌,從骨子裏斷了他們以為堅不可摧的所謂氣節。
    習慣了高高在上的名士們,隻能在饑渴和絕望裏硬生生憋出一肚子自省。
    “陛下,會不會過於……”
    趙括猶豫著低聲提醒。
    “你說太狠了?”
    劉啟嘴角掠過一道譏誚。
    “既然他們用自己的命來跟朕賭,心裏就該知道這賭注的後果。”
    “本就留給他們路,隻是那條路他們自己不肯走,一頭闖進了死胡同。”
    “世上哪有隨隨便便的好處,全都是代價交換回來的。”
    “想憑聲望和那點道德綁架我,既然來了就該承認隨時被我的權力碾碎的風險。”
    每一字都不高,語氣也沒起伏,可分明擲地生鐵誰都撼不動。
    那一刻,趙括和蘇勳明白了,年輕皇帝比想象中狠辣。
    一場表麵風平浪靜、實質比刀劍還要激烈的角力,已經揭開序幕。
    那些還執拗跪在宮門外的士紳名儒,遲早要吞下自己釀下的日子,再簡單不過的絕望。
    旨意很快就傳了下去。
    宮門口的禁軍迅速地拉起了警戒線。
    將那些靜坐,抗議的儒生和外麵圍觀的百姓徹底地隔離開來。
    原本還在給儒生們送水送飯的熱心市民,也都被禁軍給毫不客氣地驅散了。
    偌大的宮門廣場上,隻剩下了那幾千名孤零零的儒生。
    頭頂烈日腳踩滾燙的青石板,沒水沒糧,這群讀書人很快就體會到了什麽叫人間煎熬。
    一開始,他們還能靠著那股子所謂的“浩然正氣”硬撐著。
    他們堅信劉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真的對他們這些手無寸鐵的讀書人怎麽樣。
    他們覺得隻要堅持下去,劉啟最終一定會妥協。
    然而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三天過去了。
    宮門裏麵沒有傳來任何消息。
    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就好像已經把他們給徹底遺忘了一樣。
    他們的身體開始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問題。
    中暑、脫水、昏厥,各種情況層出不窮。
    他們所謂的信念,也在這種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折磨下開始迅速地崩潰。
    終於,有人撐不住了。
    開始有人偷偷地退出靜坐的隊伍,想要離開這個讓他們感到絕望的地方。
    然而當他們走到警戒線的時候,卻被麵無表情的禁軍給攔了下來。
    “陛下有旨,跪諫者,事未成,不得擅離。”
    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像一盆冷水將那些企圖逃跑的人澆了個透心涼。
    他們這才驚恐地發現自己已經掉進了一個圈套。
    劉啟根本就沒打算給他們留任何後路。
    要麽,跪到死。
    要麽,就等到他收回成命的那一天。
    可現在看來,後一種可能性幾乎為零。
    絕望如同瘟疫一般,在人群中迅速地蔓延開來。
    他們終於明白自己麵對的是一個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的魔王。
    他們所謂的道德綁架,在他麵前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這場單方麵的煎熬,又持續了兩天。
    宮門口那幾千名儒生,已經倒下了一大半。
    剩下還能勉強跪著的,也都是一個個麵如死灰,氣息奄奄。
    他們的身體早就被榨幹了最後一絲力氣。
    他們的精神早已被那些無邊絕望打得幾乎崩潰,已然支離破碎。
    現在就連懊悔的情緒也再激不起來,仿佛一片死水。
    無人能在這樣徹底的失落中掙紮,唯有麻木地蹲在那裏,像牲畜似的,等著命終。
    劉啟,就是那個讓一切變成這個樣子的幕後主宰。
    直到大戰落幕,這位年輕帝王的身影才姍姍到來,趕進視線。
    身著那襲黑底龍紋袍服,一張臉上看不出絲毫波瀾,如深井無聲。
    馬蹄擊打著地麵,他難得允許自己徐徐前行,沒快也不慢,帶著俯視眾生的距離。
    視線停留在那群快要咽下最後一口氣的儒者身上,下意識流露著對螻蟻般的漠然。
    緊隨其後,是趙括,是蘇勳,文武百官盡數在列。
    走進現場,這些大員瞬間噤若寒蟬,誰都害怕沾一點聲響。
    空氣裏彌漫著恐懼,每個人看著劉啟的目光都在發顫,再不複舊日的自信從容。
    似乎隻有此刻,在這位年輕君主的冷厲眼神下。
    所有道德色彩徹底被一掃而空,隻剩下畏懼。
    這一場示威,他用最赤裸、最直接的辦法震懾群臣甚至整個天下。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權力下的新律令,比任何舊製都來得殘暴而決絕。
    到了這一層,既往的道義榮光隻不過是一張可笑的薄紙,風一吹就碎了。
    短促低沉的一聲傳來,“鄭玄。”
    劉啟開口後,宮前一時間鴉雀無聲。
    這道聲音卻每個字都被他們聽得清清楚楚。
    在他的目光裏,被點名的老人緩慢抬頭。
    滿頭亂發沾著灰塵,原本那點淡泊風骨早已殘破不堪。
    正是昔日國子監的祭酒鄭玄,先前勸諫的首領人物。
    時光和苦難早把他折磨得麵容憔悴,嘴唇開裂。
    眼裏早已找不到從容,隻剩混雜的挫敗。
    憤怒、不甘與恐懼彼此翻滾,讓整張臉都失去了往日那層風度。
    劉啟盯著他,語氣很輕,尾音卻像鐵錘一樣敲在空間裏。
    “你,這會兒,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鄭玄的嘴角扯了數下,想發出一點反抗的聲音。
    卻隻有風箱破裂般的沙啞字句崩出喉頭。
    “敗了就是寇……我,沒什麽好說的。”
    聲音虛弱,他終於低下頭,所有辯駁的念頭都棄之腦後。
    即便言辭再激烈此時也隻顯得多餘,這是一場完敗,不可挽回的終結。
    和鄭玄共振息的那個儒者時代,此刻已徹底被這個皇帝碾得粉碎。
    “好。”劉啟隻微一點頭,似無甚波瀾。
    “兩句話都不必,送他上路。”
    還沒等眾臣回神,蘇勳不動聲色抽刀出鞘,一步點到鄭玄前麵。
    淡定利落的一揮,刀鋒顯明,一抹血光濺出,簡單直接地結束。
    頭顱翻滾著落地,白發和鮮血在地上劃開鮮明對比。
    宮門前冰冷的青石板上,多出一灘猩紅,如警世的塗抹。
    那一瞬,所有人的眼眶蒙上驚愕之色,每一寸神情都滲進了懼意。
    見狀,大臣們全身僵冷、額頭冒汗,誰都不敢再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