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傾盡家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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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劉啟竟然真的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殺了鄭玄。
    這個在士林中聲望堪比神明的當世大儒。
    就這麽死了,死得如此草率,如此不值。
    這已經不是在殺雞儆猴了,這是在指著所有讀書人的鼻子告訴他們。
    你們所謂的清高,你們所謂的名望,在朕的眼裏連個屁都算不上。
    朕想殺你們,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殺了鄭玄之後,劉啟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些已經徹底嚇傻了的儒生身上。
    “你們,也想跟他一樣嗎?”
    冰冷的聲音,讓所有人都打了個冷顫。
    那些儒生們一個個都像是被扼住了喉嚨的鴨子。
    拚命地搖頭,喉嚨裏發出意義不明的“嗚嗚”聲。
    他們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絲毫的血色。
    隻有無盡的,深入骨髓的恐懼。
    他們怕了,是真的怕了。
    他們不想死,他們還想活著。
    什麽氣節,什麽道義,在死亡麵前都顯得是那樣的蒼白和可笑。
    “既然不想死,那就給朕一個不殺你們的理由。”
    劉啟的聲音,依舊是那麽平靜。
    儒生們麵麵相覷,腦子裏一片空白。
    他們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
    就在這時,一個看起來稍微年輕一點的儒生,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連滾帶爬地撲到了劉啟的馬前,拚命地磕頭。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學生……學生願意為陛下效力,學生願意支持新政。”
    學生願意努力勸告天下讀書的人,讓他們能體會陛下的難處。
    唯一希望陛下能留學生一條活路。
    這個舉動,就像是忽然在平靜的湖麵扔下一塊巨石。
    原本如死水般的氣氛,掀起了難以平息的巨浪。
    周圍的儒生們很快也察覺不對,紛紛跟著反應過來。
    此時此刻,幾乎所有人都學著跪倒在地,對劉啟拚命表忠心。
    至於聖賢道理,或者那一堆禮義廉恥,都被拋去了腦後不知哪兒。
    等到這個時候,心裏他們隻有一個想法:隻想活命。
    哪怕活得再憋屈、再卑微也認了。
    麵對這些已經失態的書生,醜態百出的樣子,這一切劉啟看得分明。
    可這個場景在他眼裏,半點驚訝都沒有。
    人心到底就是這樣的弱,臨到生死的時候,還能守住信念的永遠隻有一小部分人。
    大多數無非是受情緒和懼怕控製的一群凡人。
    而劉啟心裏很清楚,該怎麽把他們的畏懼化為有用的工具。
    他嘴角緩緩揚起來,終於露出罕見的笑意。
    既然都擺出這副認命的模樣,那我索性就給你們機會將功贖罪。
    話說到此處,他環視在座眾人,目光停留片刻,吐出幹脆的命令。
    從現在起,這幫人全部都編進一個宣傳隊。
    去寫文章、上台演講、想什麽辦法都行。
    三個月之限,朕隻要結果——全天下的百姓都明白土地改革的好。
    讓他們明白,如今世上,唯有朕才是真正為黎民考慮的那個人。
    至於那些妨礙變革,隻想著自家好處的豪強、權門,全都是吸血蛀蟲、誤國之人。
    “這件事要是辦好了,你們不僅可以活命,朕還可以給你們官做。”
    “要是辦不好……”
    劉啟沒有把話說完,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儒生們一個個都像是小雞啄米一樣拚命地點著頭。
    生怕點得慢了,自己的腦袋就會像鄭玄一樣搬了家。
    “多謝陛下不殺之恩,我等一定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山呼海嘯一般的效忠聲在宮門前響起。
    隻是這聲音裏聽不出半分的真誠,有的隻是無盡的劫後餘生的慶幸。
    至此,這場由世家大族掀起的聲勢浩大的輿論戰。
    就被劉啟用一種最簡單、最粗暴也最有效的方式給徹底地粉碎了。
    他不僅沒有受到任何損失,反而還兵不血刃地就收服了一群最會玩弄筆杆子的文人。
    讓他們從原本的對頭,硬生生變成了願意奔走效力的喉舌。
    化敵為友、順勢借力這套法門讓人目瞪口呆,簡直爐火純青到極致。
    文武百官站在下方,看得有些發怵了,激動中又別有深意地暗暗歎道:“高!”
    直到這個時候,大臣們才逐漸明白過來,自家的新皇哪隻是個一身武力的戰神。
    權謀手段更是鬼斧神工,教人無法防範。
    跟那位對著幹,無異於宣判自己死罪。
    輿論本來以為棘手,實則被輕鬆化解以後。
    劉啟接下來要對付的,其實早已瞄準了那些官商勾結的世家大族。
    爭論與風向的短暫平息,對於權力和財富來說不過是吹過臉頰的寒風。
    往後,地方施政還有錢糧盤剝,麻煩定是接踵而吻。
    誰料,劉啟看上去卻波瀾不驚,仿佛根本沒把他們的手段放在眼裏。
    這些人最常用的花招,他早有充分了解,心底一清二楚。
    甚至不動聲色地,早早備下了回敬敵人的“大禮”。
    宮門前眾人嘩然尚未散去的次日,詭異的景象出現在京城四方。
    糧價不知怎麽的,莫名其妙架起翅膀,蹭蹭地漲了起來。
    僅一日工夫,大米的價格居然翻倍攀升,而且根本看不到止息的跡象。
    坊市市井轉瞬就亂了套,該囤米的想借機多撿幾鬥,想保命的更是傾盡家財。
    無數街坊小販,隻得提溜著破布口袋,滿街地搶糧去。
    很快,他們便絕望地發現,不管是哪家米行。
    如同暗地裏協調好一般,一下都有限購了。
    一人一天隻能買一鬥米,不管多著急,別無他法。
    這點米,對於一家幾口人的生計來說,無異於杯水車薪,更遠談不上溫飽。
    慌亂與不安,悄然在整座城市蔓延開來,如瘟疫化也似的。
    為了一袋米,踉踉蹌蹌間不是爭吵就是搶奪,血光恍然浮動在不少角落。
    氣氛逐漸冰冷惡劣起來,人人心頭都有割裂不安,宛如世界末日正在靠近。
    幕後推動者的雀躍,正好聚在太原王氏別院之中。
    王淩、崔源等正倚窗飲茶,神色悠哉,隻等手下們說出外麵的亂子。
    每多一個壞消息,臉上的得色便添三分,說不出的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