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清一進來，整個大殿的目光就全都聚集在她身上了。
    這姑娘看著年紀小，小小一隻，也就二十來歲，模樣雖然算不上傾國傾城，卻讓人覺得特別有氣質。
    尤其是她那雙眼睛，又黑又亮，像會說話似的，藏著一股子聰明勁兒。
    但更讓人驚訝的是，她雙手提著一大捆圖紙還有賬本，走起路來幹脆利落，跟普通大家閨秀小步慢移的樣子完全兩碼事。
    “臣女林婉清，叩見陛下。”
    她說話清脆有力，一舉一動都幹淨利落，誰看都知道這姑娘不是在後宅裏待慣的。
    滿朝的文武這會全愣住了，誰能想到突然進來個女的，這人到底哪兒來的，直接踏進金鑾殿還這麽自在。
    更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是，瞧陛下麵上的意思，好像早就跟她打過招呼等她似的。
    “錢謙益微微蹙眉，察覺這中間似乎另有深意。”
    “劉啟偏在這個節骨眼叫個女人進殿，加上這姑娘第一次露麵，很可能是安排了什麽。”
    “林卿，不必多禮。”
    “劉啟這時說起話來，比剛才跟那些大臣客氣了許多，分寸拿捏得很到位。”
    “你把帶來的東西都攤出來，讓朝中諸位看來一看，好讓大家知道咱大晉的手藝人能做出什麽。”
    “林婉清利索地點頭，把一摞摞圖紙和賬冊輕擺到大殿中央的桌案。”
    “諸位大人，過去三個月，臣女聽從陛下吩咐，領著各地工匠和讀書人一塊鑽研這些事。”
    “這段日子一直在研究西洋剛送來的新東西，來來去去反複琢磨怎麽仿製，沒有偷懶。”
    “現在說這些也不是空話，確實已經出了點成果。”
    “說著，林婉清抽出最上麵那張大圖。”
    “這是咱們新造的煉鋼爐，裏頭換上了全新的焦炭煉鐵工藝。”
    “這種鋼比原來結實很多，雜質又少，硬度提高不少，產量也翻了兩倍，用著順手。”
    “最主要的是，全程都用大晉自己的煤和鐵，過程沒有用西洋哪怕一點原料。”
    “自家的活自己幹，連西洋人的用具都不沾邊。”
    “她剛說完，殿內眾人齊齊屏住了呼吸。”
    “平時提到煉鋼，大家都說是西洋強國牢牢掌握的，如今真被我們琢磨出來了。”
    “她每句話都落得很實在，這一套工藝現在已經在京郊三號兵工廠小批量上馬。”
    “第一波新造出來的鋼剛剛出爐，全都過了神機營那幫人的火眼金睛檢驗，妥妥的合格軍需貨。”
    林婉清又翻開第二張圖紙。
    “這是改良後的火藥配方，用的是咱們自己種植的硝石和硫磺。”
    “威力比泰西進口的火藥還要大兩成，成本卻隻有他們的一半。”
    “這套配方也已經投產，目前日產量能達到五千斤。”
    她說得輕描淡寫，可底下那些官員聽得卻是心驚肉跳。
    錢謙益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他本來還想著靠這個封鎖給劉啟添堵，結果人家早就把後手準備好了。
    不僅準備好了，而且準備得這麽充分，這麽徹底。
    這不是明擺著打他的臉嗎。
    “還有這個。”
    林婉清又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打開後裏麵是一塊巴掌大的玻璃。
    “這是咱們自己燒製的光學玻璃，純度和透明度都不比泰西的差。”
    “用這種玻璃做出來的望遠鏡和顯微鏡，海軍和醫學院都說好用。”
    “目前京城已經建起了三家玻璃廠，月產量能達到一萬片。”
    她每說一樣，底下的官員臉色就難看一分。
    等林婉清把手裏的那些圖紙和樣品都擺出來後，大殿上瞬間安靜得連掉根針都能聽見。
    文武百官一個個都看傻了，完全沒料到突然冒出個姑娘就攪動了全場。
    所有人心裏都發懵，根本沒想到，劉啟居然真能在短短三個月裏，把原本被泰西卡住脖子的那些技術硬生生給啃下來了。
    這簡直跟說書裏的奇遇一樣，誰能想得到。
    劉啟看到下麵一大票直愣愣的臣子，總算笑出了點得意勁。
    “各位卿家，現在你們還擔心泰西封鎖嗎。”
    “別人不願意賣，我們就自己研究，做出來的東西還不比他們差。”
    “朕就是要給他們點厲害看看，讓他明白這招根本奈何不了咱們。”
    “他們封鎖技術，那正好給咱們大晉來了個助攻。”
    “咱們被逼得什麽都能自己造，學到手的東西還比他們多。”
    “以後，大晉想做什麽，再也不用仰人鼻息。”
    這番話聽著暢快到極點，新派官員聽得兩眼放光，緊跟著就紛紛跪下來喊萬歲。
    反倒是錢謙益、李廷機這些老人，臉拉得比鍋底還黑，半句話也接不出來。
    本來他們還想憑這事讓劉啟出出醜，結果坑還沒挖好，自己倒先栽進去了。
    反而成了笑話，還狠狠丟了一回臉。
    等朝會散了，劉啟把林婉清單獨叫留下來。
    兩個人一路進到禦書房，外頭的氣氛瞬間就變得輕鬆起來。
    “你這次做得好。”
    劉啟難得誇了她一句，還特意從懷裏摸出一份封好的詔書。
    “朕打算設立個新的機構，就叫工部研究院。”
    “今後有啥新技術新工藝，全都歸這個衙門管。”
    “你就是一個院長，以後涉及技術的活，直接報給朕。”
    “用不著經過誰的手，誰都攔不住你。”
    林婉清喜得眼睛都亮起來，她明白劉啟這句話的分量，就是把整塊技術命脈交給自己了。
    這比什麽榮華富貴都實在。
    “陛下放心，臣女絕不會辜負聖恩。”
    這會兒連她說話的聲音都帶上了一點激動。
    劉啟笑了笑，想了想又提醒一句。
    “不過，今天這群老家夥肯定憋著壞呢。”
    “他們輸了這個麵子，難保不會再搞點小動作，就怕他們暗地裏耍手段。”
    “自己多提防著點。”
    林婉清點點頭，別看那些老臣一個個難對付，身後有聖上撐腰，她根本沒怕過誰。
    誰要敢出手，就等著被天威收拾吧。
    “對了。”
    劉啟突然想起來事似的開了口。
    “朕聽人說，你還沒有成親。”
    林婉清臉微微一燙，完全沒想到皇帝會關心這個。
    “成親這事一直擱著，每天忙著做實驗，哪還顧得過來。”
    “那正好。”劉啟眼裏帶著幾分深意地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