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虛有其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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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遲的聲音沙啞而又沉穩,像一塊曆經了千年風霜的磐石。
“魚兒已經進網了。”
“隻是比我們預想的要更謹慎一些。”
他緩緩轉過身,將一張剛剛繪製好的海圖遞給了鄧世昌。
那海圖之上用一個鮮紅的圓圈,精準地標注出了一支龐大艦隊的位置和航向。
其精確度簡直就像是親眼所見。
“他們現在正在繞一個大圈子,企圖避開我們在外海的所有預警哨。”
“看來他們的隊伍裏,有一個非常了解我們的人。”
鄧世昌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
“顧忱,一定是他,這個吃裏扒外的狗東西,等抓到他我一定要親手扒了他的皮。”
“會有機會的。”墨遲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過不是現在,陛下臨行前有過交代。”
“這次行動不以全殲敵人為首要目的,而是要演一場戲。”
“一場足以讓全世界都為之震撼的大戲。”
“而你們北洋水師和我們科學院,就是這場大戲裏最重要的兩個主角。”
鄧世昌聞言,臉上的表情變得無比嚴肅。
他對著墨遲重重地敬了一個軍禮。
“請院長示下,我北洋水師全體將士誓死完成任務。”
墨遲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指著海圖上杭州灣的入口處。
“根據我的計算,敵人的艦隊將會在兩天後的清晨抵達這裏。”
“而你們需要做的,就是在那之前將我們為他們準備的一份‘大禮’,送到指定的位置。”
他從懷裏掏出了一份用火漆密封的絕密文件。
“這裏麵是三艘‘實驗艦’的所有技術參數和操作指南。”
“記住,你們隻有一次機會。”
“一旦失手我們所有的努力都將前功盡棄。”
鄧世昌接過那份沉甸甸的文件,感覺自己的手心都冒出了汗。
他很清楚這份文件裏承載著的是整個帝國的未來。
他站直身子,又用力敬了軍禮,接著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
心裏已經迫不及待,他必須迅速趕回天津大沽口那處隱蔽的軍港。
那裏停著三艘可怕的鋼鐵大船。
這三頭怪物隨時能擊碎整個世界的海上秩序,隻等他來下達命令。
轉眼間,兩天過去,清晨時分,杭州灣外的海麵起了薄霧。
海霧流淌著,把整片海麵遮得模模糊糊。
一支龐大的聯合艦隊,像幽靈悄悄地從濃霧後方冒了出來。
顧忱站在“安妮女王複仇號”的甲板前端,拿著望遠鏡,直勾勾地盯著模糊不清的海岸線。
他心跳不斷加速,整個人忍不住興奮得幾乎發抖。
他終於回到這片被他念了太久的土地,這一刻輪到他掌控命運了。
他不再是以前那個毫無反抗之力的可憐蟲。
如今他變成了能輕易收割仇人性命的惡鬼。
旁邊傳來催促,“顧忱,現在該發布命令了。”
他掃了一眼邊上氣焰衝天的獨眼龍,嘴角揚起一個帶殺氣的笑容。
“開個天大的場麵,叫所有人瞧瞧,咱們是怎麽厲害歸來的。”
黑胡子傑克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手裏的指揮刀直接揮向前方,全身透著狠勁。
“大夥排起戰鬥隊形!”
“炮手就位,看到前麵的目標直接開火,不管什麽都別放過。”
“我要讓那群東方人知道什麽叫絕望,看他們在烈火中哀嚎算他們倒黴。”
可命令還沒傳下去,異變突然就發生了。
海霧裏忽然響起一陣奇怪的長鳴,就像有什麽怪獸吼叫一樣,嚇得人心頭一緊。
艦隊上的水手們全體朝聲音那頭看過去。
就在下一秒,所有人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眼前的景象說不出的荒謬。
三艘巨大的黑色怪船沒桅杆也沒帆,肚子矮胖,船中央插著根粗得離譜的煙囪,還不斷噴黑煙。
這些怪東西竟然無視海浪撲麵衝了過來,速度快得讓人懷疑是不是做夢。
整支聯合艦隊上下,沒一個人反應得過來,全被這場麵給看傻了。
有人結結巴巴地喊了出來,“那到底是啥玩意?”
田中信男嘴巴直接張成了圓形,人都傻了做出一副合不攏嘴的樣子。
他手指一直抖,把三艘逼近的怪船狠狠指給別人看,嗓音全是慌張,“快看,那、那三破鐵!”
黑胡子傑克突然轉頭瞪向顧忱,臉色十分難看。
“你口中說的‘鐵皮棺材’,該不會指的這東西吧?”
他渾身戒備,獨眼瞪得像要殺人,他覺得自己八成上了顧忱的當。
黑胡子傑克的表情裏,明明白白寫滿了憤怒和不信任。
別看不懂對麵是什麽怪船,但是他很確定——
這些怪家夥絕不是顧忱說的那個隨便一打就完蛋的軟柿子。
光從那囂張的衝勁就看得出來,這戰鬥力不得了。
隻要是幹航海的,遇到這種東西,絕對下意識覺得危險到了極點。
顧忱的臉色也變得異常難看。
他的心裏同樣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這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
那個小皇帝到底是從哪裏搞出來的這種怪物。
這種完全超出了他認知範圍的劃時代的東西。
但他知道現在已經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強作鎮定對著黑胡子傑克大聲地喊道。
“船長,不要被他們的外表給騙了。”
“他們就是紙老虎,虛有其表。”
“開炮,快下令開炮,用你無敵的艦炮把他們轟成碎片。”
黑胡子傑克雖然心中充滿了疑慮。
但事已至此他也隻能選擇硬著頭皮打下去。
他再次舉起了手中的指揮刀,發出了歇斯底裏的咆哮。
“所有戰艦,自由開火。”
“給我把那三艘該死的鐵皮怪物送進海底喂鯊魚。”
命令下達,聯合艦隊上百艘戰艦數百門側舷炮,同時發出了怒吼。
密集的如同雨點般的炮彈拖著致命的呼嘯聲,朝著那三艘看起來笨拙無比的鐵甲艦傾瀉而去。
一場新舊兩個時代的海上霸主之間,決定未來數百年海洋歸屬權的終極對決。
就以這樣一種最直接也最原始的方式,拉開了序幕。
顧忱和黑胡子都緊張地用望遠鏡死死盯著遠方。
他們期待著看到那三艘鐵甲艦,在他們那如同狂風暴雨般的炮火覆蓋下被炸得四分五裂起火沉沒的壯觀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