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淩天被一陣刺耳的門鈴聲驚醒。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從工作台前彈起來，屏幕上還運行著昨晚未完成的能量波動模擬程序。揉了揉布滿血絲的雙眼，淩天瞥了一眼監控顯示屏——物業經理老張和兩名保安正站在門外，表情嚴肅，後麵還跟著一個穿著電力公司製服的技術人員。
    “嘖，麻煩了。“淩天咂了下嘴，迅速掃視屋內。昨晚的能量波動測試顯然引起了比預期更多的關注。
    阮聲蜷縮在客廳沙發上，正全神貫注地看著平板電腦上的美食視頻。屏幕上展示著某種古老的祭祀宴席，烤全羊冒著熱氣，各種奇異的香料和蔬果擺滿長桌。少女看得入神，指尖無意識地在空中劃著圈，空氣中隱約有金色的微光隨之流轉。
    “阮聲，收斂氣息！“淩天壓低聲音喝道，同時飛快地操作電腦，“我們有大麻煩了。“
    少女茫然抬頭，那雙清澈的金色眸子裏滿是困惑。但她還是聽話地深吸一口氣，周圍波動的能量漸漸平複下來。
    門鈴再次響起，比之前更加急促。
    “淩先生？我們知道您在屋裏！有業主投訴異常情況，電力公司也監測到您這裏的異常能耗波動，麻煩開一下門配合檢查！“
    淩天一邊用門禁對講回應“來了來了，稍等一下“，一邊飛快地在團隊加密頻道裏發出信息：
    「幽靈，緊急情況！需要幹擾本單元樓道和電梯監控，製造五分鍾循環畫麵，預算800！」
    三秒後，墨影回複：「正在切入...需要額外30秒，他們帶了便攜式信號檢測器。預算太低了，老板，這種實時幹擾很耗資源。」
    淩天快速回複：「預算加到1200，快點！」
    墨影（幽靈）：「成交。幹擾已啟動，但他們電力公司的設備有點特別，可能隻有四分鍾安全時間。投訴來源的IP追蹤到一個虛擬運營商，與"唯物學會"有關聯。」
    淩天沒時間討價還價。他的目光掃過客廳，看到阮聲之前把玩過的幾個小物件——那些帶有龍紋的能量感應器正隨意放在茶幾上。
    “這些不能被發現。“他喃喃自語，迅速將那些小器件掃進一個特製的法拉第袋中。袋子封口的瞬間，屋內某種微妙的能量波動似乎突然消失了。
    就在這時，阮聲忽然站起身，手指在空中劃出一個極其古奧的符文軌跡。那動作行雲流水，仿佛練習過千萬次。隨著她的動作，屋內殘餘的能量波動變得滯澀而隱匿，仿佛被一層無形的薄膜包裹起來。
    淩天愣住了：“你這是...？“
    阮聲做完動作，自己似乎也有些困惑，歪著頭想了想，然後指指平板電腦上正在播放的祭祀場景：“他們...以前也這樣做...躲開追蹤。“她的聲音斷斷續續，似乎在努力回憶什麽。
    沒時間深究了。淩天抓起一瓶空氣清新劑四處噴灑，掩蓋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特殊香氣——那是阮聲身上自然散發的龍涎香氣息。同時，他啟動了工作台上的渲染程序，讓電腦風扇全速運轉，轟鳴聲立刻充斥整個房間。
    最後一步：偽裝阮聲的身份。
    淩天抓起自己那件寬大的連帽衛衣，快步走到阮聲麵前：“穿上，把帽子戴好。一會兒別說話，就點頭搖頭，裝感冒了，明白嗎？還有，盡量不要直接看他們眼睛。“
    阮聲乖巧地點頭，讓淩天幫她套上過大的衛衣。寬大的帽子幾乎遮住了她大半張臉，隻露出小巧的下巴和幾縷黑色的發絲。
    團隊頻道裏又跳出消息。
    光瞳（律典）：「淩兄，可聲稱在進行新型聲波助眠儀和擬真香氛的測試。已發送學術黑話模板至您郵箱，附帶了設備認證文件和測試許可證編號，可用於應對盤問。注意他們可能詢問能耗問題，借口是"全頻譜模擬測試"。」
    岩罡（堡壘）：「需要我過來"溝通"嗎？我和物業打過交道。電力公司的老王我認識，可以幫忙周旋。」
    淩天快速回複：「暫不需要，岩哥 standby。但如果五分鍾後我沒發安全信號，就按B計劃行動。謝了，光瞳。」
    做好一切準備，淩天深吸一口氣，調整出一副剛被吵醒的不耐煩表情，打開了房門。
    “什麽事啊這麽大早上的...“他故意揉著眼睛，聲音裏帶著熬夜後的沙啞，“我昨晚通宵測試設備，剛睡下不到兩小時。“
    物業老張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此刻正板著臉：“淩先生，我們接到多位業主投訴，說您這個單元最近夜間常有異常低頻共振，還有特殊的香料氣味。電力公司的同事也監測到異常能耗波動，按照管理規定，我們需要入戶檢查一下。“
    兩名保安站在他身後，神情嚴肅。電力公司技術人員拿著平板電腦，上麵顯示著複雜的波形圖和數據。
    淩天心裏一緊，表麵上卻聳聳肩：“哦，那個啊。我在測試新開發的聲波助眠設備和擬真香氛係統，可能是夜間實驗時的數據采集模式打擾到鄰居了。進來看看吧，設備都通過認證了。“
    他側身讓四人進屋，同時身體巧妙地擋住了看向客廳的視線。
    屋內，電腦風扇轟鳴作響，空氣中彌漫著過於濃烈的檸檬味空氣清新劑氣息。阮聲蜷縮在沙發角落，寬大的衛衣帽子遮住了她的臉，隻露出一雙眼睛——此刻那雙金色的眸子正從帽簷下安靜地注視著來人，帶著一種非人的疏離感。
    電力公司技術人員看著手中的設備，皺眉道：“奇怪，剛才在外麵還檢測到異常能量讀數，一進來就正常了。“
    一名保安注意到阮聲，問道：“這位是？“
    “我表妹，來住幾天，重感冒怕傳染。“淩天流暢地回答，同時暗中對阮聲使了個眼色。
    阮聲配合地輕輕咳嗽兩聲，聲音微弱而沙啞。但她注視的目光始終沒有移開，那種平靜而深邃的眼神讓保安不由自主地移開了視線。
    老張在屋裏轉了一圈，目光掃過淩天工作台上各種奇特的設備和閃爍的指示燈：“您這些設備...都合規吧？功率這麽大，鄰居說晚上牆都在震。“
    “絕對合規，都是通過認證的實驗設備。“淩天立即搬出光瞳準備的說辭和文件，“我們正在研究如何通過特定頻率的聲波和精準複現的自然香氣改善睡眠質量。昨晚是在測試一種基於龍涎香衍生物的複合香氛，可能濃度調得有點高了。震動是因為全頻譜模擬測試需要多設備同步運行。“
    他故意說出一連串專業術語，看到老張和保安們的表情從懷疑逐漸變得困惑。
    電力公司技術人員檢查了電表箱，點頭道：“耗電是比平常高，但在正常範圍內。剛才外麵的異常讀數可能是設備幹擾。“
    “這些東西...不會有什麽輻射吧？“一個保安小心翼翼地問。
    “完全安全！比手機輻射低多了。“淩天笑道，“要不我給各位演示一下？“
    “不用了不用了！“老張連忙擺手，顯然被那些複雜的設備嚇到了，“既然是這樣...淩先生您以後實驗注意點時間和音量，別打擾鄰居休息。還有這個香味...確實有點太濃了。“
    “一定一定！我會調整測試時間的。“淩天連連點頭，送四人到門口。
    關上門的那一刻，他長舒一口氣，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通過貓眼確認他們進入電梯後，他在團隊頻道發送了安全信號。
    “成功，隱藏。“阮聲從沙發上站起來，語氣中帶著幾分得意。她指著平板上暫停的畫麵——那是一盤裝飾著金箔和罕見香料的高級甜點，“這個，補償。“
    淩天哭笑不得地看著她：“你倒是會挑時機討賞...“
    話未說完，墨影的消息再次彈出：
    「老板，查清楚了。那幾個投訴電話的信號源，最終都匯入了一個虛擬運營商，該運營商的部分注冊信息...和一家"唯物學會"控股的科技公司有交集。他們可能已經在用大數據篩查城市異常能量波動了。你的小號懸賞令，金額又漲了。另外，電力公司那人的設備不普通，是特製的能量檢測儀。」
    淩天的心沉了下去。原來不是巧合，而是有組織的篩查。
    他轉頭看向阮聲，少女正期待地望著他，等待著自己的“補償”。金色的眼眸清澈見底，完全不知世間險惡。
    “事情越來越麻煩了...“淩天喃喃自語。
    他走到工作台前，嚐試回憶並模擬阮聲之前劃出的那個古奧符文。電腦屏幕上，能量流動的模擬圖隨著他的嚐試不斷變化，但總是差之毫厘。
    那個簡單的動作背後，似乎蘊含著某種深奧的能量運作原理。
    而阮聲，這個看似懵懂的少女，究竟還隱藏著多少這樣的秘密？
    淩天看著屏幕上的數據，又看看正在認真研究甜點圖片的阮聲，突然意識到：保護她，可能比想象中還要困難得多。
    但他沒有退路。
    “好吧，“他歎了口氣，打開外賣軟件，“給你點那個金箔蛋糕。不過作為交換，你得告訴我，剛才那個動作，你還記得多少？你是怎麽知道那種隱藏方法的？“
    阮聲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像是有星辰落入其中。
    她歪著頭，努力思考著，手指無意識地在空中劃著殘缺的軌跡。
    “不記得...但感覺，很熟悉...“她輕聲說，“像這樣...再這樣...當他們尋找時，我們就變得安靜...“
    金色的微光再次在她指尖流轉，這一次，淩天看得更加仔細。
    他忽然意識到，這或許不是麻煩的開始。
    而是通往一個全新世界的大門，正在緩緩開啟。