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這幾日皇帝更忙碌了，以致忘記了去莊園的事兒。
    倒是羋華過來了。
    羋華也算是後宮的表率，幾乎不過問朝廷的事，但鐵坊的事既然答應了鐵官，自然不能食言，她不得不來。
    當然，也順便帶來了一種黑乎乎的東西。
    今日侍女出宮時發現城內賣一種黑乎乎的東西，她覺得很好奇，便買了一些回來並告訴了羋華，羋華試了試，竟然甚之木炭，便帶了過來準備讓皇帝看看，如果皇帝能看上這東西，她決定讓宮裏都用上。
    “陛下，鐵坊之事可有解決之法？”羋華一到首先問鐵坊之事。
    皇帝倒忘了告訴羋華這事，道：“朕已有解決之法，隻是需等待些時日。”
    煤的開發應該需要幾日，他在靜等子嬰的佳音。
    羋華笑了笑。
    陛下能那麽快有解決之法，必定是能臣發揮了作用，她倒想知道誰有如此大的能耐，需知在無法調動地方鐵匠的情況下，她怎麽想也想不出應該用什麽辦法來解決，便問：“是否李斯提出了解決之法？”
    皇帝搖頭道：“並非，是子嬰。”
    “子嬰？”羋華好奇了，子嬰是她看著長大的，似乎並沒有這樣的能耐呀！否則她早就向皇帝提及了。
    “嘿嘿！朕也想不到呀！如此棘手的問題，他就用一個煤就解決了，他長大了。”
    “煤？”羋華聽到這個名稱愣了愣，便讓侍女將帶過來的東西呈了上來，問，“陛下所說的煤可是這黑乎乎的東西？”
    皇帝瞅向眼前的東西，卻沒有見過，好奇問：“這就是煤？”
    “難道陛下還未見過？”羋華也好奇了。
    皇帝尷尬地點頭，前些天他本來想去莊園看看的，殊不知被耽誤了，自然沒有見過。
    卻是說：“正是，就不知這東西有什麽神奇之處？”
    “非常神奇，陛下不妨一觀。”羋華話畢，便讓侍女拿來火鐮並將煤球點燃。
    好一會後，煤球熊熊地燃燒起來，其熾熱熏得整個禦書房的溫度急劇上升。
    且非常耐燒，已經過去了好幾刻，這東西依舊沒燒多少，更沒有煙冒出來。
    “果然是好物。”嬴政越看喜色越濃，最後竟笑了起來道，“子嬰果然不負朕所望，此物如能用於冶鐵上必能讓鐵的產出提升，恐真有一倍。”
    “陛下，此物不光可以用在鐵坊，也可以用在宮裏，日後禦寒和煮食都可用上。”
    羋華提醒。
    嬴政連忙附應：“對，木柴粗糙有煙，自該淘汰了，羋華，這事就讓你去辦，務必要讓宮裏皆淘汰木柴木炭。”
    “還有，這煤就不用到市集買了，直接去尋子嬰就可。”於是皇帝將莊園說了出來，並告誡羋華暫時不可透露他的身份。
    “羋華遵命。”羋華笑著應允，可下一刻似乎發現什麽，瞅著皇帝盯了好久。
    她發現皇帝變了，變得開朗了，笑聲也多了幾分，特別是提到子嬰時，總忍不住眼睛泛光。
    這是以前所沒有的。
    自扶蘇不討喜後，他這一脈似乎皆被皇帝遺忘了，關注度大大降低，可對子嬰卻是另眼看待，難道......
    嬴政似乎看出羋華的心思，臉色立刻變得嚴肅，鄭重問：“羋華，你覺得子嬰如何？”
    “子嬰乃吾孫，不敢妄自評說。”
    嬴政知道羋華有顧慮，卻也不勉強，卻問道：“那你覺得我大秦可否向天下人納才？包括楚地。”
    楚地正是羋華故鄉所在地，當年楚國為和秦國緩和關係，便將羋華聯姻過來。
    羋華不知陛下為何要問她這個問題，可她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便回應：“羋華不知。”
    “哎！你呀！就是顧慮太多，楚國已亡，如今楚人皆是我大秦子民，為子民而計，有什麽不能說的呢？”
    嬴政知道羋華是有自己的想法的，隻是礙於當年的事兒而不想表現自己罷了。
    “說說吧！”他倒想看看羋華的說法和子嬰的是否有共同之處。
    羋華不好再拒絕，想了想道，卻隻是說了三個名字：“範雎、蘇秦、張儀。”
    嬴政苦笑，羋華雖然說了，可還是不敢詳盡，可他明白羋華的意思。
    範雎，魏國人，卻被秦國重用，提出“遠交近攻”戰略，從而幫助當時的秦國明確對外擴張的方向，逐步蠶食六國。
    蘇秦，東周洛陽人，卻被六國重用，提出‘合縱’之策，一度遏製秦國東擴的勢頭。
    張儀，魏國人，也被秦國重用，以‘連橫’之策破‘合縱’，憑借高超的外交手段說服六國和秦國結盟。
    他們都是大能，非本國人，卻能為此而做出貢獻。
    羋華的意思很明顯，便是可納天下人。
    “那朕再問你，取仕可取黔首？”
    羋華還是短短幾個字回應：“他們皆是。”
    嬴政還是苦笑，剛才所說的三人皆是出身貧寒，卻能做出大成就，是黔首的最好的典範。
    “和子嬰的想法不謀而合，看來是朕的思想被禁錮了。”
    子嬰曾提過儒家禁錮了扶蘇的思想，此刻看來，自己似乎也被守舊給禁錮了。
    他是不是應該做出改變了？
    對於此事他並沒有征求朝臣意見，因為他知道在朝臣麵前提此事就是白提，涉及到個人利益，朝臣是不會同意這種做法的，反倒是羋華，她是為大秦、為她的皇夫所考慮的。
    “子嬰確是良才。”
    “羋華，你說子嬰可為儲君？”
    “陛下還年輕，儲君之事羋華不敢妄論。”
    “你呀你！”嬴政指著羋華搖頭，她就是太謹慎了。
    “也罷！朕便不問你了。”
    嬴政沒有再問羋華，羋華很快就走了，待回到寢殿，馬上讓侍女去長公子府，讓扶蘇不可再提及嫣然。
    前段時間扶蘇和她提及過嫣然。
    嫣然是馮去疾的孫女，馮去疾又是三公之一，如扶蘇貿貿然接觸馮去疾，隻會成為皇帝猜忌的對象。
    剛才皇帝所提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但無論怎樣，她都不能讓子嬰有所損失。
    長公子府，扶蘇得到侍女的秘密傳話後，人一下子懵了，他不知阿母為何阻止他撮合子嬰和嫣然，但阿母都說了，他自然也遵命，就是可惜了他準備的提親禮。
    “良人，皇母不是很喜歡嫣然嗎？為何要阻止？”
    姚氏實在不解，問扶蘇。
    扶蘇自然也不知道，隻能猜測道：“應該阿母知道些什麽吧！”
    姚氏點頭，這才是最好解釋，可是，皇母究竟知道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