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華看著他那副糾結的樣子，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是時候，再添一把，能燒掉他所有理智的大火了。
    “李大人，我知道你在怕什麽。”
    “你怕事情敗露，被你們那個攝政王，給抄家滅族，對嗎？”
    他站起身，走到李衛身邊，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你有沒有想過，富貴，從來都是，險中求。”
    “你今天要是拒絕了我，那你明天，還是那個，在顧炎武手下，看人臉色的副署理。”
    “你一輩子，都隻能活在他的影子裏。”
    “可你今天要是答應了我。”
    他的聲音，充滿了蠱惑的味道。
    “那我們泰西四國，將是你最堅實的後盾。”
    “我們不僅可以給你，你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
    “我們還可以幫你，坐上顧炎武現在的位置。”
    “甚至，我們可以幫你，成為整個大晉商界的地下皇帝。”
    “到了那時候，別說是顧炎武，就是你們那個攝政王，也得看你的臉色。”
    “一邊，是萬丈深淵。一邊，是萬丈光芒。”
    “該怎麽選，我想，以李大人的聰明，應該不難做出決定吧。”
    愛德華這番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李衛心裏那道脆弱防線應聲而碎。
    是啊，他憑什麽，要一輩子活在別人下麵。
    他憑什麽，要眼睜睜地看著顧炎武那個家夥，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
    他李衛，論能力，論手段，哪一點比他差。
    不就是因為，他沒有一個好爹，沒有一個好靠山嗎？
    而現在，一個天大的足以改變他一生命運的機會。
    就擺在了他的麵前。
    隻要他抓住了，他就能一步登天，成為人上人。
    至於那個什麽攝政王，那個什麽國家。
    去他媽的吧。
    老子辛辛苦苦，鑽營了半輩子，不就是為了，能有朝一日，出人頭地嗎？
    現在機會來了，要是錯過了，那他這輩子，就真的白活了。
    想到這裏，李衛眼中的那點掙紮和猶豫，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這世上混，不就是圖個出人頭地，人前風光嗎。
    這些忠君愛國的道理隻有傻子會信。
    名聲再大，也沒什麽用，沒錢沒權誰也看不起，想吃頓好飯都難。
    再好聽的頭銜都比不上實打實的好處。
    李衛辛苦這麽多年，憑什麽一直給別人做事。
    現在總算等到翻身的機會，他沒理由放過。
    連這個機會都抓不住，他自己都得看不起自己。
    “親王殿下。”
    李衛重新坐下，臉色恢複了平靜，隻留下些厲色。
    他端起桌上的紅酒，這次沒有急著喝，隻是學著愛德華的樣子慢慢抿了一口。
    仿佛他品嚐的不是杯中之物，而是即將到手的無盡財富和滔天權力。
    “您剛才說的那些話，我都想明白了。”
    他的聲音恢複了鎮定，甚至透出一絲壓抑不住的興奮。
    “這筆生意，我接了。”
    愛德華臉上終於露出由衷的、勝利者才有的笑容。
    他就清楚，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錢收買不了的人。
    假如有，那隻能說明開出的價碼還不夠高。
    “李大人果然是聰明人。”
    他舉杯與李衛的杯子輕輕一碰。
    “那麽，我們接下來就談談具體的細節。”
    “配方的事，你們大可放心。”
    李衛舔了舔幹澀的嘴唇，眼中閃爍著全是算計的光芒。
    “我雖然沒法直接拿到手，但我有的是辦法，讓那些能拿到的人心甘情願把它交出來。”
    “哦？願聞其詳。”
    愛德華的興致被提了起來。
    “那個皇家科學院，守衛確實森嚴，可它畢竟不是一座孤島。”
    “日常運轉需要各種原材料，總要跟外界打交道。”
    “我身為海外貿易總署的副署理，恰好就管著這一塊。”
    “利用職務上的方便，給他們製造一點小麻煩還是很容易的。”
    “比如說，斷掉他們某項關鍵實驗材料的供應。”
    “再或者，我隨便找個由頭，就能查封他們存放樣品的倉庫。”
    “隻要我把事情鬧得夠大，讓他們的研究進度徹底停擺。”
    李衛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陰險的笑容。
    “到了那時候，根本用不著我們開口，他們自己就會急著上門來求我。”
    “而到那個地步，區區一份化肥配方，用來換取整個科學院的正常運轉。”
    “您說說，他們那位攝政王殿下，是給還是不給呢？”
    愛德華聽完，忍不住為他鼓掌。
    “高明，實在是高明。”
    “李大人這一招釜底抽薪，簡直稱得上是神來之筆。”
    “看來我們這次，的確是找對人了。”
    他不吝惜自己的讚美，因為他深知對付李衛這種小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捧殺。
    捧得越高，將來他才會摔得越慘，也才會對你越發忠心。
    “不過，這件事的風險實在太大。”
    李衛話鋒突然一轉，臉上又露出些許為難的神色。
    “一旦事情敗露，我麵臨的就是萬劫不複的下場。”
    “所以，親王殿下，您之前承諾的那些好處……”
    “放心。”
    愛德華沒等他把話說完，就直接開口打斷。
    “我們泰西四國，可以向您保證。”
    “事成之後，這張支票上的數字，後麵再加一個零。”
    “一百萬龍元。”
    “並且，我們會動用在大晉的所有力量，扶持您坐上顧炎武現在的位置。”
    “假如，我是說假如，事情真的敗露了。”
    “我們也會立刻安排最安全的渠道，把您和您的家人全部接到泰西。”
    “我們會授予您一個世襲爵位，再給您一片富饒的封地。”
    “保證您在那裏，能享受到國王一般的待遇。”
    這個條件優厚到了極點，也徹底打消了李衛心中最後一絲顧慮。
    他知道自己這次賭對了。
    “好，那就一言為定。”
    他伸出手，與愛德華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兩個各懷鬼胎的男人，在一片觥籌交錯的虛偽假象下，達成了一筆足以顛覆世界的肮髒交易。
    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就在他們包廂的隔壁房間。
    一個穿著普通夥計衣服的年輕人，正把耳朵緊緊貼在牆壁上。
    他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一雙眼睛卻冷得像是寒冬的冰。
    兩人剛才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全被他記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