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集:神跡降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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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窩棚後方那接連響起的、沉悶而巨大的墜地聲,像十斤重的鐵錘,一下下砸在每個人的心髒上。每一聲“咚”,都震得空氣發顫,連窩棚土牆縫裏漏進來的微光,都跟著晃了晃。
正要上前對昏迷的上官悅施暴的土匪徒子,動作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徹底僵住。他那隻剛要碰到上官悅衣領的髒手,停在半空,指縫裏的泥塊差點掉下來。臉上的邪惡還沒來得及褪去,暴怒就被一股突如其來的、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惶恐衝得七零八落——那聲音太奇怪了,太沉了,不像是石頭落地,倒像是……好幾袋糧食砸在地上?可這窮山溝裏,哪來這麽多糧食?
他的小眼睛瞪得溜圓,瞳孔裏映著窩棚土牆的影子,卻像是能穿透那層薄薄的黃泥稻草牆,死死釘在聲音來源的方向。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悶響,像是有什麽東西堵在那裏,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這是什麽鬼動靜?!”這個土匪頭子膽戰心驚的向四周張望著,尋視了很半天,也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他終於忍不住了,從喉嚨裏擠出一句嘶啞的低吼,聲音裏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此刻,地上昏迷的上官悅已經算不上什麽了——那詭異的聲響,讓他心裏升起一種莫名的不安,比見了山裏的怪物還要慌。他再也顧不上上官悅,手裏的砍刀胡亂揮了一下,轉身就跨出窩棚破敗的門洞。
門洞太矮,他還撞了一下門框,額角磕出個紅印,卻渾然不覺,隻朝著屋後的方向疾奔而去。腳下的碎石子硌得他腳掌生疼,他卻跑得飛快,像是後麵有什麽東西在追他,又像是前麵有什麽東西在勾著他。
窩棚裏,義母愣怔了足足有三秒鍾——她還沒從“悅丫頭吐血昏迷”的恐慌裏緩過來,又被這一連串巨響砸得腦子發懵。直到聽見匪徒跑出去的腳步聲,她才猛地回過神,連滾帶爬地撲到上官悅身邊。她的膝蓋磕在地上的稻草堆上,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卻顧不上揉,隻是顫抖著伸出手,先探了探上官悅的鼻息。
指尖傳來微弱卻穩定的氣流,義母懸著的心稍微放下了一點,可再看到上官悅嘴角那刺目的血跡——鮮紅的血已經凝固成暗褐色,沾在她蒼白的嘴唇邊,像一朵絕望的花——還有她那張白得像紙一樣的臉,連一點血色都沒有,義母的眼淚瞬間就湧了出來。
她怕自己的哭聲引來外麵的匪徒,隻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指縫裏漏出壓抑的嗚咽聲,像受傷的小動物在哀鳴。眼淚順著她粗糙的手指往下流,滴在上官悅的衣襟上,暈開一小片濕痕。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麽,隻知道悅丫頭為了“求糧”吐了血,然後就傳來了那些奇怪的巨響——難道……難道悅丫頭真的求來了什麽?
她一邊哭,一邊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去上官悅嘴角的血跡,動作輕得像怕碰碎了易碎的瓷器。
衝向後院的匪徒,僅僅跑出七八步,就猛地刹住了腳步。他的腳在地上蹭出一道淺溝,揚起的塵土迷了他的眼睛,他卻連眨都沒眨一下,隻是直勾勾地盯著前方,像被施了咒。
他的眼睛瞪得如同銅鈴,眼白都快露出來了,瞳孔裏隻有那堆突然出現的東西;嘴巴無意識地張大,足以塞進一個拳頭,嘴角還掛著一絲口水,卻忘了擦;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連額角剛才磕出來的紅印,都變得慘白——他活了這麽大,搶過十幾個村子,見過餓死的人,見過山裏的怪物,卻從來沒見過這麽詭異的場景!
在他眼前,就在那個破窩棚後方那處小小的、原本隻堆放著些枯柴爛葉的空地上,此刻,卻突兀地、奇跡般地、堆積著一座小山般的“東西”!
那是十幾個鼓鼓囊囊的袋子,袋子的材質他從來沒見過——不是麻布,也不是獸皮,而是一種光滑的、帶著紋路的“布”,顏色還特別鮮豔:有白色的,印著黑色的字和黃色的圖案;有黃色的,印著紅色的字;還有藍色的,上麵畫著他看不懂的符號。這些袋子堆在一起,像一座五顏六色的小山,和周圍灰撲撲的環境格格不入,刺眼得很。
更讓他心顫的是,這些袋子裏散發出一種純淨的、令人垂涎的香氣——是糧食的香味!而且是那種隻有大戶人家才吃得起的精糧才有的清香,沒有一點沙子的土腥味,也沒有發黴的味道,光是聞著,就讓他的肚子“咕嚕”叫了起來。
這些袋子……是從哪裏來的?!剛才他跑過來的時候,這裏明明隻有一堆枯柴,連個影子都沒有!那巨大的聲響……難道就是這些東西掉下來的聲音?從天而降?!這怎麽可能?!
匪徒的大腦一片空白,像被灌滿了漿糊,完全無法理解眼前這超乎常理的一幕。他手裏的砍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刀身砸在石頭上,磕出個小口,他卻渾然不覺,隻是癡癡地看著那堆憑空出現的“精糧”。雙腿像灌了鉛一樣重,挪都挪不動,甚至連呼吸都忘了,胸口憋得發疼。
“刀疤劉!你他媽愣在那幹嘛呢?撿著金子了?”一個粗啞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帶著不耐煩的咒罵。
說話的是另一個匪徒,剛才他正在隔壁王大叔家翻找糧食,隻找到半袋摻著沙子的粗糧,正鬱悶著呢,就聽見這邊的動靜,還看到刀疤劉跑過來後一動不動,便罵罵咧咧地走了過來。他手裏還提著那半袋粗糧,肩膀上扛著個搶來的銅勺子,走路一搖一擺的,滿臉的不耐煩。
可就在他走到刀疤劉身邊,順著刀疤劉的目光看向那堆糧食山的瞬間,他的動作也瞬間僵住了。手裏的銅勺子“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半袋粗糧也從手裏滑了出去,袋子摔破了,沙子和糧食撒了一地,他卻連看都沒看一眼。
他的表情和刀疤劉如出一轍——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張得能塞進雞蛋,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這……這是……糧食?”他聲音發顫,像是在問刀疤劉,又像是在問自己,“哪來的?剛才……剛才這裏不是還空著嗎?”
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原本在村裏各個角落打砸搶掠的匪徒,都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了過來。有的扛著搶來的糧食,有的拿著搶來的小物件,有的還拖著個哭哭啼啼的村民,可當他們看到那堆糧食山時,全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臉上的囂張和蠻橫瞬間被震驚取代。
有的匪徒手裏的糧食袋掉在地上,糧食撒了一地也不管;有的匪徒鬆開了抓著村民的手,村民趁機跑開也沒察覺;有的匪徒甚至忘了自己手裏還拿著刀,刀身垂在身側,晃來晃去。還有一個匪徒肩上扛著村西頭老漢劉二貴家的小姑娘,姑娘今年才16歲,能看出來小姑娘長的水靈靈的,嘴角流出一條血絲,應該是被土匪徒子打的。此時,土匪徒子也看的發呆,把小姑娘甩在了地上,小姑娘連滾帶爬的跑了。
原本喧囂的村莊,以一種詭異的速度迅速安靜下來。剛才還充斥著的叫罵聲、哭喊聲、打砸聲,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所有還在打砸搶掠的匪徒,所有在哭泣哀求的村民,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動作,目光像被磁石吸引一樣,牢牢鎖在那堆突然出現的、與周圍破敗環境格格不入的、散發著食物芬芳的“神跡”上。
死寂。
絕對的死寂。
隻剩下風吹過荒原的嗚咽聲——風卷著地上的塵土和稻草,吹過那堆糧食袋,發出“沙沙”的聲響;還有所有人粗重而難以置信的喘息聲——每個人都在大口大口地呼吸,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證明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覺。
“神……神糧……是神糧啊!”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打破了死寂,帶著激動的顫抖。
說話的是村裏最老的張爺爺,他已經七十多歲了,頭發全白了,臉上的皺紋深得能夾死蒼蠅,平時走路都需要拄著拐杖。剛才匪徒搶糧的時候,他躲在自家的地窖裏,聽見外麵沒動靜了,才顫巍巍地爬出來。一出來,就看到了那堆糧食山,還有僵在那裏的匪徒。
他先是愣了愣,然後猛地反應過來,幹裂的嘴唇哆嗦著,拐杖“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蓋砸在堅硬的地上,疼得他齜牙咧嘴,卻顧不上疼,隻是朝著糧食山和窩棚的方向,不停地磕頭。
“咚咚咚”的磕頭聲,在寂靜的村莊裏格外清晰。他的額頭很快就磕紅了,甚至滲出血跡,可他依舊不停,嘴裏念念有詞,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激動和對未知神力的無限敬畏:“土地神顯靈了!是土地神顯靈了啊!保佑我們村子!保佑我們活下去啊!”
這一聲,如同點燃了***。
幸存下來的村民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紛紛跟著跪倒在地。有的村民剛才還在哭,此刻卻哭得更凶了,隻是眼淚裏不再隻有絕望,還有一絲激動;有的村民一邊磕頭,一邊學著張爺爺的樣子念叨“土地神保佑”;還有的村民抬起頭,用敬畏的目光看著那堆糧食山,又看向窩棚的方向——他們都知道,剛才是那個外來的丫頭在“禱告”。
一時間,整個村子裏都是“咚咚”的磕頭聲和壓抑的哭聲,還有此起彼伏的“土地神顯靈”的念叨聲。
而匪徒們,則陷入了巨大的震驚和混亂之中。他們握著武器的手開始微微顫抖,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有的匪徒互相看了看,眼神裏充滿了恐懼和茫然——他們是亡命之徒,靠刀口吃飯,不信鬼神隻信自己的力氣,可眼前這根本無法用常理解釋的一幕,卻實實在在地衝擊著他們固有的認知。
“這……這真的是神顯靈了?”一個年輕點的匪徒小聲嘀咕著,聲音裏帶著明顯的恐懼,“那……那我們搶了神糧,會不會遭天譴啊?”
“放屁!哪來的神!說不定是哪個巫醫用的障眼法!”另一個年長點的匪徒嘴硬地反駁,可他的聲音卻有些發顫,眼睛也不敢直視那堆糧食山,“別自己嚇自己!”
話是這麽說,可沒有一個匪徒敢上前去碰那堆糧食——剛才那從天而降的動靜,還有那純淨的糧食香氣,都讓他們心裏發毛。
“都他媽給老子滾開!堵在這裏像什麽樣子!”一聲暴喝如同炸雷般響起,瞬間壓過了村民的磕頭聲和匪徒的嘀咕聲。
說話的是刀疤臉頭目。他剛才正在村口指揮手下把搶來的糧食裝到馱獸背上,就聽見村裏突然安靜下來,還隱約聽到有人喊“神顯靈”,心裏頓時起了疑,便騎著他那頭高大的馱獸,朝著這邊趕來。
他的馱獸比其他匪徒的都要高大,鱗甲是深褐色的,在陽光下泛著暗沉的光,呼吸時從鼻孔裏噴出白色的霧氣,帶著一股腥臭味。它的四條腿粗壯有力,踩在地上“噗嗤”作響,每走一步,都讓地麵微微震動。
刀疤臉騎在馱獸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擋在前麵的人群——村民們嚇得趕緊往兩邊退,匪徒們也不敢擋路,紛紛讓開一條道。他臉上依舊帶著凶悍的表情,眉頭皺得緊緊的,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可那雙銳利的眼睛深處,卻閃爍著驚疑不定和極度審視的光芒。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那堆糧食山上——五顏六色的袋子,堆得像小山一樣高,散發出誘人的香氣,這讓他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接著,他掃視了一圈跪拜的村民,看到他們臉上的敬畏和激動,又看了看身邊那些目瞪口呆、眼神裏帶著恐懼的手下,最後,目光落在了那個最初發現糧食、此刻依舊僵立當場的刀疤劉身上。
“怎麽回事?!這堆東西是哪來的?!”他從馱獸上跳下來,聲音低沉得像悶雷,帶著壓抑的暴怒——他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更不喜歡“神神叨叨”的東西,可眼前這堆糧食,卻讓他心裏又驚又癢。
刀疤劉被這聲喝問嚇得一個激靈,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連滾帶爬地跑到刀疤臉麵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蓋磕在地上疼得他齜牙咧嘴,卻不敢有絲毫不滿,隻是指著糧食山,語無倫次地結巴道:“老……老大……是糧……糧食!真的是糧食!剛才……剛才還什麽都沒有!突然就……就從天上掉下來了!‘咚’‘咚’的響!就是……就是屋裏那個小娘們!她……她剛才在禱告,還吐了血!然後……然後就有糧食了!”
他越說越急,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幾乎是喊出來的。他怕刀疤臉不信,又趕緊補充:“老大!我沒騙你!真的!好多人都看見了!剛才那動靜,全村人都聽見了!”
刀疤臉頭目的目光瞬間變得無比銳利,如同鷹隼般射向那間破敗的窩棚。禱告?顯靈?神糧?這些詞在他腦子裏轉了一圈,他心裏冷笑一聲——他活了三十多年,靠搶糧為生,見過太多裝神弄鬼的把戲,從來不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可這堆糧食又是怎麽回事?那些袋子的材質,他從來沒見過;那糧食的香氣,純淨得沒有一點雜質,比他去年從一個大戶人家搶來的精米還要香;而且這麽多糧食,憑空出現在這裏,除了“神顯靈”,他實在想不出其他的解釋——難道是什麽他不知道的巫術?
貪婪最終還是壓過了驚疑。不管這糧食是怎麽來的,是“神顯靈”還是“巫術”,這實實在在的、數量龐大的精糧,價值都遠超他這次下山所有的收獲!他寨子裏還有幾十號兄弟等著吃飯,這些糧食,足夠他們吃上好幾個月了!
他不再猶豫,猛地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這把匕首是他從一個商人手裏搶來的,刀身是精鐵打造的,閃著冷光,刀柄上還裹著一層獸皮。他大步走到糧食山前,眼神裏充滿了急切和貪婪,舉起匕首,狠狠刺向其中一個白色的米袋!
“呲啦——”
匕首鋒利的刀刃輕易地劃破了袋子,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響。緊接著,白花花、晶瑩剔透的大米,如同瀑布般嘩啦啦地流淌出來,落在地上,堆成一小堆。在陽光下,這些大米泛著誘人的光澤,每一粒都飽滿圓潤,沒有一點雜質,散發著濃鬱的米香。
是真的!是最上等的精米!
刀疤臉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看到了獵物的狼。他忍不住伸出手,抓起一把大米,指尖傳來冰涼細膩的觸感,大米在他的掌心滾動,滑滑的,沒有一點沙子。他把大米湊到鼻子前聞了聞,濃鬱的米香撲鼻而來,讓他的肚子瞬間“咕嚕”叫了起來。
所有匪徒的眼睛也瞬間直了,呼吸變得粗重起來,喉嚨裏發出“咕咚咕咚”的咽口水聲。剛才的恐懼和懷疑,瞬間被巨大的貪婪取代。有的匪徒甚至忍不住往前湊了湊,想要伸手去摸那些糧食,卻被刀疤臉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哈哈!哈哈哈!”刀疤臉突然放聲狂笑起來,笑聲粗獷而囂張,在寂靜的村莊裏回蕩,震得人耳朵發疼。他手裏攥著一把大米,臉上的刀疤因為笑容而扭動,顯得格外猙獰,“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弟兄們!搬!把這些糧食都給老子搬回去!動作快點!誰他媽敢私藏一點,老子剁了他的手!”
“是!老大!”匪徒們如夢初醒,頓時歡呼雀躍起來,剛才的恐懼被拋到了九霄雲外。他們爭先恐後地湧上來,有的扛著糧袋,有的拖著糧袋,有的甚至兩個人抬著一個大糧袋,動作麻利得很。
“小心點!別把袋子弄破了!”
“這邊還有!快過來搬!”
“媽的!這糧食真香!回去老子要先煮一鍋!”
匪徒們的吆喝聲、糧袋摩擦的聲音、腳步聲,再次打破了村莊的寂靜,隻是這次,不再是恐懼的聲音,而是充滿了收獲的喜悅。
跪地的村民們看到土匪還是要搶走糧食,臉上剛剛燃起的希望又瞬間黯淡下去。有的村民低下了頭,肩膀微微顫抖著,眼淚無聲地掉在地上;有的村民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掐進了掌心,卻不敢有絲毫反抗——他們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匪徒的對手,反抗隻會招來殺身之禍。
張爺爺跪在地上,看著匪徒們搶走糧食,嘴裏還在念叨著“土地神保佑”,可聲音裏已經沒了之前的激動,隻剩下深深的絕望。
刀疤臉頭目站在一旁,誌得意滿地看著手下忙碌地搬運糧食。他的嘴角一直咧著,眼神裏充滿了滿意——有了這些糧食,他在寨子裏的威望又能提高不少,那些不服他的人,也該老實了。
可看著看著,他的目光卻慢慢移開了糧食,轉向了那間破敗的窩棚。
糧食再好,也是死物,吃完了就沒了。可那個能“召來”糧食的女人……
他摸著自己下巴上的胡茬,手指粗糙的觸感讓他更加清醒。那個丫頭,看起來瘦弱,卻能“禱告”出這麽多糧食——不管是真的“通神”,還是會什麽巫術,這個女人,都是一個能不斷生出糧食的“寶貝”!如果把她帶回寨子裏,以後還愁沒糧食吃嗎?
想到這裏,刀疤臉的眼睛裏閃爍著更加深沉和邪淫的光芒。他之前隻覺得那個丫頭長得清秀,現在看來,這丫頭的價值,可比這堆糧食高多了!
他不再看搬運糧食的手下,而是邁開大步,朝著窩棚的方向走去。他的腳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村民的心尖上,村民們紛紛低下頭,不敢看他。
窩棚裏,義母一直豎著耳朵聽外麵的動靜。當她聽到匪徒們搬運糧食的吆喝聲,還有刀疤臉走向窩棚的腳步聲時,嚇得魂飛魄散。她緊緊抱著昏迷的上官悅,身體不停地顫抖,眼睛裏充滿了恐懼——她知道,麻煩又來了。
“吱呀”一聲,窩棚的門被刀疤臉粗暴地推開了。門軸發出刺耳的聲響,像是隨時都會斷掉。
刀疤臉彎腰走進低矮的窩棚,他的個頭太高,差點撞上門框,臉上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他的目光直接忽略了護在上官悅身前的義母,像是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物件,徑直落在了昏迷不醒的上官悅身上。
上官悅還躺在地上,臉色依舊蒼白如紙,嘴角的血跡還沒擦幹淨,長長的睫毛垂在眼瞼上,像兩把小小的扇子。即使昏迷著,即使臉上沾著灰,也依舊難掩她清麗的容貌——那是一種與這個世界的粗糙截然不同的精致,像蒙塵的珍珠,即使落了灰,也依舊難掩光芒。
“嘖嘖,沒想到還是個帶刺的小仙女兒。”刀疤臉蹲下身,粗魯地用手指抬起上官悅的下巴,指尖的粗糙觸感蹭過上官悅細膩的皮膚。他仔細端詳著上官悅的臉,眼神裏閃爍著極度的貪婪和占有欲,像在看一件稀有的寶貝,“能召來糧食?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站起身,對著外麵的匪徒吼道:“糧食搬完,把這個小娘們也給老子帶上山!小心點,別弄傷了,這可是老子的‘壓寨寶貝’!”
他的聲音很大,不僅外麵的匪徒能聽到,窩棚裏的義母也聽得清清楚楚。
義母聞言,如同被五雷轟頂,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她反應過來後,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不!不能啊!大人!求求你放過她吧!她還是個孩子啊!她什麽都不懂!”
她猛地撲上去,想要抱住刀疤臉的腿哀求,卻被刀疤臉不耐煩地一腳踹開。刀疤臉的力氣很大,義母像個破布娃娃一樣摔在地上,腰撞到了旁邊的木箱,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她疼得齜牙咧嘴,眼淚瞬間湧了出來,卻還是掙紮著想要爬起來,繼續哀求。
“滾開!老東西!再囉嗦老子宰了你!”刀疤臉惡狠狠地罵道,眼神裏充滿了殺意。他最討厭別人擋他的路,尤其是這種礙眼的老東西。
義母被他的眼神嚇得不敢再動,隻能趴在地上,絕望地哭著,聲音嘶啞得像破鑼:“悅丫頭……我的悅丫頭……你怎麽這麽命苦啊……”
兩個匪徒很快就應聲進來了。他們身材高大,臉上帶著獰笑,走到上官悅身邊,粗魯地架起她的胳膊。上官悅在昏迷中毫無知覺,身體軟軟地靠在匪徒的身上,頭歪向一邊,長長的睫毛動了動,卻依舊沒有醒過來。
“小心點!老大說了,別弄傷了!”其中一個匪徒對另一個說道,語氣裏帶著一絲戲謔——他們都知道,這個丫頭以後就是老大的“寶貝”了,可不能真的弄傷了。
另一個匪徒咧嘴笑了笑,露出顆缺了的門牙:“知道!放心吧!保證完完整整的!”
他們架著上官悅,一步步走出窩棚。
窩棚外,糧食已經快搬空了。匪徒們把最後幾個糧袋扛到馱獸背上,馱獸的背上堆得像小山一樣高,幾乎看不見馱獸的身影。匪徒們臉上洋溢著收獲的喜悅,有的拍著糧袋,有的互相調侃著,有的甚至哼起了不成調的小曲。
跪在地上的村民們,看到匪徒們架著昏迷的上官悅,臉上都露出了絕望的表情。有人閉上眼睛,不敢再看;有人偷偷抹著眼淚,卻不敢出聲;還有人看向上官悅的眼神裏,帶著一絲複雜——有感激(她“求”來的糧食讓匪徒沒有繼續屠村),也有同情(她要被擄走了),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她能“通神”,會不會帶來更多麻煩)。
“都給老子快點!收拾好東西,回山!”刀疤臉對著手下喊道,語氣裏充滿了命令的意味。
匪徒們紛紛應諾,開始收拾東西。有的牽著馱獸,有的跟在後麵,還有兩個匪徒架著上官悅,走在隊伍的中間——顯然,刀疤臉很重視這個“寶貝”,怕她被人搶走,也怕她跑了。
上官悅在昏迷中依舊毫無知覺,像一件珍貴的貨物,被匪徒們控製著。她不知道自己即將被帶往那虎狼巢穴般的山寨,也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麽樣的命運。
義父還躺在窩棚裏,依舊昏迷不醒,胸口的起伏依舊微弱,嘴角的血跡已經凝固。義母趴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卻再也沒有人理會她。
神跡降臨,帶來了糧食,暫時緩解了屠村的危機——匪徒們搶夠了糧食,沒有再繼續屠殺村民,也沒有燒毀村莊。可這神跡,卻將更大的、針對上官悅個人的災難,引到了她的頭上。
她不再是那個不起眼的外來丫頭,而是成了匪徒眼中能生產糧食的“奇貨”,成了刀疤臉想要占有的“壓寨寶貝”。
通往山寨的路,崎嶇而危險,滿是荊棘和陷阱。而山寨裏,更是有幾十號窮凶極惡的匪徒,等著“迎接”這個能“召來”糧食的“寶貝”。
上官悅什麽時候會醒?醒了之後她該如何應對?她身上的鼻煙壺,還能再次幫她度過危機嗎?
(本集完)
下集《紅顏招禍》內容提示:
糧食被土匪們興高采烈地搬空。上官悅從昏迷中短暫蘇醒,意識到自己即將被土匪擄走做“壓寨夫人”的處境,心中駭然。她深知反抗會立刻招致殺身之禍,並極可能連累村民和義父母。權衡之下,她被迫假意順從,表現出認命和恐懼的樣子,並向土匪頭目提出條件:不得再傷害村民和她的義父母一分一毫。土匪頭目誌得意滿,或許為了顯示“恩寵”或覺得這些窮鬼無關緊要,大笑著應允。上官悅強忍悲憤與恐懼,與悲痛欲絕的義父母告別,暗中用眼神或極低的聲音暗示他們自己另有打算(或隻是安慰),隨即被土匪帶上山路,前往那未知而危險的山寨。她的命運將走向何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