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集:糧倉被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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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悅的指尖,原本隻是輕輕地凝聚著一縷微弱的金光,卻突然間變得不受控製,仿佛有它自己的意誌一般。那金光如同跳躍的火星,從她的指尖逸散而出,發出“嗤”的一聲輕響。這聲輕響雖小,卻在寧靜的書房中顯得格外清晰。火星落在書案一角的宣紙上,瞬間便將那潔白的宣紙燎出了一道淡淡的焦痕。焦糊的氣味迅速與書房中原本彌漫的墨香和炭火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奇異而複雜的氣息,充斥在四周的空氣中。
    上官悅見狀,心中一驚,她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掌心,試圖用這種疼痛來集中自己的精神,將那不聽話的力量強行壓回丹田。然而,體內的那團“火焰”卻仿佛被激怒的困獸,開始在她的經脈中左衝右突。那灼熱的能量如同一股股熱流,在她的經脈中肆虐,灼燒得她經脈劇痛,仿佛有無數根細針在反複穿刺。她咬緊牙關,努力不讓自己發出痛苦的**,但額角的冷汗卻不受控製地湧出,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書案上,暈開一小片水漬。
    上官悅的呼吸變得急促,她知道這種失控的情況非常危險。她曾聽師父說過,修煉者在修煉過程中,一旦力量失控,輕則經脈受損,重則走火入魔,後果不堪設想。她閉上眼睛,試圖回憶起師父傳授的靜心口訣,希望能夠平息體內的動蕩。然而,那股力量似乎越來越狂暴,她感到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仿佛出現了幻覺,書房中的書架、墨寶、以及窗外的竹影都開始扭曲變形。
    她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必須盡快找到方法控製這股力量。上官悅深吸一口氣,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丹田,試圖用意念引導那股力量。她回想起師父曾經教過的引導之法,開始在心中默念口訣,一遍又一遍。隨著口訣的默念,她感到那股力量似乎稍微減弱了一些,不再那麽狂暴。她不敢鬆懈,繼續堅持著,直到那股力量終於漸漸平息,重新歸於丹田。
    當上官悅再次睜開眼睛時,書房已經恢複了平靜,隻有那被燒焦的宣紙一角,還留著剛才失控力量的痕跡。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中暗自慶幸,這次的危機終於過去了。然而,她也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必須更加努力地修煉,才能真正掌控這股強大的力量,避免未來再發生類似的危險。
    就在她幾乎壓製不住這股狂暴力量的瞬間,書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趙瑾失去了往日鎮定的、近乎嘶啞的急報——
    “王爺!不好了!飛雲峪……飛雲峪糧倉被焚!”
    轟隆!
    這聲急報,如同九天驚雷,在上官悅本就緊繃到極限的神經上狠狠炸開!她體內那躁動不安的血脈之力,受此巨震,瞬間找到了宣泄口,轟然爆發!
    “噗——”
    一口鮮血毫無征兆地噴湧而出,如同噴泉一般,濺落在冰冷的青石板地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鮮血四濺,不僅灑在了攤開的軍事輿圖上,還沾染了周圍的書卷和筆墨。輿圖上標注著飛雲峪的紅色圓點,此刻被點點殷紅覆蓋,觸目驚心。鮮血順著石板的紋路緩緩流淌,在地麵形成蜿蜒的痕跡,如同一條紅色的小蛇,蜿蜒曲折,似乎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王爺!”趙瑾衝進來的身影猛地頓住,驚恐地看著麵色瞬間變得金紙般蒼白、唇邊染血的上官悅。他身上還沾著未融化的雪花,狐裘大氅的領口被風吹得淩亂,呼吸急促,胸膛劇烈起伏,顯然是一路狂奔而來,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焦急和擔憂,仿佛整個世界都因上官悅的狀況而變得沉重。
    上官悅一隻手死死撐住書案,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甚至微微顫抖,顯示出他正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另一隻手緊緊按住小腹,那裏如同有一塊燒紅的烙鐵在翻滾、灼燒,痛楚順著神經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的眉頭緊鎖,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身體微微顫抖,似乎隨時都可能支撐不住。眼前陣陣發黑,耳中嗡嗡作響,趙瑾的聲音變得遙遠而模糊,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棉花,難以聽清。
    上官悅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與死神搏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定,盡管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但他仍然試圖保持清醒,因為他知道,作為一國之君,他不能倒下。他的心中充滿了對國家和人民的責任感,這份責任感讓他即使在如此痛苦的情況下,也要堅持下去。
    趙瑾看著上官悅的狀況,心中焦急萬分。他知道,上官悅的傷勢不容樂觀,必須盡快找到禦醫進行治療。他迅速轉身,準備去請禦醫,但又擔心留下上官悅一人會有危險。在猶豫了片刻後,他決定先安排侍衛保護上官悅,自己則快步離開,去尋找能夠救治上官悅的禦醫。整個房間的氣氛緊張而沉重,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
    飛雲峪糧倉!
    這個名字如同重錘,反複撞擊著她的腦海。那是邊軍目前除了城內庫存外,最重要、也是距離最近的一座備用糧倉!它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儲藏之地,而是整個邊疆軍隊在嚴冬中生存的關鍵。坐落於飛雲峪峽穀深處,四周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所環繞,兩側是陡峭的懸崖,仿佛是天然的屏障,隻有一條狹窄的通道可供進出,易守難攻。這個位置的選擇,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它既能夠抵禦外敵的侵襲,又便於內部的管理。
    為了囤積這座糧倉,她在雪季來臨前,費盡心機協調後方,調動了無數的人力和物力。她深知,一旦雪季來臨,邊疆的交通將會被大雪封鎖,那時,這座糧倉就成為了全軍的生命線。她冒著波斯軍偷襲的風險,派出了她最信任的將領李虎,率領三千精銳護送,他們都是經過嚴格挑選的勇士,每一個人都有著不凡的戰鬥經驗和忠誠度。
    曆經半月之久,他們才將足以支撐全軍近十日的糧草艱難轉運而來。這是一場與時間的賽跑,也是一場與自然的較量。在轉運的過程中,他們遭遇了數次惡劣天氣的考驗,大雪、冰雹、狂風,每一種自然的挑戰都足以讓他們陷入絕境。然而,他們憑借著堅定的意誌和不屈的精神,一次次地克服了困難,最終將寶貴的糧草安全送達。
    這是她為應對雪季糧荒,準備的最後一張底牌!這張底牌不僅僅是為了保障軍隊的生存,更是為了保護邊疆的安寧。她知道,一旦糧倉被敵人發現,那麽整個邊疆的防禦體係都將麵臨崩潰的危險。因此,她對糧倉的保密工作做得極為嚴密,除了極少數的高層將領外,幾乎無人知曉其具體位置和存在。她時刻保持著警惕,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任何威脅。
    在她的精心策劃和不懈努力下,邊軍得以在嚴酷的環境中維持著戰鬥力,等待著春天的到來。而這座糧倉,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盞明燈,照亮了士兵們心中的希望,也堅定了他們守護邊疆的決心。
    竟然……被焚了?!
    一股夾雜著經脈劇痛、滔天憤怒、以及深入骨髓冰寒的絕望,瞬間淹沒了她。完了!最後的希望,斷了!
    “怎……怎麽回事?”她強忍著喉頭不斷上湧的腥甜,聲音嘶啞得如同破舊的風箱,每一個字都帶著難以言喻的痛楚。
    趙瑾急匆匆地撲到近前,他的臉上寫滿了驚慌和急切,完全顧不上上官悅吐血的嚴重情況。他雙手緊緊抓住書案的邊緣,仿佛那是唯一可以依靠的東西。他的聲音因為緊張而變得尖銳,急切地報告著剛剛接到的緊急消息:“半個時辰前,我們通過飛鴿傳書得知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就在昨夜子時左右,一隊大約百人的波斯精銳,不知使用了何種神秘的方法,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繞過了我們所有的明哨暗卡,悄無聲息地從飛雲峪後山的絕壁潛入了我們的領地!他們的行動非常有目的性,目標直指我們糧倉所在的核心區域,一路上他們隻對阻攔的守衛進行攻擊,從不戀戰,迅速地潑灑火油後立刻引燃了熊熊大火!”
    趙瑾的聲音中帶著哭腔,他的眼眶通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幾乎要奪眶而出。他哽咽著繼續說道:“負責守衛糧倉的五百名弟兄們……他們拚盡全力抵抗,但波斯人個個悍不畏死,而且他們的身手異常詭異,我們的弟兄們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最後……最後全軍覆沒!糧草……糧倉裏的小米、麥子、臘肉、鹹菜……全都被大火焚毀了!我們連一粒糧食都沒能搶救出來!”
    趙瑾的報告如同晴天霹靂,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感到震驚和恐慌。他們知道,糧倉的損失意味著什麽,意味著接下來的戰役將會麵臨極大的困難。沒有了足夠的糧食補給,士兵們將無法保持戰鬥力,整個戰局可能會因此而陷入被動。而波斯人的這次突襲,顯然是經過精心策劃的,他們不僅了解了我軍的布防,還找到了最致命的弱點進行攻擊。這一切都讓上官悅感到事態的嚴重性,他必須立刻采取行動,以應對這場突如其來的危機。
    全軍覆沒!盡數焚毀!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了冰的重錘,狠狠砸在上官悅的心上。她能想象到那慘烈的場景:深夜的糧倉,大火衝天而起,照亮了整個飛雲峪峽穀;守衛的士兵們拿著簡陋的武器,衝向裝備精良的波斯精銳,用血肉之軀試圖阻攔大火的蔓延;最終,他們倒在血泊中,眼睜睜看著賴以生存的糧草化為灰燼。那火光中,士兵們的麵孔扭曲著痛苦和絕望,上官悅仿佛能聽到他們臨終前的哀嚎和對家人的呼喚,那聲音在峽穀中回蕩,久久不散。
    怎麽會?飛雲峪後山絕壁,陡峭光滑,連猿猴都難以攀爬,更別說攜帶武器的士兵!波斯人怎麽可能從那裏潛入?除非……軍中出了內鬼,泄露了糧倉的布防和後山的隱秘路徑?或者,他們掌握了某種不為人知的攀爬技巧,甚至是某種詭異的能力?上官悅的思緒飛速旋轉,她想到了各種可能性。她記得曾有傳說,波斯的某些神秘教派擁有超乎常人的力量,能夠借助魔法或秘術,完成常人無法想象的壯舉。難道這次的襲擊,是那些傳說中的力量在作祟?
    她又想到了糧倉的守衛,那些忠誠的士兵,他們平日裏訓練有素,對飛雲峪的地形了如指掌。他們怎麽可能沒有察覺到敵人的潛入?除非敵人使用了某種迷魂藥或者隱形的手段,讓守衛們在不知不覺中放鬆了警惕。上官悅的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憤怒,她知道,必須盡快查明真相,否則整個飛雲峪乃至整個國家都將陷入危機。
    她決定親自前往飛雲峪,調查這場災難的真相。她要親自審問幸存的士兵,查看現場的痕跡,甚至不惜深入波斯人的領地,尋找線索。上官悅知道,這將是一場危險的旅程,但她沒有退縮,因為作為將軍,她有責任保護自己的國家和人民。她緊握拳頭,心中暗自發誓,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揪出內鬼,為死去的士兵們報仇,為國家挽回損失。
    寒意,比窗外呼嘯的風雪更刺骨的寒意,瞬間席卷全身,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體內的灼熱與體表的冰冷形成極致的反差,讓她的意識都有些恍惚。
    “消息……確認了嗎?”她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問,鮮血順著嘴角不斷溢出,滴落在衣襟上,染紅了大片玄色的衣料。
    “確認了!”趙瑾用力點頭,聲音顫抖,“飛鴿傳書之後,我們立刻派出快馬前去核實,半個時辰前快馬回報,與飛鴿傳書內容完全一致!那大火……火勢極大,百裏外的哨塔都能隱約看到衝天的火光,濃煙滾滾,現在還沒散去!”
    上官悅的身體晃了晃,幾乎栽倒,全靠撐著書案的手臂勉力支撐。體內那失控的力量還在瘋狂衝撞,經脈的劇痛讓她眼前發黑,而外部傳來的噩耗如同雪上加霜,裏應外合地折磨著她的肉身與精神。她能感覺到,喉嚨裏的腥甜越來越濃,似乎還有更多的鮮血要噴湧而出。
    “王爺!”趙瑾連忙伸手想要攙扶她,卻被上官悅揮手製止。
    “軍中存糧,現在還剩多少?”上官悅的目光死死盯著趙瑾,眼神銳利得如同刀鋒,仿佛要將他看穿。
    趙瑾低下頭,聲音低若蚊蠅,帶著絕望:“城內糧倉的存糧,加上之前從各部摳搜下來的餘糧,最多……最多隻能支撐五日了!這大雪封路,後續糧草根本運不上來,就算朝廷現在調糧,等運到邊城,至少也要半月之久!五日之後,我們……我們……”
    趙瑾的聲音哽咽著,他無法繼續說下去。五日之後,全軍斷糧!在這零下幾十度的嚴寒中,士兵們既沒有足夠的食物,也沒有厚實的衣物,不需要波斯人攻打,饑餓和嚴寒就能讓這數萬邊軍不戰自潰!到時候,邊城失守,西域落入波斯之手,後果不堪設想。這不僅僅是軍事上的失敗,更是對整個國家邊疆安全的嚴重威脅。
    趙瑾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幅幅悲慘的畫麵:士兵們凍得臉色發紫,嘴唇幹裂,無力地蜷縮在冰冷的營房角落;饑餓的士兵們眼巴巴地望著空空如也的糧倉,心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助。他深知,一旦城破,波斯軍隊將長驅直入,邊疆的百姓將麵臨無盡的苦難和殺戮。
    絕望如同濃稠的墨汁,在書房內彌漫開來,壓得人喘不過氣。炭火還在劈啪作響,卻再也驅散不了那深入骨髓的寒意。趙瑾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寒冷,這種寒冷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更是心靈深處的絕望。他環顧四周,隻見同僚們一個個麵如死灰,眼神中充滿了無助和恐懼。
    窗外的風雪似乎更大了,呼嘯聲如同鬼哭狼嚎,讓人聽了心驚肉跳。趙瑾想象著風雪中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浪者,他們或許已經凍死在某個角落,無人知曉。他心中湧起一股悲涼,這風雪不僅覆蓋了大地,也覆蓋了人們心中的希望。
    趙瑾知道,他必須盡快找到解決的辦法,否則整個邊城將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他開始在腦海中搜索各種可能的方案,從征調附近的民糧到嚐試開辟新的補給線,每一個念頭都像是在黑暗中尋找一絲光明。然而,現實的殘酷卻一次次地將他的希望擊碎,他知道,時間已經不多了。
    上官悅閉上眼睛,腦海中飛速閃過無數畫麵——凍餓交加、蜷縮在營帳裏瑟瑟發抖的士兵,他們的臉上滿是絕望,手腳因凍傷而發黑潰爛;她仿佛能聽到他們牙齒打顫的聲音,看到他們眼中對生的渴望和對死的恐懼交織在一起。落鷹峽烏蘇人那同樣饑餓而絕望的眼神,他們若是知道大武斷糧,必然會軍心大亂,甚至可能倒戈相向;上官悅想象著烏蘇人得知這一消息後,他們眼中迸發出的憤怒和背叛的火焰,以及他們可能發起的猛烈反擊。
    慕容嫣那帶著驚駭與探究的目光,那日廊下驚鴻一瞥的金色流光,她想必已經起了疑心,一旦身份暴露,軍中必將陷入更大的混亂;上官悅回憶起慕容嫣那銳利的眼神,仿佛能看透一切偽裝,她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陣寒意。慕容嫣的智慧和敏銳是上官悅所忌憚的,她知道,一旦慕容嫣開始調查,真相將很難被掩蓋。
    烏達蔓婭手中那詭異的拓片,以及她眼中那胸有成竹的笑意,她是否早就知道會有今日的危機,甚至這一切都與她有關?上官悅的思緒又飄向了烏達蔓婭,那個神秘莫測的女巫。她手中的拓片似乎隱藏著某種古老的秘密,而她那自信的微笑讓上官悅感到不安。她懷疑烏達蔓婭可能早已預見到這場危機,並且可能在其中扮演了某種角色。
    還有體內這隨時可能將她徹底吞噬的、不受控製的力量,它到底是助力,還是催命符?上官悅感受到自己身體裏那股神秘的力量,它如同一頭沉睡的野獸,時而平靜,時而狂暴。她不知道這股力量何時會爆發,也不知道它會帶給她力量還是毀滅。這股力量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她最大的恐懼。她必須學會控製它,否則它可能會成為她生命的終結者。
    內憂外患,山窮水盡!她從未想過,自己會陷入如此絕境。
    她猛地睜開眼,眼中布滿了血絲,通紅一片,那強行壓下的血脈之力在她眼底深處留下了一絲難以磨滅的、冰冷的金色痕跡,如同淬火後的刀鋒,帶著一絲決絕的狠厲。
    “封鎖消息!”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飛雲峪糧倉被焚之事,嚴禁外傳!無論是軍中士兵,還是府中仆役,誰敢走漏半個字,軍法處置,格殺勿論!尤其是烏蘇人那邊,絕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們斷糧的危機!”
    “是!屬下立刻去辦!”趙瑾凜然應命,他知道此事的嚴重性,一旦消息泄露,後果不堪設想。
    “傳令下去!”上官悅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站直了身體,盡管那身體仍在細微地顫抖,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經脈的劇痛,“第一,從即日起,全軍口糧再減三成!包括本王在內,所有將官,與士兵同食同宿,不得有任何特殊待遇!第二,告訴弟兄們,朝廷的援軍和糧草已經在路上了,不日即到,讓他們再堅持一下,隻要撐過這幾日,就能迎來轉機!第三,加強城防戒備,密切關注波斯軍的動向,防止他們趁機攻城!”
    這話,連她自己都不信。朝廷黨爭不休,官員腐敗,糧餉拖延是常事,更何況在這大雪封路、交通斷絕之時?別說援軍和糧草,恐怕連邊城的急報,都還沒送到京城。但這謊言,必須說!這是維係軍心最後的稻草,一旦這根稻草斷裂,整個邊軍就會徹底崩潰。
    “另外,”她的目光投向窗外紛飛的大雪,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要穿透這漫天風雪,看到飛雲峪的真相,“查!給本王徹查到底!波斯人究竟是如何摸到飛雲峪,如何繞過我軍哨卡,如何從後山絕壁潛入的!軍中是否有內奸?那些放火的波斯精銳,有沒有活口?就算是屍體,也要給本王找回來!我要知道他們的身份,知道他們的來曆!”
    “屬下明白!立刻派遣暗探前往飛雲峪探查,同時在軍中徹查內奸!”趙瑾領命,轉身就要離去。
    “等等!”上官悅叫住他,補充道,“讓李虎帶隊,帶足人手,務必小心謹慎,避免被波斯人伏擊。另外,給落鷹峽的烏達蔓婭送去消息,就說我軍糧草充足,讓她安心堅守,再過幾日,我會派人送去更多糧草和禦寒衣物,穩住她的軍心。”
    “是!”趙瑾點頭,匆匆離去。書房的門被他帶上,隔絕了外麵的風雪聲,卻隔絕不了那彌漫在空氣中的絕望。
    書房內,再次隻剩下上官悅一人。
    她再也支撐不住,踉蹌後退幾步,跌坐在鋪著軟墊的太師椅上,又是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胸前的衣襟,甚至濺到了椅背上。體內的力量因她強行調動精神下令而反噬得更加厲害,劇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襲來,眼前的景物開始旋轉、模糊,經脈仿佛要被撕裂一般,讓她忍不住悶哼出聲。
    飛雲峪被焚……五日之糧……
    慕容嫣的懷疑……
    烏達蔓婭的威脅……
    失控的血脈……
    沉寂的鼻煙壺……
    還有那不知在何處、是敵是友的澈兒……
    無數沉重的負擔,在這一刻,仿佛化作了實質的重量,壓在她的肩頭,要將她徹底壓垮、碾碎。她感覺自己就像一葉漂浮在狂風暴雨中的小舟,隨時可能被巨浪吞噬,沉入無底的深淵。
    她無力地趴在那冰冷的書案上,額頭緊貼著那張被鮮血染紅的輿圖。輿圖上的墨跡與血跡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怪異的顏色,仿佛是命運的嘲諷。她的肩膀微微聳動,不是因為哭泣,而是因為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無聲的嘶鳴與掙紮。她的拳頭緊緊攥著,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掌心滴落,與輿圖上的血跡融為一體,仿佛是她內心痛苦的具象化。
    難道……真的走到絕路了嗎?她的心中充滿了疑惑和絕望。母親,你留下的血脈之力,到底該如何控製?麵對眼前的絕境,我該怎麽辦?她的心中充滿了對母親的思念和對未知力量的恐懼。
    父親,你在哪裏?鼻煙壺為何突然沉寂?你和澈兒,到底是否安好?她的心中充滿了對父親的擔憂和對弟弟的思念。澈兒,你真的還活著嗎?如果你在,你會怎麽做?你是敵是友?她的心中充滿了對弟弟的疑惑和對未來的恐懼。
    無數個問題在她腦海中盤旋,卻找不到任何答案。絕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將她淹沒,讓她幾乎窒息。她感到自己就像是一片在暴風雨中飄搖的落葉,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她的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恐懼和對過去的懷念。
    她閉上眼睛,試圖在黑暗中尋找一絲光明。她想起了母親的教誨,想起了父親的鼓勵,想起了弟弟的笑容。她知道,她不能放棄,她不能讓絕望吞噬自己。她必須找到答案,她必須走出絕路。
    她睜開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呼出。她的眼神變得堅定,她的心中充滿了決心。她知道,她必須麵對現實,她必須找到出路。她不能讓絕望控製自己,她必須掌控自己的命運。
    她站起身來,擦幹了臉上的淚水,整理了一下淩亂的頭發。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和決心。她知道,她必須麵對現實,她必須找到出路。她不能讓絕望控製自己,她必須掌控自己的命運。
    她再次低頭看向那張被鮮血染紅的輿圖,她的心中充滿了決心和勇氣。她知道,她必須找到答案,她必須走出絕路。她不能讓絕望吞噬自己,她必須掌控自己的命運。
    就在這時,貼身收藏在衣襟內的、一直如同死物般的鼻煙壺,突然毫無征兆地,傳來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灼熱感!
    那感覺如同火星般,在冰冷的壺身上一閃而逝,快得像是錯覺,但那瞬間的溫度變化,卻清晰地傳遞到了她的肌膚上,讓她渾身一震。
    上官悅猛地抬起頭,沾染著血汙的臉上,那雙布滿血絲、帶著一絲冰冷金色的眼眸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微弱的曙光,讓她幾乎要忘記了經脈的劇痛。
    她顫抖著手,小心翼翼地將鼻煙壺從衣襟內掏出來。壺身依舊是冰冷的青花瓷質地,上麵的纏枝蓮圖案清晰可見,沒有任何光芒,也沒有任何影像浮現,看起來和普通的鼻煙壺別無二致。
    但剛才那一閃而逝的灼熱,絕非幻覺!那是一種熟悉的、源自林雪血脈的溫度,與她體內的力量隱隱呼應。
    是父親?父親終於找到了聯係她的方法?
    是弟弟?澈兒是不是感知到了她的危機,在試圖傳遞消息?
    還是……鼻煙壺本身感受到了她的絕望,或者是感受到了某種外部的力量,從而產生了反應?
    這沉寂了許久的聯係,為何會在她最絕望的時刻,突然有了一絲反應?
    是希望?意味著她即將重新與現代世界取得聯係,獲得救援?
    還是……更大危機的預兆?比如,虛空吞噬者的力量再次滲透,或者澈兒的情況發生了變化?
    上官悅緊緊攥著那精致的鼻煙壺,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顫抖。她將鼻煙壺緊緊貼在胸口,感受著那冰冷的壺身,試圖再次捕捉那微弱的灼熱感,仿佛是某種神秘力量的殘餘,卻再也沒有任何反應。壺身依舊冰冷,如同失去生命的死物。
    但她的心中,卻燃起了一絲微弱的火苗。這火苗或許代表著希望,或許預示著危機,但至少證明,鼻煙壺沒有徹底失效,她與家人、與現代世界的聯係,並沒有完全斷絕。這讓她在絕望中看到了一線生機。
    她深吸一口氣,擦掉嘴角的血跡,眼神重新變得堅定。五日之糧又如何?內憂外患又如何?隻要還有一絲希望,她就不能放棄!她是上官悅,是林雪的女兒,是上官澈的姐姐,是大武的靠山王,她不能讓數萬將士白白犧牲,不能讓邊城落入波斯之手,更不能讓虛空吞噬者的陰謀得逞!
    她扶著書案,緩緩站起身,盡管身體依舊疼痛,依舊虛弱,但她的眼神中,卻再也沒有了之前的絕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她知道,她必須堅強,必須勇敢地麵對這一切。
    她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冰冷的風雪瞬間湧入,吹得她渾身一寒,卻也讓她的頭腦更加清醒。她看著窗外漫天飛雪,看著被白雪覆蓋的邊城城牆,心中默念:堅持住,上官悅,你一定能度過這個難關!她知道,她不僅是自己的希望,更是整個邊城的希望,是大武國的希望。
    上官悅閉上眼睛,深吸一口冷空氣,讓自己的思緒飄向遠方。她想象著家人溫暖的懷抱,想象著勝利後的歡慶,想象著波斯軍隊敗退的場景。她知道,這一切都需要她去爭取,去戰鬥。
    她睜開眼睛,目光堅定地望向遠方,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她轉身,拿起桌上的劍,輕輕撫摸著劍身,感受著那冰冷的金屬質感。她知道,這把劍將是她守護邊城,守護大武國的利器。
    上官悅走出房間,步伐堅定,她要去巡視城牆,要去鼓舞士氣,要去製定戰略。她知道,前方的路還很長,困難重重,但她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多麽艱難,她都不會退縮。
    她站在城牆上,望著遠方的波斯軍隊,心中默念:來吧,波斯的敵人,我上官悅,大武的靠山王,絕不會讓你們輕易得逞!她的眼神中閃爍著不屈的光芒,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那一刻。
    (第六卷 第101集 糧倉被焚 完結)
    第六卷 第102集《現代求糧》內容提示:
    鼻煙壺那一閃而逝的異動讓上官悅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她不顧身體虛弱與力量反噬的風險,集中全部精神,再次嚐試溝通。這一次,聯係竟然勉強建立,但景象卻讓她心驚——現代世界的家中一片狼藉,仿佛遭了賊,父親上官磊額頭帶傷,神色焦急萬分。原來,鼻煙壺的異常能量波動引來了不明勢力的窺探與搶奪!在上官磊拚死保護下,通訊短暫維持。上官悅來不及細問家中變故,隻能抓住這寶貴的機會,嘶聲請求父親不惜一切代價,立刻籌集大量糧食!然而,如此大規模的購糧行動,在現代社會必然引起注意,風險巨大。一邊是異世界即將餓死的數萬大軍,一邊是現代家人可能麵臨的未知危險,上官悅陷入了更加殘酷的兩難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