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數據逃生與視覺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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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信號切斷的瞬間,世界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
前一秒還是彈幕爆炸的喧囂,下一秒隻剩下夜風的嗚咽和自己心髒在胸腔裏擂鼓般的狂跳。淩天愣了一刹那,巨大的成功喜悅被瞬間掐滅帶來的生理性不適讓他甚至出現了片刻的耳鳴和視野發白。
但常年與代碼、數據打交道形成的本能,強行將他的意識從恐慌中剝離出來——越是危機時刻,理性越必須接管身體。腎上腺素的潮水湧過,帶來的不是顫抖,而是一種冰涼的、超頻般的絕對冷靜。
“艸!RTMP流斷了!備用中繼也沒觸發!CDN節點全部超時!這不是意外中斷,是被精準狙擊了!“他低罵一句,聲音卻異常平穩,雙手已經本能般地行動起來。(和之前勘測時遇到的、導致無人機圖傳短暫雪花的那次幹擾很像,但強度天差地別!)一個念頭閃過。
數據!原始數據必須保全!
他的手指遵循著肌肉記憶,以處理服務器宕機時的效率和精度動作。熱成像儀的SD卡、GoPro的microSD、外接錄音設備的TF卡——所有這些儲存著剛才那驚世駭俗畫麵的介質被迅速彈出,塞進一個特製的法拉第防靜電袋,一把揣進衝鋒衣的內袋,緊貼胸口。內袋裏那片堅硬冰冷的龍鱗,似乎輕微地悸動了一下,與袋中的儲存卡產生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微弱共鳴,但危急關頭他無暇細究。
終端!不能留下任何可恢複的痕跡!
左手同時按下Ctrl+Alt+Shift+E——他自定義的“緊急擦除”快捷鍵。屏幕上並非簡單的藍屏,而是跳出一個他自己編寫的命令行界麵,綠色的代碼流飛速滾過:
`[INFO] Initiating Instant CryptoErase on&ne0n1...`
`[WARNING] All data will be irrecable. P destruction&nmended.`
`[SUCCESS] Crypto key purged in 0.8s.`
硬盤指示燈發出一聲細微的、令人心悸的“哢噠”聲,隨即徹底熄滅。他緊接著用盡全力,徒手掰彎了筆記本的主板,確保物理層麵的損壞。
做完這一切,隻過去了不到四秒。
四個穿著黑色衝鋒衣的身影已經呈半圓形圍攏過來,他們的動**調得不像人類,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非生物的精準效率,腳步輕盈得幾乎聽不見聲音。隻有那雙毫無波動的眼睛在夜色中反射著微弱的光,如同夜視儀下的捕食者。
淩天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強迫自己站直身體,聲音盡量平穩,試圖套取信息:“各位,私人拍攝行為,如果觸犯條例,我可以配合調查。請出示證件和搜查令。我的直播間有數萬觀眾目睹了中斷過程,我相信警方很快會趕到。“
沒有回應。
四人如同啞劇演員,隻有動作,沒有台詞。最前麵的一人猛地踏前一步,手中那根刻滿未知符文、材質非金非木的短棍帶起一陣惡風,直擊淩天麵門!攻擊軌跡刁鑽,完全超出了普通人的發力方式,棍身上那些暗沉的符文似乎隨著揮動流淌過一絲微不可察的能量光暈。
淩天一個狼狽的賴驢打滾躲開致命一擊,棍風擦過臉頰,帶來一股刺骨的寒意,仿佛西伯利亞的寒風直接刮在骨頭上,皮膚瞬間失去知覺。
“非動能武器!疑似定向能或場效應攻擊!低溫特性!不符合任何已知執法或軍事單位裝備特征!“他的大腦飛速運轉,身體已經本能地向後竄去。(他們到底是什麽東西?!)
跑!利用環境!
他對這片廢墟太熟悉了——為了這次直播,他提前一周用衛星地圖和無人機影像進行了3D建模,現場勘測三次,每個障礙物的位置、高度、材質都清晰地印在腦中。
右轉,繞過那個斷裂的雅典娜雕像,利用其大理石基座阻擋視線;左拐,從傾倒的阿波羅太陽神車輦下鑽過,低矮空間限製對方發揮;直衝,借助半堵內部有鋼筋網絡的殘牆暫時幹擾可能的生物信號或熱信號追蹤...
他一邊奔跑,一邊掏出褲袋裏的另一部定製安卓手機——非直播用機,硬件經過魔改。手指飛快地解鎖,啟動一個自己編寫的多模態傳感監測APP。界麵簡陋,但波形圖劇烈跳動。
“環境磁場強度異常飆升,超過量程!有超強幹擾源,通訊徹底屏蔽!...次聲波讀數亂跳,已失效...紅外傳感器檢測到四個高熱源,移動模式分析...非人類步態模型,預測算法效率急劇下降!...必須利用複雜金屬結構和地下管道進一步幹擾他們的傳感器!“設備在強大的幹擾下,能提供的信息變得有限且不可靠。
他的思維如同多線程處理的CPU,一邊分析殘存數據,一邊規劃最優逃生路線,一邊控製身體做出各種高難度閃避動作。每一個決策都基於實時數據和預先存入的環境模型。
但差距太大了。
追捕者不像人類,更像是一群精準的、共享意識的獵豹。他們的配合天衣無縫,包抄路線刁鑽的令人絕望。淩天扔出一個移動電源試圖製造短路火花幹擾,對方眼皮都沒眨一下;他假動作虛晃一槍,對方根本不上當,前進路線沒有絲毫偏差,仿佛早已計算好所有概率。
最終,他被逼到了一個巨大的、鏽跡斑斑的龍形雕塑下方。後退是冰冷的不鏽鋼牆壁,左右和前方都被徹底封死。
絕境。
一個黑衣人猛地突進,短棍再次帶著那股凍結一切的惡風砸下。速度太快,角度太刁,淩天已無法完全躲開。
“砰!“
肩膀被狠狠擦中。沒有骨折的劇痛,卻有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間蔓延,整條左臂瞬間失去知覺,仿佛不屬於自己,血液和神經都被瞬間凍結。殘存的、已損壞的筆記本電腦也從脫力的手中摔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完了。這個念頭剛剛浮現,就被某種更強烈的本能覆蓋。
在極致的痛苦、寒冷和死亡威脅下,他殘存的意識仍在瘋狂地試圖用所有已知的科學模型去解析這股力量——是超低溫?是能量吸收?但所有模型都無法解釋這種直接作用於生命本質的“凍結”感。
邏輯悖論!無法解析!未知!未知!未知!
大腦在這股認知衝擊下“嗡”的一聲,仿佛某種保護機製被強行打破,顱內有灼熱感炸開,如同過載的CPU燒毀了安全鎖。
然後,世界在他眼前失真、重組、編譯。
黑暗不再是黑暗,腳下大地浮現出無數微弱、湛藍色、如同光纖般緩緩流淌的數據流,其間偶爾包裹著古老的、無法解讀卻讓他感到一絲奇異沉重感的加密數據包。
攻擊他的黑衣人,身上纏繞著劇烈波動、粗糙刺眼、不斷報出`[ERROR]`和`[VIOLATION]`的猩紅色錯誤代碼流。其能量流動在他眼中變得完全可視化,他能清晰地“看”到幾個明顯的能量匯聚點和效率低下的循環路徑。
對方的動作似乎變“慢”了,因為他能“讀”到能量運行的預判軌跡線,那軌跡在他眼中如同一條條延遲過高的網絡請求。
“這是什麽?!幻覺?腦損傷?...物理學...不存在了?“巨大的荒謬感衝擊著他,但左臂的劇痛和逼近的死亡威脅將他的思維強行擰回現實。“不!這模式...紅色錯誤流結構極不穩定,右臂節點明顯過載!能量軌跡預測顯示——向右側閃避,幅度要剛好足夠!...“
他的身體幾乎是本能地、僵硬地按照那憑空出現在腦中的“分析結果”做出了一個極其別扭但卻精準無比的閃避動作。
轟!
一股並非來自肉體的、撕裂般的劇痛猛地鑽入他的太陽穴,眼前景象瞬間一黑,隨即被無數閃爍的彩色噪點覆蓋,強烈的惡心感和眩暈幾乎讓他當場嘔吐。使用這能力帶來了難以承受的負擔。
短棍帶著凍結一切的寒風擦著他的鼻尖掠過。他強忍著大腦的抗議,連滾帶爬,從對方因攻擊落空而產生的、在視覺中表現為“線程阻塞”的微小僵直中,找到了唯一的缺口,衝了出去!
防空洞!那個廢棄的防空洞入口就在五十米外!那裏的地下管道錯綜複雜,在地脈視覺中如同一個天然的防火牆!而且,在剛才驚鴻一瞥的視覺中,他似乎捕捉到洞內深處有一個極其微弱、幾乎被背景數據流淹沒的`[STANDBY]`信號標記。
他不顧左臂的麻木、大腦撕裂般的灼痛,不顧一切地衝向那扇半塌的鐵門,一頭鑽入黑暗之中。冰冷、潮濕、充滿鐵鏽和黴味的空氣撲麵而來。他靠著冰冷潮濕的洞壁劇烈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白汽,心髒狂跳幾乎要炸開胸膛。
洞外傳來追兵低沉、簡短的交流聲,那聲音不像人語,更像是一種極低頻的數據交換噪音,其間似乎夾雜著極其短暫的、如同光纖接通般的微光在他們下頜處一閃而過。腳步聲正在逼近洞口。手電筒的強光柱已經開始掃入洞內,在他眼前的視覺中,那光柱甚至帶著粗糙的掃描線特效。
完了,還是完了。就算有了這莫名其妙的能力,依然無路可逃...
就在這時,他感覺自己的衣角被一隻冰涼、柔軟的手輕輕拉動。
他渾身汗毛倒豎,猛地轉頭,同時右手下意識地握緊唯一的“武器”——那部手機,將屏幕對準了身旁。
手機屏幕微弱的光亮起,照亮了咫尺之距的景象。
一個穿著略顯寬大、材質古怪的白色連衣裙、有著瀑布般黑長直發、麵容精致完美得不似真人的少女,正靜靜地蹲在他身邊。
她的眼神純粹、空洞到了極致,沒有任何恐懼、好奇或善意,就像一台剛剛啟動、尚未加載任何程序的裸機,隻是單純地“接收”著他的影像。在她周身,彌漫著一種柔和的金白色光暈,數據視覺中標記著`[UNKNOWN]`、`[PRIVILEGED]`的狀態提示——這正是他剛才隱約捕捉到的那個微弱信號源!
她完全無視了淩天極度驚恐和警惕的表情,緩緩伸出那根纖細、冰涼、仿佛由玉石雕琢而成的手指,精準地點在了他被短棍擦中、依舊散發著刺骨寒氣和[FROZENSTATUS]狀態提示的肩膀上。
一瞬間,一股溫和、龐大、無法言喻的能量流如暖流般湧入淩天體內。那感覺並非簡單的熱,而更像是一種高效的、底層的數據覆蓋和係統修複。那股刺骨的寒意如同被陽光融化的冰雪,迅速消退,左臂的狀態提示瞬間變為`[RECOVERING...]`,知覺開始恢複。
淩天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神秘的少女,大腦幾乎被這接連不斷的超現實衝擊搞得宕機。科學觀碎了一地,但身體的感覺卻無比真實。
洞外,黑衣人的聲音清晰起來,那是一種古怪的、帶著金屬摩擦感的語調:“......高價值目標信號確認......進入屏蔽區......強度穩定......警告:檢測到未知高權限標識......指令校驗失敗......優先執行隔離與捕獲......小心......進去搜!“
手電筒的光柱在洞內晃動,越來越近,已經能聽到碎石被踩動的聲音。
淩天背靠冰冷牆壁,一邊是即將進來的、散發著`[HOSTILE]`紅色錯誤流的索命追兵,一邊是身邊這個無法理解、剛剛對他進行了“係統修複”的神秘少女。
他的目光在少女那雙在黑暗中仿佛泛著微光、純粹得不含一絲雜質的眼眸和洞口晃動的、充滿威脅的光柱之間來回移動。
最終,他的目光死死鎖定了少女,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世界觀在崩塌與重建中劇烈搖擺,最終隻擠壓出一個幹澀而充滿了巨大困惑的聲音:
“你......到底是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